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间还能塞个人,她的肩湿了大半,身体有些发抖。 “听不懂人话?”陆京燃沉下脸,猛地拽住她的腕骨,将她扯到身前,“是让你近点。” 伞柄不受控地晃荡,雨点噼啪地滚落,甩到雪烟的脸颊和身上,冷得她呼吸一停。 雪烟没懂他这是搞哪出,他的手掌滚烫,力道很大,攥得她的骨都泛疼。 雪烟按下七零八落的心跳,试探性地问:“要不,你来撑?” “让你撑个伞你都不行。”陆京燃目光嘲讽,“还想跟我两清?你倒挺会打算盘。” 算了,多说多错,谁惹得起这混球啊。 雪烟挣又挣不开他,只能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陆京燃却松开她,下一瞬间,将伞夺了过去。 雪烟愣住了:“你……” 他骤然俯下身,脑袋凑她肩上,身上浓烈的烟草味浮漾,呼吸幽幽地咬她的耳朵。 “小学妹,你说说——” 嗓音像含了沙,又低又哑。 他偏头,发丝蹭过她的脸颊,轻笑着问:“现在到底谁送谁回家呢?” 雪烟心脏猛地一跳,脸顿时涨得通红,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躲。 似乎见达到了目的,陆京燃扯了下唇角,站直了身子。 雪烟掐了下汗湿的掌心。 她真的很不想搭理他。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种人确实天生就不平凡。 只一眼。 也能撩得人六神无主。 “……” 陆京燃掌伞很稳。 有他高大的身形挡着,这一路上,雪烟的肩上再没滴落一丝雨。 到了他家。 雪烟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到底多脑热,竟然敢跟他回家。他明显看她不顺眼,处处找她麻烦,她倒想得简单,不怕羊入虎口。 不过考虑到他的性格,雪烟也别无他法,要真拔了老虎屁股的毛,那也是个败兵折将的下场。 她和陆京燃不一样。 她玩不起,这世界对她的容错率很低。 雨正好停了。 陆京燃把伞给她,用指纹解锁大门,雪烟心情忐忑地扫视周围。 这明显是个高级独栋公寓,还带着个小花园,装修贵气,透着高不可攀的科技冷酷感。 陆京燃打开门,斜靠着墙,“还傻站着?” 雪烟回神,把伞背到身后,将伞面的水轻轻晃掉。 “我这就走。” “你这理解能力是怎么当上全级第一的。” 雪烟:“啊?” 下一秒,她被人拽住。 雪烟措不及手,身子不受控地往里倒,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 极其亲密的距离。 雪烟的呼吸窒住,下意识攥紧他的胳膊,稳住身形,由于惯性,她的脸颊抵上他的肩膀,温驯地蹭过。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很高,像千吨高温波涛,一阵阵涌来。 雪烟愣愣地抬头,一瞬间,撞进他漆黑的眼底。 他的眼神滚烫。 像一团野火烧着。 雪烟瞬间耳根都红了,立刻推开他,“你、能不能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陆京燃嫌弃地上下打量她,嗤道:“我很闲?” 言外之意是她身上完全无利可图。 陆京燃关上门,将她扯到沙发旁,也不搭理她,自顾自进了卧室。 雪烟淋了点雨,有点冷。 这会反应迟钝,傻站着,像只淋湿的小雀。 过了一会,他出来了,“你不会坐下?” 雪烟巴不得快点回家,“我要走了。” 陆京燃将手上的东西扔她怀里,硬邦邦地,撞得她胳膊生疼。 雪烟低睫,是一个吹风筒。 陆京燃咬住烟,在裤兜摸打火机,“吹吹。” 雪烟完全不想和他单独待着,“我要早点回家。” 陆京燃停下动作,火苗熄灭,冷睇着她,眉宇间山寒水冷,“吹干再走。” 雪烟:“……” 要命,如果不按他说的做,说不定今晚都走不了。 雪烟败下阵来,找到插座,开始处理身上的狼藉。 客厅悄寂,风筒呼呼地躁动着。 热风吹着头发,雪烟百无聊赖,眼光四处游荡。 最后,目光定他身上。 他歪进沙发,单手抵额,神色恹恹,冷淡地抽着烟,眼底戾气横生,看着很不好惹。 下一秒,他微掀眼皮。 四目相对。 雪烟心底一紧。 室内安静,热风喧啸,吹起她的长发。 很吵。 但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心里骂我呢?” 雪烟瞥开眼:“没有。” 陆京燃淡吐烟圈,语气意味不明,“撒谎。” 雪烟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说:“我真没有。” 陆京燃勾唇笑了,“装个屁。” 雪烟垂眼,懒得和他继续这危险的对话。 过了一会,她放下风筒,拿伞站起身来,“我吹干了,谢谢你。我要先回家了。” 事事都顺着他了,他应该能消停了。 这么想着,雪烟走到门口。 刚打开门,陆京燃又叫住她,“站住。” 雪烟僵在原地。 她对他这种语气颇有阴影,他总是在轻描淡写的态度下,包藏坏水。 雪烟不安地回头:“怎么了?” 陆京燃将烟咬在嘴里,拎起沙发的外套,在她面前站定,冷淡开口。 “伞给我。” 怎么连伞都抢啊,真不愧是全校出名的大混蛋! 雪烟有点抗拒他的霸道,试图拒绝:“这伞很旧了,配不上你。” 陆京燃面无表情,“轮得到你管?” 她晃了晃蕾丝伞,小声提醒:“这是女式伞诶。” 陆京燃神色变了好几轮,又隐忍下来,“我乐意。” 雪烟可不乐意,指了下外头,企图让他良心发现,“我就这一把伞,万一等会又下雨……” “屁话真多,给我。” 陆京燃脸都黑了,戾气横生。 雪烟攥紧伞柄,没出声,但心里对这人印象又差了几分。 “你用这个。” 下一秒,陆京燃手倏地一扬,外套直接罩她头上,视野被挡,突然间天黑。 雪烟微怔,将头上的外套扯下,仰头看他。 她知道他霸道野蛮,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也不想再纠缠下去。没伞也没事,用这个外套,勉强也能遮遮雨。 于是雪烟将伞递过去,抿唇道:“……那给你吧。” 陆京燃挑眉,语气竟然隐有笑意,“谁要你施舍?” “……”雪烟彻底不想说话了。 陆京燃从兜里掏出三张票子,塞她手里,“我和你买的,别老丧着脸,丑。” 雪烟抬眼,莫名其妙:“这伞很旧了,不值钱的,而且这也太多了。” “你懂个屁。”陆京燃冷声道:“老子买什么都用最贵的。” 雪烟咬了下唇,突然有点想笑。 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怜悯他了,“那你一定被坑过不少钱吧?” 陆京燃:“……” 雪烟想了下,还是觉得不妥,“钱就算了。” 她才刚抬手,想把钱塞回给他。 “砰”的一声。 “赶紧滚。” 陆京燃将门关得叮咣响,可见火气不小。 雪烟又喊了几声,他不搭理。 她也没办法了,揣着那三张票子和外套,只能先走了。 …… 门外迟迟没有动静。 陆京燃斜靠门半,盯着手里那把破伞,突然有点烦躁。 脑子是犯什么抽,非要操心那妞的破事。 他“啧”了声,走到客厅,将伞放到桌面,窝进沙发,拿起火机,单手拢火,点了根烟。 陆京燃呼出口浓烟,心里闷闷的,全身都不对劲。 除了交资料费,剩下的钱那蠢货应该知道拿去打车回家吧。 想到这,陆京燃的眼神一冷,直接将伞扔进垃圾桶。 关他屁事?! 他操心她干吗?
第11章 去见你 事实上,雪烟并没有打车。 这300元她还是要还的。 没有直达的公车,站点也比较远。 好在手机有电,雪烟点开导航软件,发现离舅舅家有点远,大概得走一小时。 雪烟看时间不算晚,反正都要走,还不如干脆走回家。她按照导航,边吹着雨后的风,边往舅舅家的方向走。 路上灯火通明,倒也算得上舒服,就是雨后有点冷。她看了眼手上的外套,犹豫片刻,还是穿上了。 他的衣服很大,松松垮垮罩着她,长到大腿。 混杂着洗衣液和浅淡烟草的味道,存在感极强,难以言喻的好闻。 回到雁江巷,天色愈发深浓。 雪烟晚上也没吃饭,这会又饿又渴,她拢紧外套,用钥匙打开铁门。 客厅电视的喧嚣声吵人耳朵。 裴池翘腿在看篮球比赛,舅舅和齐兰夏不在家。 雪烟松了口气,否则又会被念叨究竟干什么去了,她讨厌解释。 裴池听见动静,侧头看她,神色莫名变了下。 雪烟累得没心情说话,只朝他点了下头。 裴池没反应。 雪烟早就习惯了,准备上楼。 掠过他时,他突然冷淡开口:“怎么这么晚?” 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雪烟有点惊讶,“有点私事。” “我记得你早上出门时……”裴池调低电视的音量,盯着她裸露的大腿,“没穿外套。” 雪烟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 又听见他问:“谈男朋友了?” 雪烟莫名其妙,怕他对舅舅他们乱说,还是耐心解释:“有点冷,外套是同学好心借的。” 裴池一顿,神色微松,冷淡道:“谅你也没这胆子。” “你……” “再说,谁能看得上你啊?”他凝注她脸上的口罩,眼神难测。 雪烟脾气好,但也不完全是个软柿子。 这些日子,多次被裴池明里暗里怼,她这会也不太想忍了,“裴池,你很讨厌我?” 裴池脸转冷,哼了声:“你心里没数?” “为什么?”雪烟语气不太客气,发出一连串的质问:“是因为我住这打扰到你,还是因为外婆疼我?” 她自小和裴池没有多余的接触。 因为他是抱养来的,每次过年舅舅带他来,外婆都很不高兴。 第二天便会急着赶他们走,母子关系闹得很僵,从此,他就再也不来了,只有舅舅两夫妇来。 “你是很讨厌,和那个老不死一样让人厌恶。” 或许是戳到了他的痛处,裴池将遥控器猛地摔桌上,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话。 “看着温和脾气好,其实整天摆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你长得真像她,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她那副嘴脸,就忍不住想吐!你们一家子都是表里不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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