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来来回回看了几次,甚至连坐在场边的替补都被找了好几遍,也没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牙齿无意识咬在唇瓣上,祁安攥了攥掌心,觉得这一趟实在有些荒唐。 她不知道身上那股别扭劲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路情绪都不是很高,耷拉着脑袋,慢慢吞吞往商店那个方向挪脚。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忘了带水杯,半天没喝水,现在喉咙又干又痒的非常难受。 商店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潮挤得像是刚下锅的饺子。 她站在台阶上等了一小会儿,等人散开一点后,右转走到饮料区的货架前。 矿泉水在最下层,她弯下腰,再起身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清凛味道撞进鼻腔。 怔了大概三秒,祁安下意识抬头,刚才她寻找无果的那个人,就姿态懒散地倚在货架尽头。 午后三点,日落西斜,光晕顺着旁侧的小窗口钻进来,如神笔般沿着少年干净利落的身影勾勒晕染,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的有些湿,白色T恤领口的扣子松了一颗,锁骨深陷,皮肤冷白。 短袖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紧实,上面的青筋脉络展露着刚运动完的蓬勃与鲜活,他捏着半瓶冰的乌龙茶,水珠顺着瓶身划过,喉结也随着喝水的动作缓缓滚动。 祁安站在阴影当中,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陈泽野扭头,对上她的眼神。 他的眼眸是黑沉的,是深邃的,像是望不到尽头的宇宙,可在这一刻,或许是夏日的午后太过炽热,他的目光也被灼上几分温度。 陷进掌心的手指收紧又放松,祁安动了动眼睫,还是一步一步朝着他靠近。 他也很耐心地靠在原地,只不过神情还是散漫的,让你猜不透他是故意在等,或是单纯懒得动。 距离一点一点被缩短,他身上的气息更重。 他个子好高,她必须要仰着头,祁安抿了下嘴唇,终于尝试着开口。 “陈泽野。” 他没答,但是低下了头,下颌线条绷得很紧,视线和她对上。 然后他不知怎么忽然就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轻又很低,带着混不吝的坏意,敲在耳膜上,像是有羽毛刮过般的痒。 “就这么怕我?” “……” 祁安一愣,矿泉水瓶被她捏得有些变形。 “什么?” 许是顾及到她的身高,陈泽野小幅度地俯了下身子,目光很专注地看着她:“难道说错了么。” “憋了一上午,终于敢主动和我搭话了?” “还以为你要一直和我保持距离。” …… 外面的风不知怎么就吹了进来,发丝拂在脸上很痒,又顺着衣领灌进去,热气烧的人耳朵都发红。 祁安脑袋空白了几秒。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啊。 她的心思真有那么明显吗? …… 但显然,这个问题她接不起,干脆直截了当地转移话题:“是不是你?” 陈泽野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捏着塑料瓶又喝了口乌龙茶,然后才微微偏过头看她。 嘴角的笑意还在,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刻意在装糊涂:“什么是不是我?” “帮我领教材和校服。”祁安顿了下,有些较真地列举,“还有梁怀远的道歉。” “是不是你做的?” 他不太正经地挑眉,喉结上下滑动,吐出两个字。 “你猜。” 距离上课没剩下几分钟,商店里的人基本都走掉了,于是四周变得更静,静到好像能感受到彼此的起伏与呼吸。 他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就在这一刻,祁安却无比确定。 就是他在帮自己。 祁安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下眼前人。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眼角眉梢里却找不到一点不耐烦的神色。 不知名的情绪作祟,像是气泡一般慢慢膨胀,声音里染上颤意,祁安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 而且不止一次。 “要上课了。”陈泽野扫了眼墙上的时钟,面不改色地转移了话题,“回去吧。” 他先她一步离开货架,属于他的冷冽气息立刻被抽离。 祁安站在原地缓了几秒才跟上他的脚步,二人一前一后往收银区走,很默契地都没再开口。 收银台里面的女生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正拿着小镜子往嘴上擦着口红,看见陈泽野过来后,眼睛明显亮了下:“帅哥,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陈泽野头也不抬,拒绝得很干脆:“不能。” “哎呀交个朋友嘛。” “没兴趣。” …… 大概是看他真的太难搞,女生耸了下肩,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对着条码扫了下,机器发出“嘀”的一声。 “五块。” 祁安当时正不知盯着哪处发呆,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塞进手里。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头上蓦地传来一道声音。 “买错了,送你吧。” 他只很淡地解释了这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祁安低下头,垂眸打量起那个四方的小盒子。 是一盒白桃味的牛奶。
第7章 失焦 那一星期过得很快。 一中的教学进度比附中要慢一点,课上讲的大部分知识她都学过,跟起 来没什么压力。 班里的同学虽然还没有完全熟悉,但相处起来也没有太大的矛盾,这让祁安暂时松了一口气。 周三,天气难得转晴。 午休的时候,四组最后两个位置都是空的。 温溪亭看了下墙上的时钟,似乎不太放心,用笔戳了戳钟思琦胳膊:“安安呢?” 钟思琦咬着棒棒糖,说话含糊不清:“她中午请假了。” “请假?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诶。”钟思琦摇头,“她没说。” …… 偏僻幽窄的巷口前,公交车缓缓停下,后门开启,祁安从上面下来。 早上出门走的急,数学练习册被落在了桌上,下午习题课还要用,只能请假回家来取。 楼梯间里光线很差,照明灯坏了好久也没人修,祁安贴着墙壁,脚步有些慢地往上走。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却听见里面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忽然意识到什么,门也没来得及锁好,祁安踩上拖鞋,慌慌张张地往里面跑。 晾晒的衣物被淋湿大片,地面上蓄了很大一滩水。 第二次了。 搬进来不过短短一周,楼上的水已经第二次漏到这里来了。 之前那次情况也很糟糕,漏水的位置刚好在床铺上面,祁安放学回来之后,床上的被褥都是湿的。 她当时找上楼去询问情况,但那对情侣态度很差,说着房子质量不好,水龙头莫名其妙失控,他们也没有办法。 再后来,干脆拒绝开门沟通。 饶是祁安脾气好,但碰见这种不讲理的人,总归是有些恼的。 她检查了下这次的情况,墙皮被泡的成块脱落,墙角的洗衣机也因为进了水,没法正常使用。 毕竟是房东留下来的东西,出了这种事,她觉得有必要打电话说一下。 祁安从通讯录里翻出号码,给对方拨了出去。 机械音响了十多下,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才接通。 那头估计是在睡午觉,蓦地被吵醒,语气很不耐:“谁啊?” 祁安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之前租你房子的那个女生。” “什么事啊?” “我想和你说一下。”祁安抬头看了下天花板,这会儿水已经不怎么往下滴了,“楼上的水漏到这里来了,洗衣机好像被泡坏了。” “楼上的水漏到这里来了,洗衣机好像坏了。” “坏了你就找个人修一下嘛。”女生啧了下,喃喃抱怨,“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房东。” “没其他的事我挂了。” 祁安却从猛然她话里品出什么不对。 什么叫她又不是房东。 “等等。”她连忙开口,问的很直接,“这房子难道不是你的吗?” “你搞什么?”女生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话,“租房前我不就让中介和你说明白了吗,这房子是三手转租,租期只有一个月。” 祁安这个时候还能勉强保持理智,艰难地吞咽了下,开口:“那能麻烦你把原房东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我也没有她电话。”女生不怎么高兴地说,“就算有也没用,这房子马上就要被她拿出去抵债了。” 耐心终于耗尽,对话被粗暴地中止。 毕竟还只有十六岁,再独立也还是涉世未深的年纪,面对这种未曾遇见过的困境,她第一反应是给钱舒荣打电话。 嘟—— 无人接听。 本想再打一次过去,视线先一步扫到墙上的时钟,距离上课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 还是晚上回来再说吧。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匆匆把地上的狼狈处理掉,带上练习册往公交站的方向跑。 但最后还是迟了一点,等她到教室的时候,生物老师已经开始讲昨天的作业试卷了。 祁安喘着粗气,在门上轻敲了两下:“报告。” “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性子一向安静,转学之前的成绩又好,老师们对她印象都不错。 生物老师点头示意了下,刚准备让她进来,外头又冒出来一道散漫的男声,同样喊了句报告。 祁安下意识回头看,陈泽野就站在她身后半米的位置。 冷冽气息铺天盖地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看了几秒便收回目光,语气没什么诚意地解释:“不好意思啊老师,睡过了。” 大概是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老师也没说什么:“你们两个都先进来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座位上坐下。 那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祁安忽然觉得胃不太舒服,像是被塞了个气球一样胀痛,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老师讲的内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安安你怎么啦?”温溪亭偏头发现她脸色不太好,手背在她额头上贴了下,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是哪里不舒服吗?” “用不用我帮你请个假?刚好下节是体育课。” 祁安摇了摇头,唇边勉强扯出一个笑:“我没事,就是中午没休息好。” “走吧。” 女孩的声音逐渐减弱,陈泽野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眉头很深地拧在一起。 …… 操场上很人多,不止一个班要上体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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