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幼青嘴角笑容加深,从善如流的道:“陈警官。” “嗐!我们年纪差不多,别叫我陈警官,直接叫我名字好了。”陈警官十分爽利的摆了摆手。 季幼青含笑,没有在一个称呼问题上与她争辩。 “对了,虽然文秀岫的那个妈不在医院,但你也不用担心。昨天老高把她教育了一顿,她不敢再作妖了。”陈警官道。 陈尔口中的老高,就是那个男警察。 “辛苦你们了。”虽然季幼青并不怎么担心这件事,但还是对陈尔表达了感谢。 “那现在我们去她工作的地方?”季幼青问。 陈尔却摇头,“你刚才去请假的时候,我给他们单位打了电话,对方说,文秀岫的母亲是来打卡了,但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说是要回家一趟。所以,我们直接去她家。” 有警察在身边就是好啊! 季幼青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 文秀岫的家,只是在北阳市租的一套简陋的两居室。 有多简陋呢? 这里的房子,大概都是在六七十年代修建的厂区房,经历岁月洗礼之后,不管是外墙还是里面都已经呈现破败的样子。 如今,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来北阳市务工的人,鱼龙混杂,治安和卫生都很差,走廊上,不时路过一些着上身,满脸凶悍的男人,他们身上的纹身也不知道是纹上去的,还是贴上去的。 尤其是在路过他们身边时,他们投来的那种眼神,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好在,她们两个人,一个是警察,一个虽不是,但却练了几年拳击,所以对这样的眼神倒也没有什么畏惧。 “这里的环境对文秀岫来说,简直就是折磨。”陈警官沉着脸小声的道。 季幼青没有说话,内心对陈尔的话是认可的。 两人来到一扇木门前,门的样式还有锁,都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这种门,别说一个成年男性了,就是季幼青这样的女人,一脚也能踢开。 这并不是想太多,门上有一块很明显用别的木板补上的窟窿,就证实了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是不知道,当初把门踢出窟窿的人是谁。 时过境迁,当时发生了什么,她们也不得而知。 陈尔和季幼青互看了一眼,季幼青微微退后,陈尔上前敲门。 “谁啊?”屋内,传来了两人都熟悉的声音。 陈尔没有回答,而是又敲了一下。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后,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文秀岫的母亲站在门内,透过缝隙看清门外站着的两人后,先是诧异了一下,才紧张的把门彻底打开。“警、警察同志,是你们啊!你、你们怎么找来了?我、我今天可、可没有乱说啊!” “我们来找你,是有别的事。”陈尔道。 “那,先进来说?”文秀岫的母亲有些不情愿的将人邀请进屋。 在她说去倒水的时候,陈尔对正在打量屋内环境的季幼青低声解释了一句,“忘了告诉你,老高今天会和媒体解释清楚文秀岫的事。” 季幼青一愣,点了点头。视线环视一周后,就收了回来。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家,没有什么家具,但却很整洁。看得出,文秀岫的母亲虽然在某些地方很差劲,但还是一个勤劳的妇女。 “警察同志,这位老师,你们先喝水。这几天秀儿出了事,我也没心情给家里准备水果吃的。”文秀岫的母亲在被识破心底那点心思之后,面对警察时总是很畏惧。 “我姓季,是北阳一中的心理老师。”季幼青自我介绍。 隔了一天,再见到这个妇人,她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文秀岫母亲讪讪笑着,没有说话。 陈尔让她坐下,她也听话的坐下了。只不过,模样十分拘谨,好似这里不是她的家一般。 季幼青不打算与她寒暄,所以开门见山的道:“今天我和陈警官一起过来,主要就是想要和你谈一谈文秀岫的事。” 文秀岫的母亲似乎是以为季幼青她们登门,是责怪她没有守在医院,便急忙解释,“秀那儿医生说要让她静养,我看她没啥事了,就回来上班。毕竟,她这天天待在医院,也是要钱的不是?我回家,也是因为昨天在医院守了她一夜,就想着回来换套衣服,洗把脸,然后就去上班了。” “不是问你这个。”陈尔抬手打断了她。然后转眸看向了季幼青。 季幼青抿了抿唇,对文秀岫的母亲道:“文秀岫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作为她的母亲,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文秀岫母亲脸上一片茫然。 季幼青还未说什么,陈尔见她这个样子,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声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错?” 温馨母亲讪讪的嘟囔,“我哪错了?又不是我让这死丫头想不开的。” “你!”怒意从陈尔眼中喷出。 幸好,季幼青及时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当场发火。同时,季幼青也正色的看着文秀岫母亲道:“我想,你可能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十九章 我不相信! “什、什么严重性?你可别唬我!”文秀岫的母亲,知道两人的来意不是追究敲诈学校的事后,倒是显得硬气了些。 陈尔的眼神冷飕飕的。 季幼青缓缓摇头,用十分冷静的态度对文秀岫的母亲道:“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一次文秀岫能救得回来,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什么意思啊?还老师呢,你在咒我家秀吗?”文秀岫的母亲顿时怒了。 “你闭嘴!”陈尔忍不住道。 被警察一呵斥,文秀岫的母亲又气弱了些,不过还是用眼睛狠狠剜了季幼青一眼。 “你知道文秀岫为什么会自杀吗?”季幼青没有在意文秀岫母亲的举动。 “我哪知道那丫头犯什么傻?”文秀岫的母亲想也不想的道。 季幼青垂眸,陈尔的眼中也藏着怒火。 “是你。”季幼青抬起眸时,用带着点冰冷的语气说出这两个字。 文秀岫的母亲愕然。 在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前,季幼青又道:“你先别急着反驳,先听我说完。” 文秀岫的母亲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陈尔凶悍的眼神给镇住,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是没说什么。 “文秀岫为什么会自杀,我想,我应该找到原因了……” “为啥?”文秀岫母亲激动的打断季幼青的话。被陈尔一瞪,又讪讪的闭上嘴。 可是,季幼青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中考前几天,文秀岫夜归时,差点遭受了侮辱。虽然,在身体上,她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在心理上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而在这个时候,她最期待的是来自你的安慰,可是你却用了极端的语言去教育她。虽然和你接触不深,但几次见面,我大致能看得出,你虽然在言语上对文秀岫非常严厉,但内心是很在乎她这个女儿的。” 季幼青说这番话的时候,文秀岫母亲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陈尔的眼神阻止。 好不容易等到季幼青停了下来,她亟不可待的问,“你说这些是啥意思?她是我亲闺女,我能不在乎她?” 季幼青从文秀岫母亲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慌乱。她缓缓开口,“我的意思是,在文秀岫最需要人关心,安慰的时候。你采用了错误的手段,导致她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是咎由自取。而内心的情绪久久得不到发泄,你又在不断加深她这种印象之下,让她心理上的创伤越来越大,对外界,尤其是对异性也更加敏感,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认为自己有罪。在这种压力下,她不断的被推向了悬崖边缘,在她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她只好选择了极端的手段来解放自己。” 文秀岫母亲的表情终于变了。 她听懂了季幼青的话,正是因为听懂了,脸色才会变得苍白。 “如果不把她这道心理创伤治愈,那么无论她走到哪里,这次的事情都有极高的可能性再度发生。我和陈警官都想要帮帮她,我们来找你,也是希望你也能帮帮她。” 季幼青把话说完后,文秀岫的母亲唇上失去了血色,颤抖着不断重复,“怎么会?怎么会?都是这样的啊,都是这样教孩子的啊……” 越说,文秀岫的母亲脸上神情就越是慌乱和不安。 突然,她看向季幼青,表情狰狞的道:“你不要乱说!不要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害我女儿?” 季幼青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倒是陈尔脸色更加难看,眉头也紧皱起来。 可能,在陈尔看来,文秀岫的母亲,就像是那些冥顽不灵的犯罪份子似的。 “这是我给她做沙盘治疗时,她在沙盘上摆的模型。”季幼青拿出打印出来的几张照片,一一摆放在激动的文母面前。 “我看不懂!”文母双在茶几上乱扫,把照片扫落在地。 陈尔拍了一下茶几,厉声道:“注意你的态度!” 文秀岫的母亲这时却不再害怕她,赤红着眼睛道:“你们不能为了帮学校开脱,就污蔑我吧!秀儿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会害她?” “你也知道被污蔑的滋味了?”陈尔冷笑了一声。“还有,你以为人家季老师吃饱了撑着,没事跑来污蔑你?要不是关心你女儿,谁会来找你说这些?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着。” “你不懂,我可以告诉你,让你懂。”季幼青把扫落在地的照片捡起来,重新放在茶几上。“这些模型,都代表这文秀岫心里想要表达,却又表达不出的情绪。里面有恶魔,有审判,有棺材,这说明,她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应该死去,死了就能解脱。” 或许是话中的‘死’字,刺激到了文母,她的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冷静下来。 季幼青继续道:“我去问过文秀岫的同学,也问过老师,甚至去了她初中的学校。确定了一件事,她的变化就是从遭遇那件事之后开始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变化越大。你没有察觉到,或许是因为平时家里只有你们母女二人,她没有表现出对异性的抗拒,所以把你给瞒过去了。” 文秀岫的母亲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在文秀岫出事前一天,他们班上有几个男同学在课间时间打闹,其中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文秀岫,她当时的反应非常大。之后,她就……只不过是一个同学间无意的碰撞,那名男同学也当场道歉了。但是,对于文秀岫来说,是不可饶恕的。而她不可饶恕的对象,并不是那个男同学,而是自己。她会产生这样的错误认知,是你给她带来的。是你平日里对她的教育,让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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