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亡后,尸体的降温是分阶段的。 体内产热尚未完全停止时,尸温每小时下降0.58度,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4-5个小时。 产热完全停止后,尸温每小时下降1度…… “之后我们综合尸温、尸僵、尸斑以及胃内容物等各个方面,将可能的死亡时间提前到凌晨四点——上午七点之间……” 因为死亡时间的提前,刘璃再一次进入警方的视线。 “我们在景芳三区街对面的监控里发现了刘璃,时间是案发当天凌晨五点十分。”赵坤说,“刘璃对我们撒谎了,她六点之前并不是一直在宿舍里睡觉的。”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刘璃成为了目前最可疑的怀疑对象。 她有杀人动机,有时间,懂麻醉,更有使用手术刀的能力和条件,她还出现在离案发现场只有几分钟路程的地方…… 所以,在第一次询问之后,才有了这一次的传唤。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整个现场都没有找到死者被阉割掉的生殖器和被切掉的手指。”法医肖哥强调,“下水道也没有。” 林彦儒只觉得后背一阵汗,连毛孔都竖起来。 他知道肖哥说的话代表了什么意思。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他的眼前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像,身高未知,性别未知,“他”像个幽灵一样乘着夜色浓黑时有备而来,又在黎明将起时从容而去,没有吵醒隔壁邻居,没有留下指纹脚印,偏偏留下了一把指向性明显的手术刀。 他冷静大胆,却又变态的对昏迷不醒的周海雄进行了残忍的虐杀。 “我们得加快侦查的速度。”他说,“凶手带走了战利品,又故意留下了凶器。” 带走战利品,是连环案犯的标志之一。 周海雄的死,极有可能是连环凶杀案的开端。
第3章 杀他不用刀3 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林队,”有同事推门进来问,“刘璃问,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七条,传唤、拘传持续的时间最长不得超过十二小时。 如今,刘璃已经传唤到案十二小时整了。 当然,警方也可以延续到24小时的,但在此刻,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刘璃杀人,还有没有这个必要? 林彦儒站了起来:“我去送送刘璃。” 办好手续的刘璃还是原来的表情,好像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刘璃,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林彦儒跟着她一起下楼。 刘璃的身高适中,不穿高跟鞋的她在大高个的林彦儒身边显得娇小,黑色的长外套让她显得冷峻,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利落干脆的感觉。 她的步履也不快不慢,两人走得如同闲庭信步。 “你说周海雄的死法很拙劣,是因为出血太多吗?”林彦儒自顾自的说下去,“出血多意味着很难打扫对吗?” 刘璃还是没说话。 “12月4号凌晨五点十分,你去景芳三区做什么?” “林警官,”刘璃慢悠悠的开口,抬头看着林彦儒说,“再见。” 她的脊背挺直,头发随意的绑了个低马尾在脑后,走得直接而干脆。 腊月的寒风吹乱了她的鬓角。 她的背影很单薄,你无法将这样的一个背影和可能存在的连环杀手联想到一起去。 但多年刑警的经验告诉林彦儒,人不可貌相永远是句真理。 林彦儒回去之后说:“安排两个同事,在刘璃附近跟一跟。” 如果这将是连环案件,周海雄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 16年前的双胞胎虐杀案,施虐者可不止一个周海雄。 少年犯被封存的卷宗,此刻就在工作狂林彦儒的眼前,刘璃的妈妈王萍女士屈辱、痛苦死去的事实;她当时跪下去苦苦哀求的样子,透过纸面,扑到林彦儒眼前。 16年前的深夜11点,王萍在离家只有几百米的马路边等自己在外应酬喝了酒的老公。 但她遇到了丧心病狂的周海雄兄弟俩,以及各自的女朋友李芳、陈红。 只是在黑夜中多看了一眼,素昧平生,毫无恩怨,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将被他们挟持后虐待暴打至死。 周海雄兄弟俩一次都没有攻击过王萍的脑袋,所以从一开始到死,王萍都是清醒的。 “求求你们,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 她挣扎、反抗、哀求、逃跑……全都于事无补。 将王萍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之后,周家兄弟又将她扔在废弃的拆迁房里,直到被路人发现后报警。 两天后,王萍不治身亡。 验伤报告显示王萍体无完肤,头顶有头皮缺失,脚底有皮肉烫伤,外阴有烧灼伤和不明咬痕,全身大部分皮下脂肪、肌肉组织呈现粥样变化…… 她承受了凌迟处死般的剧痛,清醒状态下活活痛死,药石无医。 两个月后,周家兄弟的代理律师以王萍不是被当场打死,而是死于伤势引起的并发症为由,将罪名从故意杀人,定性为故意伤害。 而周家父母提供了一份某医院的顺产病历,证明两兄弟实际年龄比证件年龄小一岁,年仅15岁。 周家兄弟逃过死刑、死缓、有期,仅被判进入少改所改造三年,直到十八岁成年为止。 这个案件里,唯一受到处罚的,是当时已经十八岁的李芳,被判入狱两年。 事实上,仅仅三个月后,周家兄弟就被接回家过团圆年。 赵坤唏嘘不已:“如果真是刘璃干的,这太可惜了。” 林彦儒合上卷宗,平静的说:“作为刑警,你得学会尊重嫌疑人自己选择的命运。” 作为刑警,不管你觉得嫌疑人有多可怜杀人的理由有多正当,都绝不能用身份的便利去干扰办案过程。 但他心里何尝不想叹气,当年九岁的小女孩,如今是名牌医科大的高材生、博士、未来的主治医师,光明的未来已经唾手可得。 没有人会希望是这个走向的。 回医院的路上风很冷,刘璃坐在公交末班车上慢悠悠的在城市里穿行。 车厢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都在回家的路上,连司机都因为可以下班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夜如浓墨,寒风萧瑟,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留的。 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 所有美好的,都在16年前的冬夜里戛然而止。 已经16年了,很遥远的记忆,又清晰得仿佛就是昨天的记忆。 妈妈亲昵的埋怨着爸爸不听劝又喝酒了,碎碎念个不停,又殷切的让自己去睡觉。 不应该去睡觉的,应该和她一起出门的…… 刘璃回到医院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等她躺进被窝,她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妈妈,他终于死了。” 同样死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 而她的人生,总是在冬夜被改写,十六年前就是这样,她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一个梦也没有做,却永远的失去了妈妈。 她在被窝里伸出手来,手心手背都很干净。 “爸爸,我没有失约。” 良久之后,黑夜掩盖了那声几乎是梦呓般的叹息:“但,真的好苦呀。” 夜已深沉,黑夜隐匿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唯有声音穿透进来。 铃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的打破了夜的沉静,刘璃瞬间被惊醒过来。 又是一个网络虚拟号码。 刘璃按下了接听:“你好。” “你相信了吗?”电话里的声音低沉粗犷,是经过变声器之后的声音,甚至分不清男女老幼。 “今晚九点,请你去绍水河畔的五里亭坐一坐。” 电话“哒”的一声挂断了。 凌晨三点的黑夜中,刘璃的眼睛在熠熠发光。 绍水河畔五里亭? 绍水河畔有一座高楼,十五楼是一家贸易公司,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名叫周海伟。
第4章 杀他不用刀4 腊月的早晨五点天还很黑,马路上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下,监控拍下了寒风瑟瑟,拍下了枯枝败叶。 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从远处轻轻的传过来,越来越清晰,在呼呼作响的寒风里,有着让人后背冷汗的寒意。 五点零八分,有个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一步一步的走出来。 监控拍到了她的整个身影,却没有拍到脸,直到她自己抬起头面对监控摄像头。 年轻的冷静的脸庞,就是刘璃,不会错的。从她站的位置往下走7分钟,就能到案发现场的楼下。 但这个画面之后,她走进了监控盲区,到目前为止,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时间证明,又出现在案发现场,还和死者周海雄有仇的。 “查她的过往了吗?”林彦儒问,“案发现场处理得这么干净,这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一定是有预谋。” “查了。”赵坤,“刘璃的手机、电脑搜索记录和她这几年的经历都查了。” 林彦儒仔细的浏览,在大量的租房和招聘信息中,夹杂着景芳三区附近租房信息、海伟进出口贸易公司招聘信息、绍水河畔公园旧址火锅店… 林彦儒摇头:“这些浏览记录没法成为证据,因为不具有排他性。” 刘璃完全可以解释说自己需要租房、需要打工养活自己。 尽管她的浏览记录里,还有海伟外贸公司的工商登记。 法人周海伟,周海雄的双胞胎弟弟,当年虐杀王萍的第二个主犯。 如今已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在行业内成绩和口碑都不错。 和周海雄在母亲过世那年,因为房产之争已经闹翻互不来往,周海雄死的时候,他在邻市参加行业内的一个会议。 林彦儒和赵坤去了周海伟的公司。 周海伟着装得体,保养得宜,整个人意气风发,他和周海雄外貌身材都很像,比周海雄稍微壮一些。 他口述的,和警方调查的相差不大,对兄弟俩因为钱财闹翻也毫不避讳。 “我们没有联系的必要,两套房产都给了他,我就断了给父母的资金供养,我妈也没法再贴补他,”周海伟嗤笑,“没钱了,他也不惹是生非了。” 周海伟侃侃而谈,说话声音洪亮,神情放松。 他的办公桌背后是一幅古朴的字画,从落款来看是名家的手笔,连同这一套办公桌椅在内,室内仅仅软装估计就得有个七位数左右。 尤其是他手腕上的表,Rolex的标志十分显眼,而这块手表的价值相当于周海雄的那套房。 两兄弟已经过上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 林彦儒突然问:“周先生,后来,你还有没有跟你哥一起,嗯,玩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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