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烦躁,看到这些更烦躁,把手机扔在床上,整个人摔进床榻里,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久,然后又把手机打开,重新开始看,看着看着眼睛就模糊了,趴在床上肩膀小幅度轻颤,含含糊糊嘟囔着:“有本事亲自和我说,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那天起阮白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韩莹莹发愣地看着她,下意识开口:“宝宝,感觉你变了。” 阮白叼着吸管歪头,慵慵懒懒:“嗯?变什么?” 韩莹莹仔细打量着她,说不上来,明明眼睛鼻子都在,她们也没用分开过太长时间,纠结得整张脸都皱起来:“哎呀我不知道,反正……反正就是很难说,或许是你又漂亮了?” 阮白笑出声,撩了撩头发:“还用你说,本小姐自然一直漂亮!” 身后灯光亮起,韩莹莹没再管这些,激动地转身指着台上正在卖力跳舞的奶油小哥:“宝宝你看那个怎么样?听说是这里新来的,长得太漂亮了,今天要不要就点他了?” 阮白跟着瞥了一眼,灯光太晃人太多,台上是占了个人,看着身材不错,脸看不清,她摇摇头,喝光了最后一口调酒,起身:“不了,今晚回家。” 没等韩莹莹挽留,她就潇洒地消失在眼前。 愣了一会儿,韩莹莹跟着喝了整一杯酒,突然拍拍脑袋,默念:“我靠。” 她总算知道阮白跟之前哪里不一样了,以前在圈里玩得比她还疯的女人最近跟被下蛊了一样,对男人失去兴趣了? 鉴于此,韩莹莹时不时就带着小姐妹一起去阮白那里帮忙洗脑,甚至还带着街边的神算子来看看她有没有被鬼附身。 阮白忍无可忍连夜收拾行李打包出逃。 走的时候和那个人一样谁也没说,唯独去看了眼阮五,等五月份他的户口就办下来了,告诉他要好好学习,尤其是数学,跟一对一的老师认真上课,不许调皮。 也许是察觉出她要走,一向嘻嘻哈哈的小孩那晚没再玩笑,乌黑的眼睛眨了好多下,最后很认真地承诺:“你一定要看到我的成绩。” 她哭笑不得:“废话。” 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只是去暂时避避难而已。 鬼使神差买了去酸梅镇的票,三月的天,走的时候还在下雨,到的时候也在下雨,限量版的运动鞋已经看不出样子,等她顺着巷子口走过曲折蜿蜒的小路后,裤腿边湿了个透。 这里好像和以前一样,歪歪倒倒的电线杆,上面有几只小麻雀,楼房被风雪摧残,不少都掉了墙皮,来得路上遇见了一只小流浪狗,应该不是她小时候见过的那只,从包里拿出火腿分下去。 毕竟她见过的那只也该长得很大了。 她记得奶奶家应该往这边走,绕过这棵树…… “……阮白?” 回头,盘发穿着居家衣的女人站在身后有些诧异,清丽的小脸不施粉黛,喊她的时候手里还拎着菜,有那么一瞬间阮白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温言抿了抿唇,快步走上去:“那天对不起,是我说话太着急了……” “啊……”阮白捏着手中的包带发紧,跟着低下头,小声回,“不关你事,本来就是我。”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先抬头,忽然对视上都笑开。 温言看着她的模样,试探性问:“来找齐宴?” “不是,也算是。” 温言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五一十地说:“他现在应该不在,除了过年当天他都不回来,不过你要是想回家看看比较好办,我现在去给你拿钥匙,你和齐宴自从都不在这住,你们两家的钥匙都收到我家保存了。” 阮白道了谢,站在原地等她回来,拿着那串钥匙刚想转身走,抬头说道:“等哪天出来吃个饭?” 温言临时出来的,一张小脸冻的通红,吸吸鼻子嘟囔:“我可不是走后门的人,别想给我找工作什么的,我这个人一向凭借实力。” 阮白挑挑眉:“我请客。” “京北城最贵的餐厅!” “最好的位置我来订。” 她挥手告别,沿着熟悉的路往回走,那些被翻篇过去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浮上来,她以为的过往云烟在看到熟悉的场景后清晰的映在眼前,这棵树她记得,这盏路灯她记得,这个网吧她记得,这个转角她记得…… 破旧的楼道口,光影依稀照进来,昏暗潮湿的味道,生锈的扶手,她慢慢踏上楼梯,站在门口,那时自己不喜欢带钥匙开门,只要敲敲门奶奶总是很快来开门。 她那时没想过,一个老人怎么会这么快来开门,想来奶奶肯定站在门后等她敲门等了好久。 钥匙插进去,明明常年不在,钥匙却没有很难开,温言说齐宴每年都会来待一天,打扫一下卫生。 铁门打开,屋内没人暖气没停,进门还是温暖的,齐宴连暖气都交了? 踏进来,发现门口有一双新的女士拖鞋,习惯性换上。 里面物品的摆放没变过,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奶奶的屋子,她不紧不慢地一点点看着,就认真地看着,最后到她自己的房间。 那么小的屋子齐宴来干什么呢?还能一待待一整天。 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摆的高三复习材料觉得很有意思,拿过来一本一本开始翻,当时学的可真难,还记得中国数学当时差点把她难到崩溃,写数学题写到凌晨两点直接写到吐被其他人嘲笑好久。 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偷偷笑,那个时候非要写什么衡水字体,自己写英文有固定字体,两个一融合格外丑。 合上这本书,正准备拿另一本,眼睛被一本墨绿色的盒子吸引过去,她不记得她有这样的盒子。 好奇地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绿色笔记本和一台老式手机,本子第一页干净的空白页没写名字。 她继续翻,入目第一眼就能辨别出字体属于谁。 「她说她要走,我没阻拦,恨不得她走远一点儿才好,她还说她会回来,最讨厌欺骗的人。」 「……」 「高考结束了,本来不打算来,但万一奶奶会回来呢,我只是为了奶奶才回来。」 「……」 「假期也不回来,果然在骗人,烦。」 「……」 「她不回来我也不回来,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吗,大家都一样,她也一样。」 「……」 「今天正式入职国际刑警,明年不来了,她说希望我当警察,是因为制服好看,今天看了一下,也就一般,徽章倒是挺酷,下一年不写她了。」 「……」 「没想到又来了,呵呵,她还是没来,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明年再来我是狗。」 「……」 「今年差点死了,阮白,想见见你。」 「……」 絮絮叨叨写了好多字,基本都在他回来的那一天写,他写的时候在想什么,分享他这一年生活的时候又是在和谁分享,他说想念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红了眼眶。 阮白看着一笔一划写的文字甚至想哭,她以为齐宴对她是余情未了,是一种得不到的执念,是突然看到而迸发来自七年前的情感。 但没想到他对她的爱与在乎从未间断,甚至一年比一年强烈,一年比一年写的话多,一年比一年难过。 把那台老版手机拿出,蹲在墙角充上电,等屏幕亮后根据记忆里的印象把密码成功打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老机子有点卡,但基本功能还可以用。 好奇地翻来翻去,查询使用状况,看到电话和录音功能最常用。 打开电话记录往下翻,发现他这几年一直坚持不懈地给一个电话号码拨打,从未停过,陌生的一串数字划不到头,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她下意识点过去,不出意外那边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不存在……垂眸看着那串数字,记忆如同大海潮涌进入大脑,一瞬间眼泪掉落,这是她曾经来这里阮世昌给她办的临时号码。 明明已经注销了,他这些年一直在坚持什么,为了不存在的东西打了这么久。 录音条只有一个,三秒钟,她颤抖地点开。 里面先是一个很安静的下午,男生站在女生面前,拎着校服把手机放在她面前,女生娇俏地盯着他,小声而吐字清晰地说:“齐宴,加油!” (播放次数1925次) 这是她留给他唯一的声音,他唯一的念想。 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七年,就差一点,本来可以不用七年的。 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她才在笔记本最后一页轻轻落笔:「齐宴,好想你。」 — 五月,阮五户口落下来,他们一起重新照了全家福。 六月,阮白拉着温言开始旅游,全程她付钱,两个人逛了十个城市,到了八月才回来。 九月,为了给阮五办入学废了好大功夫。 十月,她说她太无聊要去爬珠穆朗玛峰,阮世昌因为太危险坚决不同意,程明亮说陪她。 可惜她体质支撑不到她到山顶,在半山腰她坐下来,看着一山又一山,夕阳好像要把她吞噬了,她说:“程伯,看不到了。” 程明亮跟着坐到她旁边,想了一会儿:“要不我继续上去,给你拍一张山顶的照片?” 阮白只是摇头,慢慢晃着脑袋,轻喃:“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等程明亮转过头才发现小姑娘一个人偷偷擦着眼泪,哽咽地说着:“看不到他的,程伯,怎么办啊,看不到他……” 心中酸涩,把人轻轻搂住拍着哄,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任她哭,他就听着,听她对他绵长深厚的情谊。 十一月,阮白忍不住偷偷订了东南亚的机票,还没去取票,一场高烧打断了所有的计划,生病来势汹汹,连续半个月的高烧直接让她瘦了十斤,整个人每天都在医院度过。 十二月,不再发烧,但高烧后的后遗症很多,身体素质明显下降,按照医生的话她至少要养半年,可把阮父阮母心疼坏了,每天恨不得24小时关怀她,连韩莹莹温言阮五也绕着她不放,十二月一点儿也不冷了。 又是一年一月,外面正在放烟花,他们在屋内举杯高呼:“新年快乐!” 站在窗前,今年过年来得很早,她请的年假也要到期了,马上就要回队。 穿了红色的毛衣,外面的月亮很圆,她啃着苹果,吃完这个苹果她拿着车票出了门。 酸梅镇刚刚下过雪,小镇举家欢庆,热闹又寂静,小院里还有比城市更吵闹的鞭炮声,有小孩看到这个新来的漂亮姐姐都忍不住伸头悄悄目送。 她住的小屋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今年除了她没人来。 她很快收拾打扫了屋子,把带来的对联贴好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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