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清楚记得那天晚上,她只给他发过一条信息,说饿了,想喝粥。 哪怕是第二天和后面,她都表现得若无其事。 眼皮瓮动,徐知凛哑顿了下。 怎么会有人,嘴那么硬。 * 隔天上午,徐知凛回了申市。 路经春序,他落车走了进去。 袁妙正好在楼上,还有个江廷站她面前,基本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走近一点,发现她在哭。 “怎么了?”徐知凛出声问。 “徐总。”一见他,袁妙很快抹了把脸,讪讪的,很不好意思。 徐知凛看眼江廷:“有事?” 江廷摇头:“没事,工作压力大受了点委屈,我在开导。” 徐知凛皱眉。 这事江廷也不好拿主意,只能往旁边一退,看着袁妙:“你想想吧,要不要说。” 袁妙眼角还红着,欲言又止。 徐知凛想起江宝琪的话:“联系不到她?” 问到具体,袁妙又有点忍不住了:“晶晶她爸爸住院了,这回好像挺不过去……” 徐知凛一怔:“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 “她也是回去才知道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我说要过去陪她,她就让我看着店里,问她就说没事没事……可要真没事她肯定早就回来了,怎么会拖到现在……”袁妙有点哽咽。 江廷找了盒纸递过去,也很不理解:“嘴也是够紧的,其实多个人打商量没什么不好,她一个女的,照顾人多费劲。” 袁妙吸了吸鼻子:“这都好久了,我也不知道她那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老是不回信息,电话也不经常接,我真的怕她……” 怕她出事。 徐知凛站立着,万吨情绪积压于胸。 沈习安,是她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作者有话说: 希望一天能有48小时
第46章 别怕 【Chapter 47】 当天, 徐知凛回趟家,在罗婶那里拿到沈习安号码,很快订下最近一趟航班。 之前的签证刚好派上用场,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 他到了德国。 德国的春天, 气温多变。 天气阴阴的, 雨要下不下。 因为几个电话都打不通,徐知凛在机场逗留很久,辗转联系,最后找到这边私保的经纪人, 才得到医院地址。 搭车到达医院, 天已经又擦黑了。 进入住院部,七楼的走廊, 正好看见沈含晶。 她在护士站填什么东西,比照着手机里的信息, 一边看一边填。 室内是有暖气的,她穿不算多,套了件毛衣加牛仔裤,一看就是方便行动的装扮。 还有头发, 全被夹子抓在脑后,不长不短的有几缕,顽固地垂在额头前面。 表填一半, 她伸手绕了下, 同时侧头。 视线相交之时,徐知凛掌心犯潮。 他咽了咽嗓子, 走过去问:“安叔呢?” 沈含晶看着他, 眼也不眨。 过半分多钟, 才答了句:“在加护间。” 加护间在楼上,最安静的那一层。 两人从楼梯走,楼道间窗户没关,可能觉得冷,沈含晶抱着手臂搓了搓,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知凛往前跨一步,抓住她手腕,小力往后带。 她先是挣扎了下,但很快又听到一记小声的哽塞,接着那双手穿过他,人也在他怀里发起抖来。 她在哭,低声且压抑的,哭到口齿不清。 头回看她哭成这样,徐知凛的情绪更加被提起来,低哑着声音安慰:“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沈含晶摇头:“不是太好,情况不是太好……”她手都在颤:“我有错,都是我的错,爸爸身体不好,我不该回国的,我应该留在这里照顾他……” 在面对亲人的病痛时,所有情绪都会被成倍放大,尤其是自责。 难以想象,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徐知凛抱紧她,手一遍一遍抚着后背:“没事的,别担心,我们先看看什么情况,别怕,别怕。” 沈含晶怎么会不怕,她怕死了,毕竟沈习安病情真的很严重。 海绵状血管瘤,长在脑室的,从去年开始头晕头痛,现在已经有过一回脑出血,这段时间,人一直在神外的加护病房出出进进。 因为位置接近脑垂体,手术又难度太大,如果动手术,可能半身不遂,或者手术台直接下不来。 “这边医生说如果能醒,就怕也要偏瘫,或者……失语。”探视区,沈含晶目不转睛看着里面。 感受到情绪紊乱,徐知凛抓着她的手,想很久:“我们再联系看看。” 他在这边确实不熟,只能不停打电话,发动国内关系网,让人帮忙找找合适的医疗渠道。 时间上是有点紧的,毕竟病人多在里面待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罪。 好在来的第三天,终于联系到了手术资源。 汉诺威的医院,一位神经外科的知名专家,手头有不少疑难脑瘤切除的成功案例,可以过去咨询看看。 得知消息的当天,徐知凛和沈含晶把片子和所有记录带过去面诊。 等一上午,终于在下手术的间隙得到了面诊时间,并于忐忑之中确定手术指征,也初步取得主刀的排期表。 医院出来,都松了口气。 徐知凛还在打电话,沈含晶到旁边买了两个汉堡,等他打完,递过去一个。 徐知凛咬一口,看了看。 “是不是很难吃?”沈含晶问。 “还好。”徐知凛吃完,又咬了一口。 沈含晶笑笑,德国人的东西,其实很不好吃。 又干又硬,又酸又咸,这边天气也是,阴多晴少,一春一冬的,太阳都特别难见。 坐在路边长凳,两个人沉默地吃完这餐饭,再又赶回原来的医院。 恰好护士通知,说沈习安醒了,而且情况现在看还好,没有出现偏瘫的症状。 换上隔离衣,他们进到病房里面。 看沈含晶有点走不动路,徐知凛把手放她后腰,低声鼓励:“去吧,慢点说。” 转院治疗的事情,他们需要跟沈习安说明一下,也要征求他的意见。 毕竟专家手里成功案例再多,一上手术台,谁也不敢打百分百的包票。 沈含晶走过去,在病床旁边站了站,弯腰凑近养父:“爸,能听到我说话吗?” 徐知凛站后面,看见沈习安一点一点,慢慢睁开眼。 很久没见这位长辈,他额角已经有了苍发,因为病痛人瘦不少,说话声音也很轻,很缓。 这边医疗运转很高效,护士足够尽心,护理上的一些细节也很人性化。 不少患者的床头都摆着祈愿卡,以及家庭相册。 沈习安的床头,同样放了他们父女的合照。 照片是在小房子客厅里拍的,沈含晶站在沈习安右腿旁边,脸上微微带笑,沈习安的手则放在膝盖上,两人直视镜头。 一个严肃,一个拘谨,都不太自然。 印象中,他们相处起来也是这样的,不苟言笑的父亲,安静话少的女儿,很少看到特别亲近的时候。 比如现在。 一个躺在病床上,声音虚弱到旁边都听不见,一个小声说着什么,耐声耐气,小心翼翼。 但父女两个手掌交握着,是格外贴近的距离。 过一会,沈含晶直起腰,往后面看了看。 徐知凛会意,往前两步,接替她站到旁边。 “安叔。”他蹲下去。 沈习安撑着眼皮,用发虚的声音打招呼:“你来了……” 他们说话,沈含晶擦了下相框,再把新换的祈愿卡放在旁边。 很安静的空间,只有各种仪器的转换声。 偶尔病人咳嗽一下,但被子盖着胸,看不出多明显的起伏。 旁边的两个人还在说话,其实应该也才几句而已,只是养父现在状态不好,说和听都比平时要费劲得多。 没多久,探视时间到了,两人走出病房。 徐知凛去护士站要两杯茶,走过来,递一杯给沈含晶。 就算是有暖气的室内,中国人也需要一杯热水,不仅暖胃,也暖手。 沈含晶接过来,跟他一起站在楼道。 外面河岸边,栽的全是橡树。 侧头看徐知凛,他边喝边回信息,界面上一句接一句,是在跟朋友确认手术的事。 连日奔波,他没什么时间打理自己,下巴已经长出朴钝的胡茬。 回完信息他抬头:“说好了吗?” “说好了。”沈含晶抓着纸杯口:“我爸他,同意转过去。” “好。”徐知凛低头又打了几句话,等收起手机,朝她鼓励地笑笑:“别担心,会顺利的。” 沈含晶艰难地扯出一个笑,不算轻松。 这种时候心都吊着,其它的话,暂时没什么心思说。 次日转院,半周后,手术开始。 沈含晶坐在等待区,手机震个不停。 她也有点坐不住,干脆出去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罗婶的,另一个,来自梁川。 电话那头梁川很焦急,说听到消息就想出国的,但手机卡护照都被父母拿走,一直把他关在家里,今天才想办法跟她联系上。 “晶晶,我过去好吗?你把地址发给我。”梁川请求道。 “不用了,我爸已经在手术,应该没事,你不用跑。” 挂完电话,沈含晶看着窗外,熟悉的红顶屋和绿树。 其实是很不错的国家,她刚来的时候也很喜欢这里,毕竟是从小就向往的地方。 庄重严谨的哥特式建筑,一直憧憬的科隆大教堂,以及这个季节海德堡开绽的春花,欧陆风光,独有的德式浪漫。 到这里留学,确实是圆了她的梦。 可她来的时间点,好像有点不对。 而且待过才发现,有些东西骨子里剔不出去,归属感这种情感,永远只会属于母国。 难得出了太阳,沈含晶把窗户开一条缝,伸出鼻子呼吸新鲜空气。 回头看眼徐知凛,他坐在椅子里,视线看的是手术室方向。 春日照到眼皮上,沈含晶忽然想起那年保姆车里,被吓得说不出话的小少爷。 白衬衫黑领结,像童话书里走出的小王子,只是看起来呆呆的,眼珠都不会动了。 后来她被接进徐家,也常能看到他。 他其实很忙,有钱人家的孩子,尤其是着重培养的,要上的课很多。 除了学校里的课,他还有各种辅助班,到家里或者外面,要学的更不止才艺。 她对他很好奇,但不敢接近他,因为她们总说她身上有味道,不仅是杨琳江宝琪,还有已经记不清名字的女孩,父母都是做生意,或者学校医院当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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