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朦朦注意到他的眼神在她身上若有似无飘过,话题开始到结束充满着戏剧性,充满着异性相吸的暧昧,还有她明明努力压抑住的黄.色废料,悄无声息占领了大脑的主导地位。 她吞咽了一下,怕他发现端倪,抬手摸摸脖子,“今天挺热的,你这办公室空调快点装上吧,不然你每天来工作也不方便。” “古侗村昼夜温差大。” “我觉得这里就是风水宝地,旅游度假的不二胜地,以后不能叫你梁律师了,得改名叫你梁老板,下次我来记得打折啊!” 梁呈不语。她转移话题的能力远没有睁眼说瞎话时更加自然。 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徐朦朦干脆越过他,走到办公桌前,背对着他小声换气,眼神又不受控制地瞟了眼抽屉。 “你这个办公桌还挺特别的,和市面上的不太一样。”徐朦朦摸了下桌面,手感很不错。 “这是镇上一位老木匠打的办公桌,不管是质量还是使用年限都很好。”梁呈提起这位老人,唇角微微上扬,“很难得还有人在坚持做一名手艺人。” 徐朦朦也很佩服这年头还有手艺人,毕竟这行出了名叫大师,没出名温饱都成问题,只是她现在心思不在感慨上,急于窥探抽屉里的秘密,“能看看吗?” 梁呈疑惑挑眉。 “就是打开抽屉看看里面构造之类的。”徐朦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探索隐私的样子,转身歪着头看他,把最后的决定权还是交在他手中。 “我如果拒绝你会生气吗?” 大概猜到了所有他可能会回答的说法,唯独没料到会用一句反问将问题踢皮球似地重新踢给了她。 所以说他是金牌律师,擅长将一切对自己可能不利的行为或言论化解,三两拨千斤,让人无法辩驳也挑不出错处来。 徐朦朦没有别的办法,准确来说没有更好的说辞促使他同意,反倒是他还有很多退路。无论是说抽屉里有很多合同不方便打开,或是说句玩笑话敷衍过去,总归他的选择有很多,而她的说辞是被动的。 “不会。”徐朦朦明显失落,不过尊重他的选择,本就是目的不单纯怎么好意思怪人家不同意。 梁呈向她缓步走来,当着她的面拉开第一层抽屉,“看吧。” 姿态随意,言辞无所谓。 徐朦朦反倒扭捏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合上第一层抽屉,抿唇道:“你不是想看看手艺如何?” “我……”她结巴了,“对……对啊!” “那为什么我打开了你又不看了?”梁呈奇怪地看她,“徐朦朦,藏什么小心思呢?” “哎!”她仿佛炸毛的鸡声量提高力证清白,“我就是单纯想看看老人家打的桌子怎么样,哪儿有什么小心思,梁律师你生意还没开张就开始诬赖人了,等开张做生意了,你也这样怀疑客人?那不是生意还没做两天就黄了?” “我怎么记得半小时前有人还送我挂饰,祝我生意兴隆,让我给她打折?”梁呈近前一步,没错过她眼底一掠而过的慌乱,“你认识她吗?” 徐朦朦自知理亏,哪儿有生意还没开始就说人家干不了几天会黄,这不是妥妥咒人家吗,怂里怂气道:“我是一时口误,谁让你说我的。”后半句说得极小声。 “那还看不看了?”他眼睑微垂,示意得很明显。 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朦朦撂挑子不装了,坦然接受他的提醒:“看,怎么不看,梁律师盛情难却!” 当她拉开第一层抽屉时,梁呈唇角微微翘起,很快敛下。 第一层抽屉里除了文件,再就是一个白色的配套订书机,装在透明盒中正好压在这些文件上。 第二层抽屉里有收据和办公专用本,还有枣叔说的红戳戳,盖章专用。 徐朦朦现在怀疑枣叔是不是看错了,该不会那个照片是梁夏吧?还有一层就都看完了,结果还没见到那张照片,难不成是压在刚才第一层的文件下面?她余光瞄了眼站在身旁的梁呈,怕被发现,故意道:“你还别说这个抽屉做的真不错,我电脑桌是买的成品感觉比你这个差多了,光是抽屉的感觉就不一样,你看这样子抽拉的顺滑度就没有你的好。” 她借故重新拉开第一层抽屉示范给梁呈看,另一只空闲的手已经慢慢碰到了那一摞文件,轻轻拨弄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你文件怎么不放桌上?或者弄个文件柜?放在抽屉里多不方便,要不我帮你搬出来?” 梁呈伸手阻止她“好心”帮忙的提议,“不用了,这些文件比较重要,平时我不在办公室基本上都是锁着。” A计划失败。 徐朦朦乖乖收手,魔爪对准了还未打开的第三层抽屉,奇怪的是只有这一层抽屉没有锁孔,里面应该放的都是不太重要的东西,她也没了翻看的兴趣。 “不看了?”梁呈淡淡说,“不是要看看抽屉怎么样?” “我这不是看完两个了,差不多也知道哪儿不同了。”徐朦朦直起身,对办公椅来了兴趣,坐上去不肯动了,“这椅子不错。” 她拍拍扶手,又侧身拍拍靠背,“你这办公室配备的东西都挺不错。” 他靠着桌沿,双臂环抱,侧眸打趣道:“你是来采购的?” “我就是想要你也不见得给我啊!”徐朦朦撇嘴,趴在桌上看前方重力球摆件,拨弄了两下发出“叮”的一声响。 “你在南州一个人住吗?”他突然问起。 “对啊,一人居,我不习惯和人同居。”她斜睨他一眼,“等以后赚大钱了,我一定给自己折腾出来一个独立的写作室,里面摆满我所有爱看的小说,窗户上摆满栽种的盆栽,想想都觉得有动力了!”
第55章 Chapter 55 梁呈没有同她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 “先坐下吧,我们聊聊别的。” “别的?”徐朦朦被他言笑不苟的样子逗笑了,“你突然表情这么严肃做什么?该不会是前段时间买了彩票发现中了一千万?” 办公桌前还布置了一个三人座的沙发, 梁呈让徐朦朦坐下, 自己转道回了桌子前取了一些文件过来, 平整地铺在茶几上。在她好奇准备翻开时, 他先一步伸手压在文件上,盯着她默声不语。 “你拿过来又不让我看,难不成要说与我听?”徐朦朦呛他,“我不听了。” 他不为所动, 神色正经, 深邃的瞳眸似在纠结,最终还是败给了她,说:“一旦你打开了这份文件,意味着不再是中立或事件之外的人, 从今日起和我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 要不说梁呈前职业是律师呢,瞧这四两拨千斤, 三言两语把选择权放在了她手里,偏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勾得人心痒难耐, 哪儿还管这份文件到底会不会“夺命”, 只想赶快知道里面内容。 徐朦朦天生的好奇心在此刻被成功勾起, 豪言壮语拍腿, “既然你这么信任我, 我怎么能辜负你的信任?” 梁呈眉眼微垂, 压在文件上的手收回, 看她轻松淡定, 尽管装的挺像那么回事,但暗戳戳摩挲裤子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猴急样。 徐朦朦利落把文件拿在手里,生怕他反悔,微微侧身以便他临时变卦好站起来躲开他抢夺的手,翻开了第一页。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深,扭头望向他,“你收集的?” 梁呈没否认:“好在是事实,也不算白费时间收集证据了。” 她合上文件,隐隐为他担心:“收集的这些文件你不打算交给检举中心吗?” “暂时没法给。”他往后走两步靠着办公桌沿,同她分析目前的情况,“两年前我们村子有一位闻叔,他为人仗义,眼里容不得沙子,早年间跟在村长身后做事,大概就是应了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闻叔去镇上检举村长贪污纳贿,奇怪的是那封检举信并没有收到回应,村长依旧是村长,而闻叔因为这件事遭到村里大部分人厌弃,他在村里没法待了,连夜离开了古侗村。” “这份文件上面有记录购置房产的时间,的确是两年前,难不成这些资料是闻叔提供给你的?” 他沉默片刻,轻轻点头:“闻叔知道乡政府一定有力保村长的人,检举信才没有被受理,甚至可能已经凭空消失了,好在他当时也怕会出现此类事情,证据并没有全交出去,乡镇既然不受理,他就去了市政,结果还没到市政被人拦住,硬生生挨了打,并警告再敢来就要他的命。闻叔就是普通老百姓,父辈有些家底读过几年书,识得一些字,但他也很清楚仅凭自己一人是无法将村长扳倒,后来也没再去市检局了。” 徐朦朦不禁惋惜却也很清楚当下黑暗的一面,不是你有一颗赤诚之心就以为邪不压正,其中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的勾当更是层层迷雾,你越想拨开发现前方还有一层迷雾,将你缠得筋疲力尽,直至看不见曙光自行放弃。有多少人因为别无它法,不得不放弃,又有多少人因为拦阻,警告或受到身体的伤害,不得不销声匿迹。 是他们不想坏人受到惩治吗? 不,是他们在追求公平,追求真相的道路上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摧毁一个人斗志的不是经历的苦痛,而是渐行渐远仍旧希望渺茫。 慢慢蹉跎着你摇摇欲坠的信仰。 她没有多言,眼神中充满了唏嘘和为闻叔难过,梁呈一直都知道她内心柔软,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说这件事的原因。她会为闻叔检举不成功而感慨,会知道他明明手握证据却没有交给相关部门惩治村长而气愤。更何况他无法保证,她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不会遭遇危险。 他可以把自己完全豁出去,哪怕鱼死网破。她就是那根软肋,他能豁得出去自己却没办法不顾忌她。 从孚山回来,梁呈想了很久,她突然闹别扭,和他保持距离,不可能是凭空而起的念头,一定有原因。他很清楚,如果直白地询问,她一定会说没事或是别的理由搪塞他的追问。既然如此,他就自己回想,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所幸,他记性尚且不错。 她大抵是气他有所隐瞒,有所保留,有所拉开两人距离的意思。梁呈心里是高兴的,这说明她未将他视作普通朋友或仅仅是前来旅游散心,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她是关心他的,也会在意他对她的态度。这是不是侧面说明,其实她对他有点不一样的感情? 当这个想法涌入大脑的瞬间,梁呈吓了一跳,为自己没有依据的自恋懊恼,也为她对他或许只是想要知道真相的好奇心烦躁。他陷入自我纠结中,在无法探听她真实想法,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的模糊中,焦躁不安。 手里的文件更是让徐朦朦不安。在这之前她还气恼梁呈不愿说实话,不愿告知,有意拉开彼此距离。现在他开诚布公同她聊起这件秘密,把最直白的证据放在她面前。她不知道是什么缘由造成梁呈愿意坦诚,隐隐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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