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好像挺饿的。我刚买的,还没动过。”发现李懿洵不解的目光,他指了指他脚下那一大袋东西开口解释。 李懿洵的耳朵蹭一下就红了,她刚刚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竟然连陌生人都看不下去了吗? 她连忙摆手推拒,神色有些慌张和尴尬:“不用不用,谢谢你,我已经饱了。” 被李懿洵拒绝,他也没有不好意思或尴尬的神情,十分淡然地收回那个饭团:“好的。” 男人似乎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扭过头望向桌前落地玻璃外的马路,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发呆。 见男人确实不是借故搭讪,而是真的好意,李懿洵对这个气质极佳的男人印象极好。 李懿洵没忍住偷瞄了他几眼,这样温润的气质现实里还蛮少见的,她越看越觉得他眼熟。李懿洵在记忆里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之前在健身房有过一面之缘,因为没戴耳机不小心听到她和别人对话的那个男人。 李懿洵猜不出一个男人深夜衣着整齐,不睡觉在便利店静坐发呆的原因。 但是大千世界,谁又没有一星半点的故事或者癖好呢? 想到这里,李懿洵又顿觉头疼。洗稿的事情只是暂时平息,对公司的影响暂且不提,对她个人而言,还有不确定的处分悬在她头顶。 不止是那个洗稿的员工要辞退,作为员工的直接主管的李懿洵也要担责。只是她不确定公司对她的处分是什么,往大了说今年她本来十拿九稳的升职可能受影响,往小了说她这个季度的绩效肯定是没有了。 成年人总是被困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李懿洵这些年工作的存款加起来也就一百万,除去那次给父母的二十万也就剩下八十万,其中七十万还在股市基金里浮沉,她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手里实际能动用的现金竟然只有十万。 更别提一入股市深似海,李懿洵都怀疑那七十万最后可能会落得血本无归的程度。但现在让她割肉卖掉她又确实不舍得,只能硬逼着自己做时间的狱友,赌这笔钱 N 年后能回来。 说来嫁给陈年后,李懿洵很久没有在金钱上发愁过了,之前买奢侈品的刷卡时候她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而现在以她的薪资根本就用不起之前消费的那些品牌。 由奢入俭,这可能也是陈年留给她的离婚后遗症之一,她估计还要花好长一段时间去消化这样剧烈的消费降级。 身旁突然传来声音打断了李懿洵的神游,是那个男人离开的动静。 眼见他已经走出门口,李懿洵却突然留意到之前放在他脚下的购物袋被他遗漏了。 她连忙提起购物袋想让店员去还给他,结果走到柜台看到值班店员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同是打工人的同情心泛滥,她改变主意自己追出去了。 幸亏李懿洵今天穿的平底单鞋,不然她还真追不动手长脚长的男人。 “你好。”她轻轻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引起他的注意。 他闻言果然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是她有些意外,看见她手里的购物袋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抱歉,我不小心忘记了。”他的声音和他的气质一样,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温柔。 “没事,刚刚也谢谢你的好意。”李懿洵爽朗一笑,将袋子递给他。 他向她道谢,随后伸手去接购物袋,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滞,但很快他就恢复正常,顺利完成购物袋交接。 男人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底闪烁着细碎而温柔的光,像是送别好友一样嘱咐她:“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注意安全。” “再见。” 李懿洵点头,也和他道别:“好的谢谢,再见。” 公司针对洗稿这件事的处分,和李懿洵在心里预估的相差不大。李懿洵作为连带责任人,具备审核和管理的失误,这个季度她的绩效评分直接为 0,也就是绩效奖金全部扣光。同时公司内部群发重大事件通报邮件,详叙事情经过和处理结果,以此警示其他员工。 除此之外,李懿洵还被直接上级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 灰溜溜地从领导办公室出来以后她算了算被扣掉的奖金,又点开那个绿油油的股票账户看了看今日盈亏,精神创伤叠加金钱创伤,她感觉她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失联很久的父母这时候也来凑热闹。 接起陌生电话却在听筒里听见父亲声音的时候,她本就颦起的眉头更是拧成了麻花。 “有什么事情吗?我上次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电话那边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态度不好,知道她还没有再消气不会好好沟通,就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里嘟声的忙音,李懿洵感到莫名的烦躁。 陈年是在回母亲家的路上接到李懿洵爸爸的电话的。 “喂,爸爸,有什么事情吗?” 尽管已经离婚,但在陈年心里他和李懿洵迟早会复合,更何况他并不知道李爸爸对他们离婚的事情知道多少,因此他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是用回惯常的称呼。 电话那端传来李爸爸讨好的试探笑意:“陈年啊,最近工作忙不忙呀?很久没见到你了。” 事实上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见过,更别提这个一直不怎么出现的女婿了。 陈年笑笑,和他寒暄:“挺忙的,改天有空一定去看您。” 那边却没有心思和他绕圈圈,开门见山:“你最近和洵洵还好吗?...这臭丫头,我都联系不上她。” 陈年没摸清李家到底知道多少他们的事情,他谨慎地没有开口,等待李爸爸继续往下说。 李爸爸听到对面一片沉寂,心里凉了半截:“你们真的离婚了?” 话筒这边静谧得只能听见陈年的呼吸声。 都到这份上他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追问:“你俩手续已经办了?” 毕竟是李懿洵自己的事情,陈年终于开口,但仍然没有正面回复李爸爸:“具体的您可以问李懿洵。” 那边闻言却情绪激动:“是你出轨?那你作为过错方留了多少财产给李懿洵?!” 陈年不防对面这么直白地表露出贪婪和算计,惊愕过后很快露出不悦神情。 秉持着照顾伴侣家庭也是应尽义务的原则,陈年对钱这块一直不怎么计较,哪怕之前结婚的时候李家要的彩礼金额比较大,哪怕后面岳父和他开口借学区房给李懿洵弟弟住,他都觉得是小事情爽快答应下来。 但是他没想到李家父母听闻女儿离婚,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女儿到底有没有受伤害,而是问询财产分割的事宜。 结合这通电话,再联想起李懿洵青春时期和他吐槽不被偏爱,大学时期自己赚学费打工,甚至她上次为借房子的事情和他大动肝火,陈年对李家父母的品性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陈年顿时感觉车内的氧气都变得稀薄,眼底浮现一片愧色和痛楚,他既是心疼李懿洵,更是埋怨没有理解她情绪的自己。 “没有多少,就现在住的房子和车子。” “她手里没钱,别骚扰她!” 陈年第一次和李懿洵同仇敌忾,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迅速挂断了电话。
第25章 25 齐慧观察了好一会陈年,发现他自从到家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没发现她在看他。 她喝了一口碗里的汤,拿纸巾慢慢拭去嘴角溢出的汤汁,慢条斯理地开口:“年年,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陈年这才发现母亲在和他说话,抬起头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没事啊,公司一切运转正常。” 齐慧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她顿时明白了陈年的未尽之意:“哦,那就是和你老婆吵架了。” 陈年低头敛去目光里的复杂情绪,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才尝试开口:“我们离婚了。” “她...她大概是觉得我不爱她。” 齐慧看着陈年低落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他这副样子和妥妥以前跑出去外面野,最后淋着大雨耷拉着一身毛回家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那你爱她吗?”齐慧挑眉,明知故问。 结果陈年似乎难以启齿,连亲妈问这个问题都不愿意回答。 齐慧顿时明白问题的症结在哪,但她也不准备挑明,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自己的婚姻都不堪到她要拖死陈功的程度,并没有成功的经验去指导孩子。 更何况,齐慧根本不喜欢李懿洵,除开“门当户对”的观点不论,她是几乎是看着李懿洵长大的,这孩子活得太倔强和拧巴,并不是齐慧喜欢的性格。而且陈年实在太喜欢她了,爱一个人总是容易受伤。在齐慧看来,陈年和互不相爱的人平平淡淡地共度余生,也未尝不好。 当然,齐慧猜测李懿洵也挺喜欢陈年的。不然怎么她给了她那么多脸色看,都没见她和陈年吭过声。每次见了她,李懿洵只会和耗子见了猫似的躲避,她瞥一眼就知道李懿洵在咬着牙硬忍。 齐慧心知肚明,儿媳妇如果能够忍受并不友善的婆婆,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爱。 “不爱她就放手,对彼此都好。”齐慧点到为止,只愿意说这么多,继续喝碗里已经半凉的鸡汤。 陈年懒懒地敷衍一声,低着头心绪不宁地琢磨自己的心事。 用过午餐后,陈年久违地回到了他在这个家的房间。 尽管他一年只有过年那几天才在家住,王阿姨还是一直保持着定期清洁他房间的习惯。 陈年环顾这个承载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房间,随处可见都是青春的回忆。 床头被他贴满了艾弗森的海报,墙角挂着他少年时期很爱玩的飞镖靶盘,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他年少时期追更过的连载漫画,桌上还随意放着他很久之前玩的 Xbox。 这一切旧物,好像随时都在等待主人重新拾起,寂寥的时光里它们像是被遗弃,又像是被妥善保管。 陈年抽出书架最底下的那本《小王子》,摸到藏在书架里面的已经积灰的钥匙,打开了斗柜最底下的那两个抽屉。 关于李懿洵的一些东西,被他封存在这里,包括那枚只戴了一天的男士对戒、她告白时的那封情书、高中时她送的海贼王周边、他们过生日拍的拍立得、她第一次留宿他家遗留下的发绳、同居时期她零零散散随手写下的便利贴... 不知不觉,他竟然在这里存放了这么多东西。 旧物是承载人类感情和记忆的时光机,只消看上一眼,就能带主人重新陷入过去的回忆。 2015 年的万圣节,李懿洵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单独给陈年过生日。 这是李懿洵特地和他要求要单独过的,因为上一年陈年的朋友攒了局子非要给陈年过生日,一群人在 KTV 闹了一晚,李懿洵最后困得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连礼物都是第二天才给陈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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