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他在瞬间就感觉到危险的,还是田恬的那句“门把手失效了”。 首先,曾某的履历很快就出来了。 曾庆宏,32岁,大厂程序员,负责开发与维护,年薪接近七位数,没有不良信贷,没有前科,很清白的履历。 和田恬是自由恋爱,相识六年,结婚四年,婚房他出的钱,但加了田恬的名,在朋友圈里是对恩爱的夫妻。 邻居证实了这一点。 “他俩性格挺像的,都不怎么爱说话,没听到有吵架的情况。” “她家经常熬中药,连楼道里都是中药味。” 林彦儒没有跟痕检一起进房间,他先去了物业。 对于曾庆宏为什么不先去医院直接回家,林彦儒同样也感到很疑惑。 物业提供了电梯间的监控。 六点四十三分,曾庆宏面色匆匆的进入电梯,之后他到达自己住的楼层跑出电梯,三分钟零七秒后,他再次进入电梯下楼。 从他进家门到出门,只用了三分钟零七秒。 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做什么? 据他自己说,他去衣柜收拾了老婆的衣物和卫生巾,还有,他要出门前,门把手上的血脏得他实在下不了手,于是顺手用什么东西擦干净了才敢去开门。 三分钟零七秒,如果有他必须回家的理由,那就藏在这三分零七秒里。 找到这三分零七秒发生了什么,就找到了真相。 林彦儒有把握了。 在没有口供、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怎么才能还原这三分钟零七秒? 脚印! 在痕检所有的取证工作都完成后,林彦儒笑眯眯的说:“我们来做点物理实验吧。” 痕检抬头看他:“林队,麻烦你把这个像狐狸的表情收一收,我们知道你又要破案了。” 学好物理化,走遍全天下。 痕检扛出来个大家伙,这是个静电吸附器,痕检的法宝之一。 “林队,搭把手。” 几个人哼哧哼哧的放好东西,林彦儒按下了静电开关,25KV的高压静电推动黑色的镀膜塑料布自动展开,充电完成后,再次按下开关,正负极开始放电五秒之后,地板上的灰尘、足迹全都被吸附后提取了下来。 这个房间里来过几个人,分别走到过哪里,全都一清二楚了。 天网恢恢,法网难逃,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存在的只是钻漏洞的人。 刑侦队会议室。 “来吧。”林彦儒说,“在今天结束之前,让我们搞定曾庆宏。” 用什么搞定?证据。 “首先说第一个发现,”林彦儒将照片投屏在大屏幕上。 黑膜上一个个脚印清晰可见,其中,一个明显区别于其他脚印的鞋印从进门口穿过客厅在,走向左手边的第二个房间,之后这个脚印从第二个房间出来,径直走向大门口,在门口有过来回走动,而后消失在门外。 “这个鞋印,和曾庆宏昨天穿的鞋印对上了。”林彦儒总结说,“他回家后,直接去了第二个房间。” “但田恬的所有衣物和卫生用品,都在卧室里。” “曾庆宏撒谎了。” 曾庆宏回家,为的就是第二个房间里的某个东西,或者说,是去第二个房间做某件事。 “现在我们来看看第二个房间。”林彦儒换了一批照片。 “这个房间,看起来很不一般呀。”赵坤说,“你们看,其他哪个房间的门或者地上都有血迹,唯独它没有。” 田恬边咯血边爬行,她在卧室、次卧、客厅、玄关处留下了很多血手印和拖行的血迹,地面、门口、门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但这些血迹都绕开了第二个房间。 “这个房间,看起来是田恬的禁地,”林彦儒补充说,“这个房间没有上锁,但她连尝试去开一次的痕迹都没有。” 这个房间,是曾庆宏的个人空间,是他的游戏房和工作间。 曾庆宏那让人琢磨的三分钟,目的就是在这里。 痕检摇头:“我的活还算好干,技术可得发愁了。” 程序员的电脑,该怎么破? “口供方面,没有收获,”赵坤说,“曾庆宏在做笔录时,否认了田恬的所有指控。” 曾庆宏列出了田恬的接诊医生、诊断医生、拿药记录……也否认自己买过、用过阿**林,至于在田恬衣服上检测出来的阿**林来自哪里,他完全不知道。 田恬在他的照顾下,是自由且富有的,她可以去任何地方,没有人限制她的行动。 “在对他的过往史进行调查时,我们没有找到他身边的人意外身亡的经历,也没发现有欠钱或出轨的事实,”小段说,“他的过往很正常简单。” “所以我想不明白,”小段疑惑的问,“他有啥杀人动机呢?为钱为情为仇,他总得占一样吧。” 对,他为什么想杀田恬?
第29章 枕边人6 “也许他的动机,就是杀人这个行为本身。”林彦儒说。 “什么都不为就想杀人,他不是变态吗?”小段问。 “这种变态,在犯罪心理上分析来说,通常认为是犯罪型人格障碍。”林彦儒说,“白银案、鸵鸟肉案,凶手都具有这种共同性。” 犯罪型人格障碍,最基本的特征就是“没良心”,缺乏罪恶感,缺乏道德感,干了坏事也不会难受,对别人的痛苦漠不关心,甚至十分享受别人的痛苦。 而这种罪犯,通常智力较高。 “如果是这样,我认为田恬反映的他酒后所说的话就很可信,”林彦儒补充说,“我们应该再挖深一点,在某个隐秘之处,一定隐藏着他曾经做过的恶。” “会不会,又是一个未成年少年犯?”赵坤迟疑的说。 未成年犯罪的记录封存是不统一的,并且是不联网的,即使在公安系统里,也是需要权限才能查的。 某些未成年犯甚至可以开出“无犯罪证明。” “又或者,他的家庭介入,摆平了当年的事。”林彦儒说,“压根就没有机会进入司法机关的视线。” “林队,”有人敲门进来,“曾庆宏的父亲带律师来了。” 会客室里,衣冠楚楚的曾父和同样衣冠楚楚的律师正等着林彦儒。 “林彦儒林队长,”曾父倨傲的点头,“我们是来配合工作的,我儿子如果犯了法,我绝对支持警方严惩他。” “不过,”他话锋一转,“据我了解,我儿媳田恬的遭遇,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医疗事故?” “现在呢,我来接我儿子回家,等警方立案后,也一定会全力配合警方以及卫生部门的调查。” 律师说:“林队长,我个人并不认为现在的情况符合警方立案的标准,我当事人的夫人深受抑郁症的困扰,她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全责。” “同时,我们认为,在这次的处理中,急诊科医生的业务能力和判断能力都很欠缺,这对我当事人的家庭和生活都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我们律师行已经有同事前去取证了。” …… “刘璃对吧,我知道你。”副院长笑眯眯的说,“这几届规培生里,你是最优秀的一个,急诊科现在就等着你毕业拿证好入职了。” 刘璃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得体的对副院长进行了恭维:“我能有机会入职,这是沾了像您这样开明和善的领导层的光。” 副院长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好好干,咱做医生的,就管好治病救人就行,病人的家庭矛盾就不要去掺和,脑袋弄不灵清的人不会感激你,还会找医生麻烦的嘞。” “咱们急诊科可以说是病患纠纷的高发地,咱得有个不为自己找麻烦的心理准备,”副院长说,“你年纪轻,医术上要学习,为人处世上更要多向前辈们学习,这可是门大学问。” 而胡医生给她转发了一段来自妇产科同事的视频。 田恬的病床前,有个女人正趾高气扬的训斥她。 “当年阿宏要和你结婚我就不同意,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个又不高工作也不好,我想着阿宏喜欢也就算了,懂事听话不拖累他就行了。” “你这憋大招使坏呀,你告他杀人,你是想毁了他呀,阿宏就不该娶你这丧门星……” “这医生也真搞笑,连一点基本的辨别能力都没有,我非得让她吊销执照不可……” “你呢,由你出面去投诉这个医生罔顾你的精神状态,医疗过度,这个事就到此为止,阿宏给你的房产份额我们也不会追回,我都打听了,这个女医生就是个规培生,相当于临时工……” 吵吵嚷嚷中,田恬小声但坚定的说:“只有她相信我,我不会辜负这种信任的。” 刘璃尽快赶去了科室,正好遇到卫健委的人过来调查,陈副主任正在跟他们沟通。 “这是作为急诊医生必须做的,包括在强制报告范围的,”陈副主任说,“我不觉得我们科室有哪里做得不到位。” “面对疑似存在侵害女性和未成年人的现象,我们医生就该保持高度的敏感性,”陈副主任据理力争,“这和我的学生有没有行医资格没有关系。” “报告上去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至于结论是什么,我相信司法机关的公正性。” 卫健委走后,刘璃问:“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陈副主任反问:“怎么会?卫健委这帮人一年反正得打个十几回交道,不怕。” “听说对方有律师来了?”刘璃担忧的问,“会影响到您吗?” “没见识了吧,”陈副主任笑,“等你入职个一年半年,你就会习惯了。”他还不忘吹嘘当年的丰功伟绩:“我刚入职那会,那场面那才叫厉害。” “后来医院因为我,还特意出了个规定,凡是遇到患者家属闹事,坚决不允许往贵重仪器后面躲。” “你这个事情比起来么,就根本不够看的。” 他安慰刘璃:“这个事不管怎么发展,以警方的结论为准,结论一出,是不是谋杀未遂,都得在我们这里过去,再不纠结。” “这叫尊重他人命运,我们只做我们能做的。” 那么,警方又会有什么样的结论?
第30章 枕边人7 林彦儒此刻还没有结论。 尽管律师的态度还算有礼,曾父的态度可以说是居高临下。 这些,是不是曾某有恃无恐的底气之一? 于是他十分官方的对曾父说:“劳驾二位再等一等,曾庆宏还得留下来帮助我们警方,警民合作嘛,总是需要时间的。” 曾庆宏的电脑装有Kali虚拟机,不但可以远程清除日志,还可以有效防追踪,想知道他回家对电脑进行过什么操作不是件容易的事。 林彦儒决定,用审讯技巧先攻心突破口供,为此,他需要对曾庆宏有着更深入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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