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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寒还在浴室洗澡。 晚上他翘掉了晚自习，跟着几个哥们在操场上打篮球，打到放学。 老师也没管他，知道他是准备着出国的那批人，对他的学习态度也稍微放松。加上他的托福成绩马上就要出来了，自然也没多说什么。 程寒接到电话的时候，看着来电显示，微微皱眉，“怎么？” 秦铭徐徐吐了口烟圈，“你猜沈峤那家伙盯上了谁。” 程寒没说话。 沈峤和自从他关系闹僵之后，已经有小半年没联系了。 程寒当初不想去柳林附中，有一点原因是沈峤也在，他甚至连见都不想见到他，听见他的名字都已经有些陌生。 程寒嗤笑一声，“你说他给夏殊递情书？” 秦铭也觉得有些好笑，“我亲眼所见，你别不信啊。” 下午大扫除的时候，他亲眼看着沈峤将那封信和牛奶瓶放在了夏殊桌上。只是当时教室里没人，除了他这个隔壁班留下来打扫卫生的的，也没别人知道。 程寒擦了擦头发，坐在浴缸上看了眼门口。 浴室斜对门处是夏殊的房间，和他的房间相邻，平时都大门敞开着，里面整齐的书桌和衣柜一览无遗。她还没回家，程寒每天都比她早到半小时，现在估摸着也快到家了。 “我看沈峤别有用心。”秦铭提醒他，“指不定他还惦记着你抢了他女朋友的事呢。” 程寒却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说，“那也用不着找上夏殊。” “你对夏殊就这么没自信？”秦铭似笑非笑。 程寒顿了顿。 “我看你姐长得真不差。”秦铭调笑着，“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试着追追。” “滚。” 程寒掐断了电话。 恰好这时，玄关前的门响了，指纹锁嘀嘀响后，夏殊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累得气喘吁吁，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像两颗红苹果。 没了自行车，她只能一路走回家，从学校到家这段路比想象中更远。她已经在想着，明早一定要赶上去学校的最早那趟公交。 熟悉的灯光亮起，夏殊看见程寒拿着毛巾坐在客厅。 他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用遥控器切换电视台。 屏幕上的灯光在他侧脸上变幻，水渍顺着他的发梢流淌到脖子上，棕白的皮肤变得光滑，反射出蓝白色光泽。 “程寒。” 夏殊停了下，朝他挥了挥手，还是主动跟打了声招呼。 以往他们基本都不怎么碰面，因为两人回家时间不同，她回到家的时候，程寒已经进房间里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今天程寒还坐在客厅，有点儿意外。 “嗯。” 程寒没回头，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看，算是回应了她。 夏殊也习惯了他的冷淡，小心翼翼将帆布鞋摆好，换上脱鞋进了屋。 因为今天程鸣和谢媛荷安排带他们出去吃饭，保姆暂时获得一天休假，家里没人。程鸣和谢媛荷今晚也打算呆在公司不回来，于是整个家中只有程寒和夏殊两个人，比平时安静不少。 电视里还传来男女主角说话的声音，有些吵，像是在上演争执的戏码。 夏殊没仔细听，也不敢抬头看。 她默默走进自己房间，准备关上门。 “等等。” 身后传来程寒的声音，夏殊回头望去，却见程寒站起身，将电视关了。 他踩着拖鞋走过来，将桌上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觑着她，“听说你今天收到了别人的表白信？” 夏殊一愣，仰头看向他，有点儿惊讶。 她的个子不高，只到程寒肩膀，连打招呼都得稍微仰着头。 客厅昏暗的灯光下，程寒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阴影从头顶将她笼罩，她只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沐浴露的香味，带着冷冽的柠橘香。 夏殊下意识往后撤了步。 程寒像是发现她的小动作，嘴角轻轻扯了下，反而向她靠近了些。 巨大的影子顺着沙发爬过来，覆盖在她瘦小的身躯上，清冽的香气钻入鼻孔，夏殊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沉默着不说话。 程寒又靠近了些，手臂撑在沙发上，似笑非笑，“你想早恋？” “我没有。”夏殊立马否认，声调都不由得拔高了些。 “这牛奶是怎么回事？” 程寒从她书包里抽出那瓶牛奶，拎在手里，朝她晃了晃。 夏殊的书包拉链有个角没拉全，牛奶瓶刚好倾斜着露出瓶口，被他轻而易举抽了出来。 程寒握住牛奶瓶，转着瓶身仔细打量。 没有任何标签，只有红色牌子的图标，日期还很新，是一瓶十分常见的牛奶。 “谁送的？” 夏殊摇了摇头，“不知道。” 程寒露出森然笑意，“那你还敢收别人的东西？” 不知怎的，夏殊有片刻心虚。 “我……没有。” 牛奶瓶在她面前晃动着，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瓶口，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地，啪嗒碎裂。 夏殊本想解释的，但被他的眼神盯着，心中有片刻慌乱，急得脸更红了几分，“别人放我桌上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再次陷入沉默。 程寒盯着她看了会儿，也没多问别的，只将牛奶瓶随手放在了茶几上，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就走进了房间。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夏殊终于松了口气。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红得能沁出血。 明明是冬季，却热得像夏天。 夏殊看了眼墙上的钟，接近十点半。 平时这个点，她已经洗完澡在书桌前复习功课，今天比往常多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家。 她又想起了自己那辆消失的自行车，不自觉看了眼程寒的房间。 程寒的房门紧闭着，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动感的节奏声，是他在听摇滚。 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再打扰他。 而且，即使打扰也没用，不是吗。 夏殊默默提着装鸡汤的餐盒去了厨房，鸡汤已经喝完了，一滴不剩。她把餐盒洗干净，整整齐齐叠在餐架上，这才背着书包走进房间。 圣诞节的夜晚，风有些凉。 夏殊临走前没关窗，即使室内有暖气，靠近窗边依然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她看着书桌上被吹皱的课本，走过去，轻轻将玻璃窗关上了。 晚上飘起了小雪，冰凉的雨丝顺着风吹进来，打在透明的窗户上。 夏殊趴在玻璃上往外看，哈出的气在窗户上形成水雾，朦朦胧胧，如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她在想，这样冷的天，也不知道爷爷奶奶有没有点起暖炉。 夏殊搓了搓手掌。 明天，她一定要早点起床了。 -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秦铭给程寒打来语音的时候，程寒刚关掉蓝牙音箱，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抽着烟。 今天心情有点烦躁，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 程寒抖落烟灰，没说话，只是忽然问了句，“你那辆小电驴能载人不？” 秦铭正打算吃瓜，听见这么一句，有些莫名其妙。 “干嘛？” “没干嘛，明早来载我一程。” 秦铭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哥，你那辆炫酷的摩托不骑，非要搭我的小电驴？” “嗯。” 程寒也不解释，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 屏幕上刷过去许多图片，他都面无表情，眼睛也不眨。 秦铭还是十分不解，想不出他到底要干嘛，就好奇，“你的摩托被你爸妈没收了？” “没有。”程寒摇头。 “你摩托坏了拿去修了？” “不是。” “那你到底想干嘛？” 程寒被他问烦了，将手里的烟掐了，皱眉，“就想借你小电驴用几天。” 秦铭有些惊讶。 本想再追问几句，但看程寒不愿解释的样子，只好收起好奇心。 “行吧，你可别又给我开报废咯。” 他至今还记得那次，程寒考试赶时间，临时借了他的小电驴一用。结果半路车速过快，直接把车给开爆胎了。 爆胎也就算了，可结果把车还给他的时候，那辆车破的只剩个框框。 问发生了什么，程寒只说不小心开沟里去了。 秦铭那辆九号电瓶车倒也不贵，只不过他有特殊的收藏癖好。 他精心给自己的小电驴重新贴了膜，换了车灯，炫酷得一批，开路上绝对是亮眼的存在。 秦铭很得意自己的创作品味，除了重要场合，平时都舍不得开，那辆电瓶车正是他的得意之作，已经成了艺术品被他收藏在家。 要不是程寒问起，秦铭估计都没想起这小电驴是用来开的。 “电动车可不比摩托车，经不起折腾。”秦铭委屈巴巴地嘀咕了声。 之前的阴影还历历在目，秦铭看着自己的艺术品，有些心疼。 程寒一脸无所谓，“大不了赔你十辆。” 秦铭叹了口气，“明早我骑车到你家楼下等你。” “嗯。” “几点？” “越早越好。” 达成共识后，程寒终于关掉手机，打开电脑。 屏幕上跳出最新的天气预报，显示明天大雾，傍晚时分有中到大雪，让市民们做好出行准备。 窗外呼呼刮着风，有细碎的雪片飘在窗上。 程寒想，明早他也该早点起床了。
第04章 如天气预报所料，清晨市内大雾笼罩，能见度不超过十米。 夏殊起床的时候，外边天还是黑的。 手机上弹出了大雾橙色预警，她朝窗外看了眼，室内的白色灯光折射出玻璃上的水雾，小小的脸蛋上印着红痕，睡眼惺忪。 她看了眼手机，匆匆忙忙洗漱。 没了自行车，步行到校至少得比平时多半小时，更何况今天还是大雾天，时间变得更加紧迫。 夏殊收拾书包的时候，看了眼桌上的那瓶牛奶。 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它搁置在桌上。 因为保姆请假，今天的早餐没有安排，谢媛荷给他俩打了笔钱，让他们自己出门吃点东西。 夏殊倒没有意见，程寒更是敷衍。 程寒平时就不爱吃早餐，没了管束，自然更加随意，哼哼两声就算回应了谢媛荷。 出门的时候，夏殊听见对门房间传来动静。 夏殊有些意外地回头，站在门边停了片刻。 往常这个时候，程寒还在睡觉。因为他的学校离家近，用不着这么赶着上学，更何况现在也还没到专车司机接送他的时间点。 忽然，门咔的一声开了，程寒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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