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新筠于一瞬间坐直了身子,硬着头皮点开对话框,一条条地看过去。 昨夜十点,高夕颜发来第一条微信:你根本没坐地铁吧,是不是在祁遇车上? 十点零五分,她又道:算了,到家以后给我回电话。 十一点十分,她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你不会和祁遇去开房了吧? 简新筠的额上掉下几根黑线,敲下几个苍白的字眼:我没去开房。 嗯,她和祁遇没去开房。他们只是在公园、在车里,干了更刺激、更离谱的事。 而高夕颜仿佛一直在等她的信息,几乎是秒回道:大小姐,原来您还活着啊? 很快,第二条消息发了过来:我都准备打 110 了! 简新筠汗颜,正想说几句好话,第三条信息又来了:看来您昨晚真和祁遇在一起哈。 接着,她还附上一个“像话吗”的冷笑表情包。 简新筠不敢再拖怠,立刻回复一个“我错了”的下跪表情。 对话就此停止,就在她以为高夕颜不会再回复的时候,对方又发来两段语音。 她像接圣旨般的点开,听高夕颜的声音传来:“何夏平的事情,我今早又多问了几个人,现在总算搞清楚了。他确实是福梁一中毕业的,目前单身,但是是离异单身。” “除了这点,大家对他的评价都还不错,说他有能力,有上进心,为人也正直。之前大概是创业太忙了,疏忽了家庭,前妻才提的离婚。”高夕颜说着,无奈的语气里又多了些语重心长,“我觉得你不妨和他接触看看,先加上微信,约出来聊聊天啥的。至于那个祁遇,就赶紧丢回垃圾桶吧!” 简新筠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立刻回了个“Yes, madam”。 看来高夕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生气。她想着,松了口气,再抬头时,就见祁遇斜倚在卧室的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最近怎么总是这样?走路没有声音。 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高夕颜的语音,简新筠只能嗫嚅两下嘴唇,冲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祁遇站直了身体,叩了叩门板,“饭做好了。” 他说完,脚步一旋地又走了。简新筠无法从口气里判断他的情绪,只能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按摩的功效委实短暂。她这么一动,那些沉积在肌肉深处的乳酸很快又晃了上来。 见她行动迟缓地走进客厅,祁遇终于意识到昨晚下手过重了,于是下意识地说道:“你今天……要不休假一天?” 简新筠摇了摇头,回道:“不行,年底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可不能让人抓到把柄。”接着,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祁遇,“还是说今年有了桑怡,第一名已经内定是她了?” 知道她想拿桑怡的名字刺激自己,他却不为所动,只反问道:“这个部门第一,就这么重要?” “嗯,重要。”简新筠应着,拿起筷子戳破了溏心蛋的蛋黄,“得了部门第一,才能升职加薪——职位高了,有些闲言碎语也就听不到了。” 祁遇闻言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参观联众时,在茶水间门口听到的那些话。 类似的“闲言碎语”,他在唯信也听过不少。 再看简新筠,此刻正举着筷子,目光幽深地盯着自己。 他认得这眼神,是在暗示他:你会帮我和陈方达打招呼,保证我是今年的部门第一吧? 祁遇顿觉内心深处生起一股陌生却奇妙的感受——几分钟前,高夕颜才叫她把自己扔回垃圾桶,她没有反驳;此刻,她再次提及桑怡,并不动声色地对自己提出了要求。 想起两人昨晚的争执,祁遇突然意识到,也许在“末日狂欢”结束之前,简新筠还打算对他“物尽其用”。 而她的这种心思,很可能就是从他身上学的。
第14章 谎言 简新筠到联众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公司里没几个人,她看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为了装病,她特意没化妆,平时总是披肩的长发扎了个丸子头,黑色呢外套里配了件灰色卫衣。在工位上坐定后,她特意掏出小镜子照了照,在确定自己看起来十分的“没精打采”之后,才打开电脑办公。 她刚登录电脑版微信,就收到高夕颜发来的新消息:怎样,你加何夏平的微信没有? 简新筠知道自己的这位闺蜜是个典型的狮子座,乐善好施,仗义执言,向来把亲朋好友的事放在第一位。 当初,她从小地方考进大城市,因为贫富差距和生活习惯而与其他室友格格不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帮助自己的。 所以,哪怕此刻的高夕颜像个亲妈似的追问进度,简新筠也不觉得烦躁,只耐着性子回答:加加加,马上加! 说罢,她摸出手机,从大喜 APP 的聊天记录里复制了何夏平的微信号。 接着,她又将微信号粘贴进微信的好友搜索框,很快,屏幕上跳出了何夏平的头像。 这个微信头像,正是他在大喜 APP 上用的那张职业照;至于微信名,就叫“大喜何夏平”。 简新筠看着,心想他还是个简单又直接的人。 她按下好友申请的按键,打字道:你好,我是简新筠。 但她又很快删了,改成:你好,我是简春燕。 点击发送后,她还不忘给高夕颜报备:我发好友申请了啊。 高夕颜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可惜何夏平的回复就没这么快了。简新筠等了一分钟,发现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儿收不到对方的“申请通过”了,于是又埋首回电脑前,开始回复工作邮件。 一小时过去了,外出觅食的大部队陆陆续续地回来,公共办公区逐渐热闹起来,桑怡也在其中。 “竹子姐!”她打着招呼,一屁股坐在简新筠身边,“你来上班啦。” 简新筠抬头,只见她抱着杯奶茶,笑眯眯的,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揶揄,只好笑道:“是啊。”又问,“老陈没说什么吧?” “没有。”桑怡凑到她跟前,小声道,“我说你在医院打点滴,可能病得太厉害,都顾不上请假。他点点头,就走了。” 她说着,看了看周围,“所以……竹子姐,你偷偷谈恋爱了?” 简新筠的面色由白转红,正要解释,又听桑怡追问道:“是谁?长得帅不帅?我认不认识?” 她闻言一怔,抬眸打量桑怡。只见小姑娘眼神澄澈,没有半分虚伪与试探。 她稍稍放了心——这么看来,桑怡并未认出祁遇的声音。 “我没谈恋爱。”简新筠扯了扯嘴角,又觉得事已至此,实在没必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补了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桑怡拖长了音调,一脸了然,“原来是 FWB,竹子姐,你也满新潮的嘛。” 简新筠讪笑着,试图转移话题,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新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她闻声抬头,就见陈方达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冲她招手。 她做贼心虚,不敢怠慢,递给桑怡一个“待会儿再聊”的眼神,就拖着还不利索的腰腿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关上办公室的门,简新筠立刻端出歉疚的神情:“陈总,实在不好意思……我半夜发烧……” 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陈方达挥手打断了:“哎呀,没事没事,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他说着,又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简新筠坐下,“但不是我说你啊,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是咱们联众的顶梁柱,哪天要是真病倒了,项目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陈方达说得痛心疾首,简新筠却忍不住想翻白眼——她早在中学的政治课本上就学过了,资本家是工人的对立阶级。 陈方达的满脸关心和她的满脸虚弱一样,都是装的。 可这心里再了然,面上也只能虚以为蛇。只见简新筠一边坐下,一边解释道:“陈总,我这会儿已经没事了。您放心,之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就算再不舒服,我也会记得请假的。” “哎,公司里的其他人要是都能像你一样就好了。”陈方达露出欣慰的神情,又叮嘱道,“只是这年底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不能松懈啊。” 听到“考核”二字,简新筠倏地挺直了腰板,偷偷打量老板,试图从他的微表情里窥探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前段时间,他还让她不要太辛苦,带好桑怡就好。结果这才过了几天,他就拿“考核”来敲打她了。 “你看看这个。”迎着她的目光,陈方达递过来一个文件夹,“这是我最近接洽的几个大客户,他们刚好都有新品推广的需求,希望能和联众合作。” 简新筠不动声色地接过,翻开文件看了几眼,最终,目光落在了推广日期上。 “双十二?”她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方达,“距离双十二不到一个月了,这个时间太赶了。” 更别说,他们大部分达人和主播的双十二档期都已经排满了。 “我知道。”陈方达点点头,十分无奈,“可这些都是大客户,我们要是拒绝了,或许就没有下次了。现在的 MCN 有多卷, 你也知道吧?” 果然,老狐狸还是露出了他的尾巴。简新筠面露难色,拿捏着语气说道:“我理解……可这时间上根本不具备可执行性……” “所以我才把你叫来。”陈方达双手交握地放在办公桌上,前倾着身子,“放眼整个联众,只有你能办好这件事。” 简新筠沉默着,正在快速思考可以推脱的理由,又听对方说道:“项目越多越难,就越能证明你的能力——新筠,只要做好这些项目,‘部门第一’就不是问题。” 她神情一滞,定睛看向陈方达,突然觉得自己从未在老板脸上看到过如此诚恳的表情,以至于她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求证道:“真的?” “真的。”陈方达应着,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想起上午与祁遇的对话,简新筠一时也拿不准他会不会为她的“部门第一”说项,只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推不掉这摊活了,不如就拿它和陈方达要个保证吧。 “好吧,既然陈总这么看重我,那我就试一试。” 说罢,她拿着文件站起来,正准备退出办公室,又被陈方达叫住:“对了,这些项目你不要 involve 桑怡。要不论功行赏的时候,说不清楚。” 简新筠脚步一顿,只觉得他会这么说,无非是怕累到桑怡。但他都许下“部门第一”的承诺了,她也不好再计较什么。 这么想着,她应了句“知道了”,就推门离开了。 隔着落地玻璃,陈方达见简新筠走回了自己的工位,这才打开微信,发了条信息:祁总,您交代的事都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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