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闻嘉坐在她左边,正在喃喃背着英语作文模板。 她看见了,也打算从包里拿出点什么学习资料复习复习。 却从包底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是那只小狐狸,她刚到家的那天晚上,穆妈送她的礼物。 虽然担心了一千遍也狠下心来一千遍,她和她的家终究处处是羁绊。 因为魏山意提前预约过,手续办的很快,这所寄宿自习室的寝室在一个小区里。 前任房主二十几年前在东北做生意,自习室没有重新装修,延续了上任房主的风格。 屋内处处都是干冽的北国风韵。 银杏叶色的木制家具随处可见,陈旧又扎实,房间向阳面是通透的大窗户。 秋禾和战闻嘉被安排进了一间侧卧里。 上下四张床,只有她们两个人住。 战闻嘉把包甩在桌子上,开始铺老板提供的被褥。 手机里还在循环播放磨耳朵用的作文录音。 “自习室老板退你钱了吗?” “没问。” “我问好了,你看看他退你钱了吗?” 秋禾这才发现老板已经把退款打了过来了。 秋天的阳光是一年中最有礼貌的阳光,带着些适宜的距离感。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在安逸,心里没有了之前惶恐担心。 铺好床后,秋禾从包里拿出小狐狸摆在枕头边上,给小狐狸掖了掖被角。 魏山意住在另一栋的男生宿舍。 午饭结束后,两个人抱着书去自习室看书。 “秋禾,刚才听那个女生说,你报名了?” 他无辜的眼神有点委屈,抬头看着秋天澄澈的蓝。 “对呀,你呢?难道你没报名?” 秋禾用逗猫似的眼神笑着看他。 “魏山意你报了哪里?北京吗?” 魏山意抬眼看着她的侧脸,顿了顿说。 “对,你说要去北京嘛,我想到时候我们都在北京,还可以像这样吃吃饭,聊聊天,毕竟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嘛。” “所以,你本来不想去北京?” 她的眼神充斥着狡黠,像狐狸诱骗猎物即将成功那般,滴溜溜地转着眼珠。 “舅舅在上海,所以去年我报的上海。其实我一个人去哪里都一样,你呢,你报了北京吗?” “我,当然是北京啦,我才不打退堂鼓呢。” 晚上回到宿舍,魏山意打开电脑,离报名截止日期还有三天。 他终于不动声色地精准的定位到了自己的目标——北京协和,和她在一起。 一连好几天,穆妈秋爸都没再联系秋禾。 从小到大,秋禾一顶嘴穆妈就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看看,轻则不能吃午饭,不能上学。 重则罚跪三天三夜,连去卫生间也要跪着走过去。 秋禾一点儿也不伤心,只要他们不找她,就等于放过了她,先准备考试为上。 几天后,倒是姜哲终于找她了。 这次姜哲没有发文字框对她狂轰滥炸,而是打起了语音电话。 秋禾看到姜哲的来电,吓得浑身一激灵。 电话里的她不像文字框那样凶神恶煞,声音热情洪亮。 竟然被温柔以待,秋禾受宠若惊,可语言上一点儿也不敢怠慢。 “姜哲老师,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听她低沉乖巧小心翼翼的说话声,姜哲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现在在颖市高铁站门口呢!禾儿你干嘛呢?不来接一下你师父我呀。” 姜哲只叫了秋禾过去,她请客吃饭,在一家韩式烤肉店。 秋禾翻动着烤盘,战战兢兢的殷勤烤肉,心里不停地翻找着过往积累的译文分析。 生怕被姜哲提问时卡了壳。 “秋禾你没事儿吧,手发抖?生病了?我听魏山意说你们都折腾到这里来了?” “呃没有没有,来徒弟给您包一个五花肉卷,啊呜,要大口吃。” “你猜我怎么回来了?” 秋禾正从架子上扣塞得密密麻麻的可乐,瞪着两个清澈的大眼睛,愚蠢的晃了晃脑袋。 “徒儿不知。” “我要再去美国读研。” 可乐“哗”的一声,从易拉罐里爆了出来,直接漫到了桌子上。 秋禾是恭喜也不是,道歉也不是。 “你终于捞到机会报复我了。” “不是的,姜哲老师,您不是在电视台实习吗?” 秋禾在可乐里插上吸管,递到姜哲面前。 “我还是觉得出国更适合我,英专太难了。” “今天下午咱们来个测试怎么样?然后就结课了。” “啊,您不要我了。” “该讲的都讲完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努力了,秋禾。” 第二天下午,姜哲办完自己的手续后,批改了秋禾的测试结果。 两个人约在书店楼下的咖啡厅。 秋禾用尽全身力气作答,除了两个机构名翻译错误外,其他都表现得很不错。 “报名都快截止了,你还没想好报哪个专业,哪个学校吗?” “我不敢太自信了,我也不知道报哪里?。” “我告诉你,笔译可没什么钱途,你口语怎么样啊,这样吧我出道托福口语题,你说说我听听。” 这可是秋禾的老本行,发音地道,表达流利,逻辑清晰。 “没想到啊,你的闪光点在这儿呢,那我替你做主了,就考我们学校的口译吧!我们学校口译分三个专业——会议口译,口笔译和新传翻译。” “像我就是新传的,现在大多是进电视台实习。会议口译呢,就是做会场。” “我这个实力能考哪个呢?” “秋禾同学,你很棒,不要不自信,我替你做主,就考会议口译。” “我现在出发去车站,你不用送我了,回去看书。” “记得,你一定要考来北京。” 秋禾心里很矛盾,害怕自己如果最后没有考上的话,就会失去这么一位好朋友。 考研真的很残酷。 接下来还有七十多天,每一天都不能浪费,每一天都要精打细算的活。 新自习室相对封闭,自习室和宿舍隔着两条街道。 每晚学习到十一点,魏山意就把书悄悄地放在她面前晃一晃,等秋禾笑着抬起头来,和他一起回去。 这大概是魏山意这么多年来,最充实美好的三个月。 到了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了,一出自习室就能看到小摊上烤红薯的白烟。 两个人都换上了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边吃烤红薯边互相提问肖八大题。 街边的路灯清冷,照着黑夜萧条的两个影子。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她,不时笑着,冲他招手:“走快点。” 他就加快步伐,抱着书本,腼腆地笑着朝她走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样的生活大概会一直属于着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第30章 与他再爱几公里 转眼间,十一月就过完了。 认证结束后,天变得很冷,处处都好像结着一层壳状的霜。 可很多人感觉不到冷,他们把手缩在衣袖里,在路灯下一边转圈一边背书。 秋禾变得愈加神经兮兮,无论是低头看到手机里双数的时间,早餐吃到了双黄蛋,还是偶尔掉落在头上的落叶。 生活中遇到每一件事都能成为她所谓的吉兆。 战闻嘉已经学到疯魔,她不怎么来自习室了,奋斗的阵营转移到了楼下。 穿着毛绒睡衣,捧着一个一升多的保温杯,对着花坛,坐在钓鱼椅上来来回回背书,温饱只靠吃泡面了事。 她每天回来的很晚,总是莫名其妙地做奥特曼或者美少女的姿势,给自己喊“加油”。 深夜里,拖着无力的脚步回到宿舍,顶着眼下堆叠的黑眼圈默默地写日总结。 一个人在沉迷的时刻是不知道累和饿的,有的是多巴胺支撑自己。 不过秋禾还是要去食堂,她喜欢食堂里熙熙攘攘的聊天声,那是在这里唯一喘息的机会。 在食堂吃饭,菜刚打好就已经冰凉了,稀疏的阳光薄薄地从玻璃窗朝内泻下来,给人敷衍的暖意。 魏山意总是先占好离打菜大叔最近的位子,按照他最理想的营养搭配帮秋禾打菜。 不知道是不是信息茧房的原因,手机上的消息推送全变成了考研相关。 每天的每天都像在围城里鬼打墙,从一楼到四楼做题,到二楼吃饭,回一楼背书,经过两盏路灯,上三楼睡觉。 罗翔老师说过“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 她看着那每一张桌子上破旧的被翻阅过无数遍的书;每一张书桌上的橘子苹果香蕉;每一个趴在桌前佝偻的身影;清晨傍晚轰隆隆闷在口罩里聚在一起的背书声。 多可爱啊! 微博热搜总是不断地出现考研两个词,超话里疫情严重的地区则每天都在期待着延期延期。 对于延期,秋禾既希望又拒绝,每天在矛盾里退出超话,在矛盾里拿起笔,对着晚霞开始新一轮的努力。 转眼十二月也要结束了,尘埃落定,考试还是如期进行。 秋禾和魏山意不在同一个中学考,两个人陪着彼此看完考场后,没有打车。 从熙熙攘攘聚满家长大门口挤出去,像平时一样,并排走回宿舍。 回去的路大概偏僻,路上没什么行人。 秋禾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嗅着外面略带自由的冬季空气。 这还是来到颍州后,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不带愧疚地浪费时间。 无论是天上的薄云,还是路边的流浪狗,亦或是远处广场舞的音乐声。 都让人有刀口舔蜜般的快意。 “你不觉得考场分布有些奇怪吗,去年我记得我们考同一个地区的都在同一个考场呢,为什么我们会离得那么远?” 秋禾没有询问,反而拍了张合影。 “可能疫情吧,不像之前那样了,对了,肖四大题背完了吧?” “嗯嗯,还有承诺书没打印呢,待会儿回去一定要记得。” “行。” 回去后,秋禾一直到四点多还没睡着,战闻嘉看到她床帘微微亮光,索性把她叫起来,背书复习。 考试进行了两天,秋禾不和魏山意在一起,来回坐公交车出行。 公交车上几乎全部是考生,却鲜有人声,大都捏着文件袋,带着口罩,眼睛木然地看着窗外。 除开政|治,剩下三门全是学校自主命题。 两天里,她的精神达到了高度兴奋的状态。 每天靠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奶茶维持生命体征。 每次到了考场,老师喊了很多遍,她还是在考场外,攥着两本资料迟迟不肯进去。 最后一门考百科,写完词条解释和作文,手酸胀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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