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想起老夫人说的这个月寿辰要好好招待一下小姑娘的事,笑着回:“老爷和老夫人这会儿正在后山湖钓鱼呢,不会碰上。” 楼晚脸色瞬间就红了,想解释什么,顾墨蓁扯着她胳膊哼哼唧唧吵着要回去。 看着拉着自己不放的好友,又看一眼已经收回手等在外边的李叔,楼晚最终还是下车,扶着踉踉跄跄的人顺着小道往别墅里走去。 小道两边全部都是各种颜色的玫瑰,好多都是在网上才看见的玛格丽特王妃、瑞典女王等等,楼晚快被这些昂贵的花给闪瞎眼。 穿过花圃,高高的大门屹立在眼前,像是民国时期的学堂一般威严。 “墨蓁……”楼晚看着大门犹豫一瞬。 顾墨蓁眯着眼抬头,打了个嗝,“走!进去!”说着踉踉跄跄踏上台阶,楼晚急忙跟上扶着她。 进了门,里面还不是玄关,而是一道室内流水回廊亭。缩小版的假山、客松、流水、青石桥,像是古时候的高墙照壁一般。 高门大院的豪华让楼晚不敢多看,扶着好友前进,走了不到两步,她突然察觉到什么,没忍住抬起眼看过去。 隔着流水回廊亭,一人稳坐二楼高台。 乌云滚动的天幕下,男人穿着纯白衬衣,黑西裤包裹着的长腿随意交叠,无边镜框后的眼眸冷淡地看着她们。 更或许,是在俯瞰着她。 这个突然闯入他家的陌生人。 楼晚的脚步顿了顿,快速垂下眼睫,扶着顾墨蓁的手有些紧。心底生起一股子转身就走的冲动,但好友这会儿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她只能硬着头皮,扶着顾墨蓁走过去。 那道锋芒一般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像刀刃一般,提醒着她不该来这里。 好不容易随着顾墨蓁半醉半醒的指引将她扶到她房间,刚把她放在床上,后者就软绵绵歪倒在被褥里,楼晚无奈,拉起一半的被角搭在她身上。 有女佣端着盘子进门,朝着她笑了笑。 楼晚站起来,看着女佣给好友喂水卸妆,她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招呼了声,拿起包出房间门。 别墅里的豪华让她不敢多看,多待一刻她浑身也不自在,快速离开才是最好的。 走到二楼楼梯口,她急匆匆的脚步停了停,随后捏紧包,有些踌躇。 一楼楼梯口的巨大油画面前,侧对着她站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纯白衬衫里男人身体线条若隐若现,胳膊上的袖子卷了两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肘和戴着腕表的手,手里里端着一杯纯净水,修长的小指指尖拖着杯底。 楼晚快速收回视线,按理说在别人家见到人,怎么说都该招呼一声的,但她想起这位主在背后的看不起。 或许,他也不愿意她跟他打招呼。 那就当不存在吧。 不然她打了招呼,他不应,她得多尴尬。 楼晚捏着包,放轻、放快脚步,垂首下楼从他身旁路过。 鼻尖飘过一道浅浅的青果木香,冷冽的气息好似在什么地方闻到过一样,但容不得她多想,她只想快速离开。 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低沉的嗓音:“这样就走了?” 楼晚心生诧异,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就走了,招呼也不会打一个?’说她没教养呢? 在别人家里确实是她理亏,楼晚忍住气停下脚步,微微侧首打招呼:“谢总。” 身后没有一丝声音,他不应。 两秒后,楼晚板着脸,收回视线往前走去。 “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也不是合作方,倒是担不起这声谢总。”声音懒懒散散混着些低哑的质感。 楼晚屏了屏呼吸,再次站住。 淮育资本目前确实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更别说QMO商场现在的上升势头,是多少求职者向往的企业。 她既没能力去他公司应聘,更没能力成为他的合作方,确实不该这么叫。 但这么直白地看不起,也确实叫人难受。 楼晚啊楼晚,你就不该进来的。 谢淮谦端着水杯,侧过身朝她走了两步,目光触到她白腻的后脖颈,心率一瞬间拔高,他稍稍移开些许。 最近见到她穿着都很有特色,新中式的刺绣交领白衬衣,淡绿长裙,一股早春初夏的冷淡。 他走到她身边,又靠近了一步,嗅到了她身上清淡的气息,像细雨中□□绽放的栀子花,镜片后的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你可以直接叫我……”他刚想把水递过去,那道清冷的声音硬邦邦砸过来:“对不起,谢先生。” 随后,浅绿身影速度极快地离开他身侧,穿过大厅,绕进回廊亭后消失不见。 谢淮谦顿住,喉咙里一堆想说的话就那样卡在嗓子口,眼睁睁看着她像阵风一般离开。 片刻,他没什么表情地将手里的水丢随意在旁边的中岛台上,朝下楼的女佣淡声吩咐道:“去叫李叔送一下楼小姐。” 女佣应了声,快速朝门外走去。 谢淮谦目光放在回廊亭上几秒,将手插入兜里,转身走上二楼高台,踱步到露天的栏杆前,目光觑着远方。 别院前的林荫道上,一道淡绿的身影时隐时现,即便是阴沉的天幕下,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为什么对他,就是如此冷淡?
第10章 楼晚快速出了别院,唇角抿得紧紧的。 这也才是她第二次真正见到顾墨蓁的这位亲哥、唐嘉仪口里的商业大佬。 印象里她并没有得罪过他。 没想到他还真是这么地,看不起她。 楼晚永远记得陆斐昀说过的话,出身决定层次,身份之上还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阶级,像一层隔阂,隔出平民与贵族,隔出人性的劣势和贪婪。 而她也只不过是得顾墨蓁赏识成为她的朋友,没想到恶意却是会这么大。 对于这些豪门世家,她以后还是离远点的好,越远越好。 人啊,千万不能和看不起自己的走一起。不然光是态度,都能让你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来这世间到底有没有价值。 楼晚深呼吸了一口,半山的空气很清鲜,花草树木犹如盛夏繁茂。席卷而来的晚风带着一丝丝花香,悄悄地抚平她心底的坏情绪。 调整好心态,她往林荫道走了一段路,身后开过来一辆黑色加长的林肯商务车在她身旁停住。 车窗降下,李叔的脸露了出来,“楼小姐,回城区的路有些远,我送送你。” 楼晚看一眼前方的林荫道,安安静静的不像是会有出租车过来的样子。 她犹豫间,李叔已经下车为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楼晚只能上车,小心翼翼地收着裙摆坐下。 车子启动,车厢内安静一片。 李叔边开车边开口:“还以为楼小姐会留下陪小姐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楼晚看着外面的目光收回,有些不解,既然李叔不知道她离开,那这会儿又是怎么这么快过来送她的? 她问:“是墨蓁醒了吗?” 李叔没明白什么意思,斟酌着说:“喝过醒酒汤了。” 楼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难怪呢。” “难怪什么?” “难怪您来送我。” 李叔动了动唇角,看向后视镜里小姑娘的笑容,一时间也不好意思说他是淮谦少爷让他来的。 索性闭嘴,反正两个小姑娘感情这么好,谁让送的不都一样嘛。 - 车子渐渐远去,消失在半山山道。 谢淮谦双手撑着栏杆,安静站了会儿,头顶天空乌云密布,晚风呼啦啦吹着。 他转身,上楼,进到顾墨蓁的房间里。 他那个傻妹妹脸颊通红,不知道在憨憨地笑什么。 看了片刻,他转身要走—— “晚晚~” 脚步莫名停住,他侧首看去。 顾墨蓁抱着她的小白鹅抱枕,傻笑着嘀咕:“晚晚~我要次焦糖发糕、荔枝虾仁球球、还有还有烤乳鸽~吸溜~” 谢淮谦轻挑眉梢,须臾后,他走过去一些在床边坐下,想听听她还说出些什么。 然而顾墨蓁翻了个身,嘀嘀咕咕的声音越发小了,但听着就是各种吃的。 她嘀咕多久,他就听了多久。 直等她咂吧着嘴睡去,谢淮谦才轻声道:“她对你这样好的么?你要吃什么都无条件给你做?” 房间里安静片刻,顾墨蓁诈尸般出声:“那当然!” 谢淮谦看过去,她又睡着了。 他侧首,看见旁边落地窗外已经开枯萎的向日葵花束,收回视线又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把纸扇,竹简上刻着隶书版茶间遇三个字。 她对别人那么好。 都是兄妹,流着一样的血,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坐了会儿,他站起来下楼,在一楼楼梯口遇到一脸嫌弃的姥爷和目光怜爱的姥姥。 谢淮谦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人。 顾老爷子狠狠叹口气。 俩老人家其实目睹了全程。 他们从李叔说楼小姑娘送醉酒的顾墨蓁回来时就动身从后山湖赶回来了。 到后花园时从落地窗里看进去,刚好看见那个从来都是一副淡漠模样的大外孙站在大厅里换了几个位置,然后还拿起杯子倒了杯水,也不喝,就端在手里。 “你有没有觉得淮谦有些不对劲啊?”顾老夫人刚要进去,被顾老爷子给拉住了。 他看着大厅里最终站在楼梯口油画下的外孙,哼笑一声:“像只孔雀一样。” 顾老夫人顿住,突然想起外孙女是楼小姑娘送回来的,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借着花园挡住身影,偷偷看着大厅。 顾老夫人看了会儿,扭头悄悄说:“你还别说,感觉淮谦今天确实比往日要好看多了。” 顾老爷子嫌弃地摇了摇头,“追姑娘这点上,没有一丝我当年的风范。” 看看,人家楼小姑娘逃得多快。 顾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扯下帽子,长叹一声。 - 阴了一天一夜的天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放晴。 谢淮谦早早出了淮育资本大厦,乔一煜要跟着也被他留下了,自己开着车去了老城区。 路上,他弹开收纳箱,把表拿出来,等红绿灯的时候戴上,扒下镜子看了眼,收起来,脚踩油门直奔城南古街。 纯黑宾利驶进古街二巷,在停车场停下,他一眼就看见旁边停着的小公主。 顾墨蓁也来了? 他下车,摸了摸袖口的袖口,看向侧边的小楼。春天早已过半,小楼前的牡丹花丛正开出一朵朵花骨朵。 一步一步走上青石板台阶,风铃叮叮当当轻响。 店里有几个客人,谢淮谦踏进门槛的一刹那,全都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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