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怜。 - 七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闻声和李延时去了趟临安。 对于闻声这几天鬼鬼祟祟,联系这个又联系那个,并且不告诉自己的事——李延时把它定义为可能是想给自己一个生日惊喜。 毕竟这周末正好七月二十八,有些人应该不会忘了。 老实讲,李延时这么多年没怎么过过生日。 他一大男人,身边也没别人,对这个项目没什么热衷,况且闻声当时是在这天走的,搞得他对“过生日”有点ptsd。 谁一提起这事儿,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当时在机场接到的那两个电话——没送出去的平安符和租了没人住的房子。 实在是提起就有些“肝肠寸断”的程度,这生日不过也罢。 至于......没有安全感这事儿,虽然确实是李延时的一个结,但只要闻声不再走,他也不喝多,那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情绪都能被压得住,也不会时时刻刻都爆发。 毕竟对大少爷来说,总流露出这种不安的情绪和他本人屌屌的性格有点不太匹配。 但鉴于要怎么化解......那只能等时间了,李延时没抱希望要闻声做什么来帮他。 能在一起,对他来说,已经是圆满。 别的没有任何所求。 李延时知道人不能太贪心,不然连已经得到的幸福也会被收走。 先前附中的那个老房子早就被闻声卖掉了,李延时大学毕业也没怎么回这个“伤心地”,自然也没在临安买房。 两人站在机场想了想,李延时给温九儒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人过来送了把钥匙。 这几年温九儒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涉及一些房地产,临安有些环境很好的楼盘都在其中。 李延时要钥匙,自然是这些楼盘随便挑。 俩人从机场出发,打车去了要住的地方,路上李延时提到附中的老房,问闻声卖给了谁还记不记得。 闻声大概知道他是想买回来,答了两句劝道,说那房子真的挺旧了,卖出去也肯定已经被重新装修了,即使费心买回来也不再是那个地方,要不然就算了。 李延时没答应,靠在车后座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六是七月二十七,周日就是李延时的生日。 周日一大早,闻声便把李延时喊起来,喊他吃早饭,又从行李箱里找出来来之前新买的裙子,说想去二高看一看。 白色的短袖衬衫和黑色百褶裙,很简单,但闻声穿起来很好看。 李延时靠在衣柜前看闻声换衣服,在她低头系带子的时候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她实在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像赶计划似的叫他起来,又换衣服又找鞋子,甚至还早起描了个淡妆。 李延时倚在卧室的门框等她,偶尔低头划两下手机,多数时间都是看着闻声。 看久了会笑一下,猜她忙忙叨叨地究竟是要准备什么“生日惊喜”。 二高出了名的不补课,七月底这个时间还没开学。 校园里挺静的,当然,如果忽略掉后面做贼似的跟着的几个人的话。 毕业的这些年二高新翻修了一次,最北面辟出了一片空地,正在移栽各种树种,打算弄个小山坡。 “学校总是在你毕业后翻修”的这个魔咒竟然也在他们身上实现了。 闻声带着李延时一路从二高的操场逛到二高的湖,从假山上下来,又绕着寝室区走了一圈。 把整个二高都快逛完了,才磨磨唧唧地领着他往教学区走。 李延时侧眼看了下身旁的人,越发疑惑。 他原以为闻声就是想给自己过个生日,但王启胜文童他们全来了,闻声还从早上到现在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临走到高三的教学楼前,李延时喊她:“闻声。” 闻声停住脚,李延时伸手帮把她额角的汗抹掉。 早上起来时还觉得挺凉快的天,这会儿过了十点,骤然热起来。 不过约莫是因为多云,倒不是很晒,清风朗日,很温和的日光洒在脚下。 李延时手从闻声鬓边收回来时,突然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像当年的校服。 沉默了两秒,他倏然笑了下,低头看闻声,调侃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延时的手从抄着的口袋里拿出来,点点她的身后:“还请帮手?” 紧张了一上午,无暇顾及其它的闻声很显然地懵住了。 没想到会被李延时看出来。 “没,没什么。”闻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磕巴了一下。 “还有这个,”李延时扯过闻声的手腕,点了点她攥着的手心,“小纸条?” 闻声猝地把手抽出来,背在身后,推着李延时往前面,正对着教学楼门的方向去,小声在他背后哼唧:“真的没什么。” 闻声一面推着李延时往前,一面垂眼看时间。 说好的是十点半,也不知道他们布置好没有,那个纸飞机......她保存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坏,不会这一会儿的功夫被他们搞丢吧,王启胜那个大马虎蛋。 闻声越想越害怕,想拿手机发消息问他们好了没,然而信息刚发出去,被回头的李延时抓个正着。 “你是真的有事情瞒着我对吧。”他看着闻声,很肯定的说。 “好了,快来,但学校的保洁说等下结束我们要负责收拾干净。”文童回她。 闻声顶着李延时的视线按灭屏幕,拉着他进了楼,支支吾吾:“你马上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高三楼中央的天井时,刚还手忙脚乱在这儿摆东西的几个人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七月开得正好的夹竹桃和满地白色的纸飞机。 二高这几个教学楼的天井,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三月樱花四月栀子,夏天是四季里最常见的粉色夹竹桃。 夹竹桃和当年毕业那天开得一样好。 染着热浪的夏风荡在耳边,当然,一样的不只是这天气和花,还有地上的飞机。 区别只是没像当年那样,是从上面几层被人喧闹着扔下来的罢了。 不过只是这样垂眼看着,也能回忆起当时那漫天飞“雪”的样子。 李延时微微怔住,有一种发酸却胀在心脏里的情绪想要汹涌而出。 他不抱希望闻声会跟他讲什么,或是做什么,但不代表他不会被感动。 “怎么想到......”李延时偏头,声音微哑。 话刚出口了几个字,就看到原先站在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李延时视线往前,看到闻声正沿着往天井中央的小路,在找什么东西。 灰色的青石板,两侧是低矮的桔梗花,闻声弯着腰,一个飞机一个飞机扒过去,脸拧在一起,小声念叨:“不是说放在这棵树下吗......” 李延时几步过去,走到她身后:“找什么?” 他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嗓音发紧,听起来干干的。 “找到了。”闻声突然捞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起身。 她抬头看到李延时,顿了下,把拿着飞机的手背到身后,小心看了眼手里的纸条,垂眼嘟囔:“流程上应该让你自己来找的,我忘了......” 闻声没扎头发,垂头的时候挂在耳后的碎发掉出来,遮了她一半的脸颊。 刚刚转瞬闪过的一瞬间,李延时看到了闻声手里的东西。 飞机上貌似吊了根线,穿了一枚银环。 李延时恍然意识到什么,紧接着很庆幸,早上出门前,按闻声的要求,换了白衬衫。 日头正好,晒得人指尖烫烫的,连心也是。 “是什么?”李延时看着闻声,温声又问了一遍。 闻声眼睛还黏在手里的纸条上,犹豫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把飞机递过去:“想给你这个。” 李延时垂眸,随即再次怔住。 他眼神落在闻声手上,看了很久,再抬眼时声音像僵在喉咙里般,吐字略有一些困难。 “怎么找到的?”李延时问。 闻声手上的飞机不同于地上其它的,颜色偏黄,边角也有些磨损,甚至不用碰,只是这么看着都能感觉到它折角的地方因为保存了时间太久而已经变脆了。 飞机的机翼和机身内侧分别有两个名字,很轻易就能认出来是那时李延时帮闻声叠的那个。 闻声拿着飞机的手晃了晃,如实解释:“当时扔下去,我下楼捡了。” 捡完收了起来。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告诉你。 写了闻声名字的那侧的机翼,在右下角的地方穿了根线,线的最末端缠着一枚戒指,银色的表面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热风从侧颊掠过,闻声前额渗出薄汗,沾湿她的发丝。 她再次瞥了眼手心里的纸条,目光重新落回那晃荡在空中的戒指时,把写好念白的纸条收了回去。 闻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男人单手抄在黑色西裤的口袋,眼皮微塌,很认真地看着她。 他目光柔和,稍稍发烫,正如此刻的日光。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她舔唇。 “不是要求婚?”李延时嗓音沉哑,很好听,带点蛊,说完垂眼笑了下,自嘲,“没想到真的做了回少爷。” 有生之年竟然是被求婚。 闻声有点紧张,连带着捏飞机的手,手心都已经有了汗。 她另一只手搓着自己裙角,突然不太想按提前写好的台词说。 “其实我还是不太清楚‘喜欢’具体是什么,”闻声盯着自己的脚尖,讷讷开口。 脚边的草被太阳晒得有点黄。 闻声移开脚:“但我知道我早上起来想看到你,晚上睡觉前也想看到你,我不喜欢米饭里有豆子,但如果这顿饭是和你一起吃的,那即使主食是一整碗蒸豆子,我也会吃得很开心。” 闻声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站在满是人的操场,却像是,”闻声很轻地皱了下眉,像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发愁,“像是整个宇宙。” 和宇宙里的万物。 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尾音拖沓,带着不确定这样表达准不准确的犹豫。 闻声词不达意,李延时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心弦轻颤,心里原先空着的地方,终于被闻声这句话塞满,胀胀的,边边角角都没有空隙。 “所以你能不能,”闻声起唇,仰头望向靠近她的人。 “能不能什么,”李延时俯身,与闻声视线平齐,看进她的眼睛里,问得很温柔,“能不能娶你?” 李延时想,这是个求婚——所以她应该是要这么问。 “不是,”闻声轻轻摇头。 她极清冷的声音,带着被太阳晒过后的干燥味道,说出另一句话:“你能不能做我这辈子,相爱至死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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