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语说:“你把下属当过人吗?” 第一次见秦业诚,他便在电话里“恐吓”下属,那场景直至今日仍历历在目。 秦业诚却道:“说你自己呢,别扯别人。” 他呼出一口烟。 沈书语努力冷静:“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其实都不该说。 “你已经说得够多了。” “嗯。” “要是别人。”秦业诚道,“我早开了。” 沈书语轻声:“我不用你开,我自己会走。” “那你为什么没走?” 沈书语不说话。 烟雾在昏暗地下弥漫开来,秦业诚眯了眯眼睛。 “因为你是带着任务来的。” 沈书语一愣。 秦业诚说:“你我都是棋子,各司其职罢了。” 沈书语还没做出反应。 “我从没单纯把你当成沈氏大小姐。”秦业诚说,“你若是真的笨,当我这话没说。” 沈书语木讷在原地,不禁心生困惑。 “说白了,你也就是姓沈而已。”秦业诚和沈博海交好几年,不可能对沈家情况一无所知。 与沈博海的每一次会面,谈话内容永远只围绕着沈煜一人,直到对方将人送到众诚来,秦业诚这才发现沈家竟还有位女儿。 沈氏拥有众诚部分股权,至于是多少,沈书语并不知晓。实际上有关沈氏的大部分信息她都不知晓,此前的二十几年,她都像一位无忧无虑的公主一样生活,即使公主没有那么受宠,也比世间绝大多数人自在。 沈书语并不认可秦业诚的话,就像不认可他这个人一样。 但是眼眶却发热:“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像我来众诚一样,我不想来,没有人能绑我来。” 她绕过秦业诚走开,没走去几步又转过身来,故作冷静道:“秦业诚,你做事太绝,小心遭报应。” …… 假期一过,陈助理早早来到众诚准备会议事项,秦业诚一早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问假期之前的工作,一个问下周科技展览会。 挂断电话后,陈助理便忙忙碌碌,心里却总有种不安分的感觉。这感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到秦业诚抵达公司才恍然大悟。 电梯门划开,陈助理递上文件。秦业诚顺手接过,却没看,大步流星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背部倚靠着靠背,手指在文件中翻动,像是不经意般,随口问起:“沈秘书还没到?” 陈助理终于想起来,这一早为何总感到惴惴不安。他沉默数秒后才回答:“沈秘书还没来。” 秦业诚眯着眼睛应了声,又说:“你打电话问她,这个点儿了不来,班还上不上了?” 陈助理拿着手机出门即刻给沈书语打去电话,对方声色惺忪,很是干脆的告诉他:“不上了。” --- 一觉睡醒后,沈书语进浴室泡了个澡。 硕大的浴池里飘满泡沫,横亘在扶手之上的窄桌之上搁着放映电影的平板电脑。 空气中回荡着老电影的古朴音乐,沈书语卧在浴池中,漫不经心地敲打手机屏幕按键。 发小群里,许朗和谢宗臣正在调侃她。 许朗:「唉,这才多长时间,就不干了?」 沈书语回道:「我并不缺钱。」 「这不是缺钱不缺钱的事儿。」许朗发来的语音消息里充满笑意,「一早猜到你受不了秦贼人的鞭打,辞职比想象中来得快。」 谢宗臣在回复她的上一句话:「谁说你缺钱了?」 沈书语:「我也没想真的辞职。」 这话是真的。 秦业诚虽然尖酸刻薄,但沈书语好歹对他有了点儿了解,竟觉得他的狠戾对她而言不过如此。或许许朗之前那话说得对,顾及她沈氏长女的身份,秦业诚并不敢对她怎么样。 况且真如辞职,沈博海不知会怎么样看她。逃避掉众诚,还有下一个众诚等着她。 沈书语和秦业诚闹了这几次,一次也没告诉过沈博海。 因为她觉得,不用她主动辞职,她也不会在众诚待太久,索性忍一忍,善始善终。 许朗在群里问道:「怎么没懂你意思呢?」 沈书语:「我等他来求我。」 许朗:「谁?」 许朗:「秦业诚?」 沈书语有点儿羞愧地发出一个嗯字,好在没人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谢宗臣说:「求你?」 沈书语:「怎么啦?」 沈书语:「不行?」 许朗:「@谢宗臣话说回来,书语又不是你」 谢宗臣:「哦,就因为我不是女人。」 沈书语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从浴池中起身,打开莲蓬头冲掉一身泡沫。细细想来,秦业诚此人说话刻薄,但事后回忆,觉得他的意思似乎是好的,就是话太绝,令人从心底感到不快。 这个台阶他若是不给,沈书语也不准备下了。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谁也不会伺候人。 其实沈书语的性格向来就是这样,不会生气,亦过于单纯。但是又正如她所言,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她身上只裹着一浴巾,踏着拖鞋从浴室走进衣帽间,拿了身清凉衣服到镜边观赏,忽然听到一阵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 抱着怀疑的态度,沈书语从镜边走到窗台边,果不其然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suv. 勉强按下心中欣喜,又拿起手机,呼出一口气,打开与许朗和谢宗臣的聊天页面,手指敲击屏幕:「他来了。」 又重复一遍:「他来我家了。」 许朗:「你确定?」 沈书语又朝窗外瞥了一眼,看见那人西装革履,从车里迈出长腿。回复道:「当然。」 许朗:「你俩真有意思……」 谢宗臣:「有点儿那个意思……」 沈书语认为他们话里有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谢宗臣:「你追我赶那意思,啧……懂吧」 许朗:「谈恋爱那意思呗。」 沈书语几乎要翻白眼:「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说: 秦业诚:谁背后说我?
第15章 不悟 ◎吃饭(入v公告)◎ 沈书语下楼的时候,秦业诚已经和沈母聊得差不多了。 见沈书语来,沈母温柔呵斥道:“怎么才下楼,业诚已经等你好久了。” 桌上摆着精致小巧的骨瓷茶杯,杯中澄清淡绿色茶水余香袅袅。她扶着楼梯把手亦步亦趋地走进,眼睛反复停留在沈母身旁正襟危坐的男人身上,直到他也抬过眸。 沈书语向来对穿衣打扮多有研究,何况五月份一到,气温逐渐升高,衣服逐渐清凉,样式更加好看。她在楼上磨蹭许久,换衣化妆全不耽误,似乎越是知道有人在等,就越是想要将时间拉长,在这种不痒不重的环节中释放出一丝儿情绪。 只是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夜里的剑拔弩张好似一场梦境虚无,只在她脑海里翻滚,却不约而同地抿口不言。 她想起那日里秦业诚覆在她耳边的轻声—— 这事儿就算翻篇儿。 现在的她带着一腔深沉的压抑,自上而下地走过去。 人稍一站定,便听闻他那句:“走吧。” 沈书语方才在心里说的压抑,如今又要忍耐不住。沈母却在她出声之前问道:“还吃饭吗?” “不吃了。”沈书语说:“不饿。” 秦业诚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她衣服颇多,每次出场隆重又端庄,今天这身衣服着实吸睛,衬得她人更加清秀好看,肤色极白,像一只橱窗里展示着的昂贵精致娃娃,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情绪。 秦业诚觉得她实在是和他以往见过的人不太一样。 家世这个东西,也许沈书语不怎么在乎,可他却不得不在乎。 但凡是他没有过的东西,他都不得不在乎。 不过自从创办众诚,这几年里他也算接触过不少家世显赫的人,无外乎一些纨绔子弟,不管能力如何,心气总是高的。像沈书语这样温软性格的,没有一个。 她似乎天性如此,而这种绵软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钝感十足。 其实说实在的,秦业诚一开始也不确定,沈书语是否会跟他走。 但结果是肯定的。 也许沈书语比他更明白,离开众诚之后的繁琐与复杂。 于是坐上车后座之后,秦业诚放缓了语气,问她还生气吗? 沈书语说:“没有,我脾气还是挺好的。” 秦业诚没有反驳,心说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她的温软脾性与他有些互补,他知道自己性格暴戾,他比谁都清楚。 “晚上一起吃饭。”他说。 沈书语想了想,回道:“不必了。” “还在生气?” “没有。” 秦业诚盯着她看,有点儿拿不准她话里的意思,她虽不爱生气,但不代表真的气儿消。 这人一贯爱在他面前表里不一。 车子开出沈家别墅前院,这路一路向下,修得倒好,就是不算宽阔,像是单行道,勉强塞得下两辆车并行。不过这地方住的人不多,车也不多,空气安静。 “无论如何——”秦业诚道:“我跟你道个歉。” 早先和秦业诚吵得时候,沈书语有想过自己是否把话说绝。但真要秦业诚来“服软”,她却说不出柔和客气的话了。 秦业诚没再继续说,继续盯着她,似乎在等她下文。 沈书语沉默许久,才整理好措辞。说出这话需要一丁点儿勇气,她从来不认为两人的关系是平等的,秦业诚身为她的上司,但凡进入到工作中,始终压她许多。 “秦总。”她咬了咬嘴唇,神色颇为犹豫,而后娇嫩手指交错,轻轻握了握,说道,“我想,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就像您那天所说……就当是翻篇儿,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谁也……”她一鼓作气,“谁也不要管谁的人际交往和假期生活。” 秦业诚拱起手指在后排座椅敲了敲。 皮质座椅不敌办公桌声响大,但沈书语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男人那双粗砺手指在桌上敲击,发出的“梆梆”声响,如同木棍撞击。 其实沈书语清楚,尽管背后骂他千万遍,将她和秦业诚摆到明面上,她依旧是彬彬有礼。 秦业诚收起手指,沉声回答:“不能保证。”他想了想,决定不说那么多,只道:“尽量。” 沈书语还算满意。 而秦业诚更明白,她何时管过他的私人生活,倒是他,长此以往的对她指手画脚,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她口中的人际交往和假期生活里。 他轻哼了声。 “但是提前说好,公事公办。”秦业诚问,“加班算是工作时间,万一哪天我要你跟我紧急去外地飞一趟,你以私人时间拒绝工作搪塞我,那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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