沈珏攥紧手心,见状又想上去捆上一拳。 平时从来没有把妈妈挂在嘴边……甚至也不曾在任何场合维护过她一次的少年第一次感觉到和妈妈荣辱与共的。 只不过,这一刻的醒悟似乎来的太迟。 方式也太过惨烈。 江岸随即叫嚣着被打伤了起来,没过多久这件事就惊动了学校教务处的老师,江岸发誓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利用这一次被打伤的契机狠狠敲上沈珏一笔。 真天之骄子又如何,还不是一点小事就急得直跳脚? 讹上沈珏一笔,也算是让他出点血,长长教训了。 江岸的母亲瞬时赶到,原本就宝贝心疼自己儿子的江岸妈妈并无多大的教养,只听说对方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他妈妈还在几个有钱男人之间周旋……这不,江岸那肚皮圆滚滚的中年妈妈嚷嚷着的补偿报价在肚子里经九曲回肠这么一翻腾,立马爆出来的数额就比原先的多了个零。 可贪心的江岸仍旧不满足,他晓得自己日后肯定混不到沈珏圈子里去了,还不如要敲诈就敲一笔大的。 他完全没有提及自己的过错和他被怒沈珏打的原因。 而他也知晓沈珏这人为人的高傲,不到万不得已,他宁愿赔钱,也不可能把有关他妈的口角一五一十地讲述清楚。 他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看着沈珏那一副吃瘪了的孤单身影,差点冷笑出了声。 何时见过大少爷如何闷闷不乐? 莫名的快感涌上心头。 …… 颜暮来到新安国际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下午四点,还有一节自习,这里的学生差不多都该放学了。说来也巧,以前她来时只觉得这所学校氛围轻松,各栋教学楼的走廊过道大都通透,学校依山傍水,生态环境极佳。 可今天到来处理这些的她却头皮发麻。 就连对学校的观感也一并差起来。 只见沈珏低头站在办公室的一隅,面对老师的盘问以及那位家长重复的叫嚣,他始终沉默得一言不发。 见自己来时,也是冷眼头眸扫了一眼,盘旋在眼底的期许有过几分,但最终并无太大的指望。 老师出面道,“沈珏妈妈,您来了,我们这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不得不喊您,也知道你们做家长的忙,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实属不易。” 那边在家庭档家庭主妇多年的江岸妈妈一听见“工作”两字,立马又把她的误工费给计算上去。 “江岸同学的伤已经在校医院及时处理过来,但是对方家长觉得可能打出了内伤,要求去三甲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年轻的女老师也是一脸无奈,束手无策道,“您看,这该如何处理?” “我觉得检查无可厚非,如果需要后续赔偿的话,当然应该由我们支付,”颜暮脸上并无太大的情绪起伏,她从容不迫地只是按照通常的法子公事公办,“至于赔偿款是多少,我想需要我的律师介入一下,核定伤情以后去处理……” 颜暮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中年女子匆忙打断—— “还要请律师啊,沈太太您这么有钱我都听我儿子说了,也在网上瞧见了呢,不过有钱人格局这么小,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颜暮依然显得很淡定,“我认为,专业的事交由专业的人处理更为合适罢了。如果江岸妈妈对最后的裁定结果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也可以在之后和我的律师提起你的抗议。” 那女人似乎没能从自己这里得来足够的好处,不依不饶道,“你们这对母子真的一个比一个凶狠……儿子不顾三七二十一就打人,妈妈二话不说就来克扣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钱财。” 颜暮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糟心的破事。 比起自己在网络上承受的那点舆论压力,江岸妈妈则像是当年直接而又不容她思考般地将她和沈珏钉在耻辱柱上。 “我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还不清楚,要不等两个孩子说明情况以后,我们再去谈论的验伤的事情。” 尽管母子情分已经几乎走到尽头,颜暮仍然把优先解释的权利让渡给自家儿子。 对此,沈珏并不珍惜。 他只是一味地将头埋得更低些,垂下的眼皮底下捕捉不到一丝有效的信息。 之后,当然是反应过来的江岸张口污蔑,“当然是沈珏从小到大唯他独尊,暴虐成性,这才不顾后果地打了我。” 颜暮最后的耐心所剩无几,“总该有个由头吧。” 然而,在办公室角落里热衷于罚站的少爷仍然沉默不语,此时的颜暮已经没有了试探询问的想法了。 她以为,如果这就是沈珏想要的结果,那她也不介意让他付出他不解释带来的代价。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颜暮并不恋战,也不愿和这种人多作纠缠,“江太太,这里不是菜市场,我没有办法和您讨价还价,我的律师之后会陪同你去医院验伤取证,反正该给的补偿我们不会不给。你要是还有什么事,希望你在私底下和我的律师商讨清楚,可别在学校这里闹下去了,这样丢人现眼就不止是这两个孩子,还有想占便宜的您了。” 江太太被气到直接用鼻孔大声呼气。 只是她给还没来得及指桑骂槐,颜暮已经朝着老师点头示意,准备离开了,而就在颜暮迈过新安教务处的拐角之时,她的衣角像是被什么给卡住了。 正当她以为又是江太太的胡搅蛮缠之时,她看见对方不是江太太,而正是与自己毫无沟通意愿的儿子沈珏。 沈珏上一次牵着自己的衣角,恐怕已经是在十年前了。 这十年,这个家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可能说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她不明白沈珏此时拉扯住的真实意思。 是怪她给的不够多,处理得还不够耐心……抑或是没能和他同仇敌忾? 他的身高已经微微地越过了自己,有种类似于沈光耀年少时的气势了,但不同于他那稳重的老父亲,他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满是稚嫩的少年气,迟疑了片刻后,他最后神情略有些局促不安地开口道,“你不会不管我吧?”
第19章 十九天 就当沈珏羁绊住了她的脚步, 颜暮内心却并没有横生出原本的温情来。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颜暮避开这可笑的有关于“管不管”问题,一味道,“如果你希望我帮忙处理, 我想我刚才已经替你基本上摆平了祸端。” 可这摆明着不是沈珏想要的答案, 他正欲迫切地张口再问,可突然在他们母子之间单独的相处当中冒出了另外的人。 蒲予晖一夕之间陡然出现在这个拐角,面孔的神色却根本不像是不经意, 而是他已经提前在楼梯口作好准备,并且恭候多时。 这令沈珏心中的警铃大作。 他误以为蒲予晖的到来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极有可能因为之前的一些私人恩怨,企图向他母亲打报告。沈珏对此避而不及。 他故意支开蒲予晖,言语刻薄道, “这里有你什么事, 你一个尖子生不好好去读书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沈珏。”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母亲制止了嚣张的他, 一转对自己的神情不耐,语气温和地问,“请问这位同学是有什么事情么?” “有事。” 男孩声色沉着。尽管看似清贫,但同样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倒影出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感来,过道拐角微弱的光影倒在他的眼底,他的眼睛仍然清澈见底。 颜暮脑海中浮现了那天咖啡馆外的一个单薄身影,自然会想起了那人的身份来。 “劳请您陪同我再回教导处老师那儿一趟。” “好。” 这时候的沈珏对比之下何其幼稚且无理取闹,他的脸上窘迫无光,“我不要你管了,别听这人的胡说八道, 也别再折腾回去见老师了,真没这必要。” “与你无关。”颜暮冷声拒绝沈珏的安排。 落差之下, 沈珏跟着被淋湿的大黄狗似的,毫无区别地跟在了颜暮的身后,只是他的眼神很很向蒲予晖刀去。 颜暮这下也总算明白自己儿子下场这么惨的原因了。 她要是蒲予晖,在年少时有这么一段的时光,也很难再心慈手软吧,甚至说不定她会更不择手段—— 与此同时,她朝着蒲予晖施以一笑,仿佛理解并且无条件地支持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就连颜暮本人也认为,这次蒲予晖的鼓足勇气,大致也脱离不了对沈珏的控诉,她对自己儿子的过错心中有数,万万没想到蒲予晖开口却是,“我今天在体育馆里背单词,正好全程目睹了两位同学的打架过程。” 听这样子,他看似不是来控诉的,而是来替沈珏洗白的。 不仅连颜暮的神色一惊,就连沈珏也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另外还赖在原地逼逼赖赖本想着榨取些沈家财富的母子则是一脸惊慌失措。 江岸直呼,“蒲予晖你搞什么鬼,难不成要为沈珏那小子说话吗?” 可能是意识到教导主任另类的目光,他才停止了他的骂骂咧咧。 颜暮很快恢复她一贯的理智和平静,事到如今,既然有人出面要替沈珏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颜暮作为沈珏这一方的家长,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沈珏的脸上却青白相交,一口回绝道,“蒲予晖,用不着你来做这个好人。” 江岸长叹了一口气。 以为蒲予晖就此打住,一切因果又将天.衣无缝并且十分合理,沈珏这蠢人还是得乖乖给他送上一笔不菲的补偿款。 他没想过蒲予晖这人有他的执着,而且在社会上做送水搬运,搓磨多年的蒲予晖更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他并没有直观地以江岸那些恶心而又世俗的话一字不落地吐露出来,而是将前因后果简化成,“我想,江同学对沈珏进行了一些列的人身攻击和侮辱,并且在沈珏同学制止以后,他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蒲予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江岸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胡说八道,一派胡言!现在的有钱人真是横行霸道,欺负了人,还能花点小钱找别人对口供,串通过后来污蔑我的儿子!” 但她却有一点不知道,来者不是别人,而是蒲予晖。 他是新安国际从隔壁六中挖过来的天赋异禀实力最强的初中生,与此同时,蒲予晖虽然身陷贫困,但为人清正刚直,这是新安国际在校师生公认的事实。 此时,教导主任当然知道她的天平应该侧向哪端了。 蒲予晖面对女人的血口喷人,瘦削的脸上却并丝毫没有任何焦躁不安想要回避的神态,他淡然地告知,“如果江岸同学的家长并不相信,我想可以调取这一段时间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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