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怎么回答他的?” 周末一过去,简新筠便全心投入至项目交接的工作中,联众的同事都十分配合她,无人提及她与祁遇的舆论风波。 周五,她请了一天假,前往证监会配合调查。这会儿,她正坐在证监会大厅的椅子上,拿着手机发微信。 高夕颜正在出外勤,不方便打字,只能在微信群里连发几条语音轰炸:“祁遇说要留在你身边,你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简新筠敲字答道:我说我考虑一下。 桑怡忍不住追问:竹子姐,这都周五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简新筠还没回复,高夕颜的语音又跳了出来:“我觉得不着急啊,祁遇让竹子吃了那么多苦,她完全可以多考虑几天!” 接着,还快人快语地补了一条:“再狠狠地拒绝他!” 桑怡发来一个“满头是汗”的表情包。 简新筠被她俩这一来一回的对话给逗乐了,连忙回道:我已经答应老陈调派去 H 市了。不说别的,我不愿意谈异地恋。 桑怡又说:竹子姐,你调去 H 市的决定,都是祁遇哥拜托陈总的。他本来是想让你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但没想到你还没走,这是非就爆发了……其实,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留在 B 市。 小姑娘替祁遇解释了一大堆,隔着屏幕,简新筠都能脑补她火急火燎敲键盘的样子。 她将桑怡的话来回看了几遍,敲着屏幕回道:我觉得分公司的机会蛮好的,我决定好了,不会随便更改。 她打完这行字,还没按下发送键,手机就响了。 简新筠瞥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倏地蹙在一起。但她知道该来的躲不掉,于是深吸一口气后,接起了电话。 她“喂”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了,听筒那头传来简母的声音:“燕子,是妈妈。” 她将“妈妈”二字咬得很轻,简新筠听着,忍住一声冷笑,只问:“有事吗?我在忙,有事就长话短说。” “那个,”简母被她的冷漠扎到了,支吾了好半天才道,“刚才有个人,说是你的代理律师。他给阳阳打了个电话,说你要向法院起诉阳阳,告他诽谤,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这个案子我已经全权委托给律师了,有问题你们可以直接和他沟通。” 简新筠说着就要挂电话,又被对方急切的语气留住了:“燕子,你和阳阳是亲姐弟,一家人没必要弄成这样啊!” “一家人?”简新筠反问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向八卦博主爆料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亲姐弟吗?他说我乱搞男女关系、不给赡养费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亲姐弟吗?!” 她怒不可遏,音调越走越高,“现在到了要负法律责任的时候,他想起我是他姐姐了?他脸皮这么厚,到底是像谁吗?像你吗?!” “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让让他怎么了?”简母本来是要做“和事佬”的,这会儿见简新筠连自己都骂,顿时急了,“你们做姐姐的,本来就该让让他……” “够了!”简新筠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打断了对方的陈词滥调,“简冬阳已经二十七岁了,谁二十七了还是个孩子啊?!他是个孩子,你就该把他关在家里,别让他出门!他是个孩子,你们就不该琢磨着从我这里弄钱,给他娶老婆?!” 委屈与不甘在体中迸发,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其实有些事,有些人,我早就看开了。但我就一件事想不明白——爸爸、奶奶和简冬阳不待见我也就算了,但你身为亲妈,怎么也这么偏心呢?不都说母爱伟大,母爱无疆吗?我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十月怀胎生我的时候不痛吗?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从来都不站在我这边?!” 简母被她一连串的反问弄懵了,僵在那头半天没有言语,过了好半天才道:“妈妈……妈妈怎么不关心你了?我打这个电话,不仅是为了阳阳,也是为了你好。有天我们不在了,还不是你们姐弟几个相互扶持?阳阳毕竟是个男孩儿,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至少有个弟弟给你撑腰……” 简母滔滔不绝,简新筠已经无心再听了——人一旦接受了自己并不被爱的事实,就会对那些流于表面的伪装感到恶心。 “你有时间在这儿长篇大论,还不如抓紧时间给简冬阳找个好律师。”她捏了捏鼻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诽谤罪一旦成立,是会坐牢的,不坐牢也会拘役。法律可不管他还是不是个孩子,你们做好准备吧。” 她说着,径直挂断了电话,还顺带拉黑了简母的手机号。接着,她在原地静默片刻,将所有家人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简新筠几乎是出于惯性一般的抹了下眼角,却发现自己并未流泪。反而是她的内心,好似被一片云朵托着,飘飘然的轻松极了。 原来不压抑自己的感受,不自欺欺人,不勉强自己向世俗妥协的感觉这么好。 简新筠吸了下鼻子,收好手机,一抬头,就见祁遇站在几米开外看着她。 他怎么会在这儿?又站了多久了? 迎着她惊诧的目光,祁遇走了过来。简新筠一下就想起了高夕颜在微信群里的问话,有些无所适从地说了句:“好巧。” “不算巧。”祁遇说着,指了指身后,“证监会找你来,是为了了解 Moon Light 资料外泄的情况吧?我也是。” 简新筠点了点头,回道:“他们都已经问完了” “那你回公司吗?”祁遇说着,率先迈开步子,“我送你。” 一道阳光自证监会的大门里照进来,他的背影隐没在逆光里,就像镀了一层金边。简新筠看着,一时间思绪翻腾。 上周末的混乱结束后,世界很快归于平静,只剩下一些问题需要善后。祁遇与她各忙各的,像极了过去的相处模式,但隐隐之中,又有些不一样。 这几天,他会按时发来早安、晚安的问候;时不时地问她在干吗、吃了没;偶尔还会发来一、两张天空的照片。他并不追问自己能否留在她身边的答案,却在细致末梢里增强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简新筠必须承认——虽然她对祁遇的殷勤表现出爱答不理的态度,但内心其实是快乐的。 就像此刻,她与他在这里偶遇,她是快乐的。 “祁遇。”简新筠出声叫他,男人回过头来,又听她道:“你现在……是在追我吗?” “……”他闻言一怔,又于瞬间笑了出来,“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是啊,正如他在直播时说的那样,他向行业和公众坦诚自己的错误,就是为了能重新走回她的身边。 哪怕代价是放弃他从前最在乎的事业。 千万只蝴蝶在简新筠的心中飞过,卷起无声的风暴。她走到祁遇面前,问道:“你接下来有空吗?” “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那我们……”简新筠说着,决定再对自己坦诚一次,“去约会吧。” * 金色港湾是 B 市的最大的综合型商业区之一,还不到下班的时间点,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有人来吃饭、购物,也有人沿着河边散步,迎着初春的暖风拍照。 祁遇把车子停好,和简新筠从侧门进去,甫一入眼的便是一家网红冰淇淋店。简新筠瞥了眼招牌,说道:“我想吃个冰淇淋,抹茶味的。”末了,又补了一句,“之前一直想吃,都没机会。” “行,那你去那儿等我吧。” 店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祁遇让她在座位区等着,自己去排队。简新筠找个张带阳伞的桌子,刚坐下,就见祁遇脱了毛呢的西装外套,在挽衬衫的袖管。他整个人很闲适,带着股不自知的优雅气度,乍一看,颇有些在唯信时的影子。 其实,卸掉了“都市精英”的外壳,他也是惹人瞩目的。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祁遇朝她看了过来,莞尔一笑,好像在说:“你慢慢等吧。” 简新筠拿出手机挥了挥,好像在回:“没关系,我玩会儿手机。” 她点开消消乐,开始用无脑小游戏打发时间,玩了好几关,祁遇才走过来,将抹茶味的甜筒递到她面前。 她没有接过,而是就着他的手舔了一口。祁遇微一怔愣,反应过来后,干脆坐在她身边,当她的冰淇淋架子。 简新筠仿佛是故意的,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冰淇淋融化了,汁水洇湿了蛋筒上的纸巾,再淌到祁遇的手心里,但他没有动,只是一手托腮,一手举着冰淇淋,满脸耐心地看着她。 反而是简新筠不好意思了,从包里翻了张湿巾递给他,然后就要去接这个甜筒。 “太黏了。”祁遇轻轻一扬,躲过了她的动作,“我替你拿着吧。” 身侧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原来是隔壁桌的几个女学生,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听到祁遇这么说,都忍不住笑了。简新筠有些赧然,三口并作两口地吃完剩下的冰淇淋,拽着他就走了。 两人所以逛了一阵,最后决定去打电玩。祁遇买了两百个游戏币,却发现学习、工作上样样精通的“竹子姐”,竟然是个游戏黑洞。 就拿投篮机这一项来说,她三分钟才投进了两个球。 他看不过去了,径直走到她身后,一手托住她的左手手肘,一手扶住她的右手小臂,辅助着一推,球便进了。 “看到没?眼睛盯着篮筐,大臂带动手肘,手肘带动手腕,一推就进了。” “哦。”简新筠应了一声,扭头去看他,不料直接撞进对方柔和深邃的眼睛里——他一直盯着她,哪里在看篮筐? 再看两个人的站位,他始终维持着投篮时的姿势,就像一个怀抱,将她圈在了里面。 简新筠心似擂鼓,脚步一旋就想走开,不料祁遇一垂手就握住了她的腰,腆着脸皮说道:“简老师,你还没学会呢。” 他就这么圈着她,开始了“投篮教学”。而他身姿挺拨,命中率高,没一会儿便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简新筠一开始还有些扭捏,但被“围观群众”看得久了,心里又生出一种别样的感受来。 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表现出如此亲昵的姿态。 在唯信的时候,虽然两人有些暧昧,但碍于工作,总是表现得很克制,更别提后来做了 Sex Parteners,只能偷偷摸摸地追寻隐秘的快乐了。 这一刻,简新筠发现自己还挺享受这种磊落的欢愉,索性放开了身段,跟着祁遇的动作专心投篮。 就这样,两人用投篮机热了身,又体验了赛车、射击类的游戏。玩累了,就坐在电玩城的休息区里,点了两杯奶茶。 祁遇似乎对这种甜滋滋的饮品没什么兴趣,啜了两口就不喝了,摸出手机回微信。 不知电话那头是谁,他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轻松。简新筠看着,好奇地问道:“你在和谁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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