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养了花草,深夜有虫在叫。 屋外的吹风机声停了。 沈初意看着梁肆合上包装袋,如果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自己会在妈妈在家的时候,半夜吃炸鸡喝奶茶。 现在,她做了。 沈初意胃口不大,炸鸡本就容易腻,而买的基本都是成双的,里面还有好几样都没吃完。 临走前,梁肆忽然停住,手掌重新按住窗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初意都紧张起来。 他慢条斯理道:“记得刷牙。” “……” 看她呆住,梁肆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沈初意微微红着脸,看着窗外的人消失,如果不是残留的香味,好似从头到尾都是她的梦境。 - “意意,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梁肆走后约莫三分钟时间,陈敏吹干头发,推开门,提醒沈初意早点洗漱。 沈初意合上书,“嗯,知道了妈妈。” 陈敏忽然问:“你在房间里吃东西了?” 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如同她的名字,她的嗅觉也很敏锐。 沈初意心头一跳,佯装淡定:“没有啊。” 她知道,妈妈肯定是闻到了还没有散干净的味道,但梁肆已经离开,结果再怎么样,也只会是闻到味道。 陈敏没从女儿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打量了一下书桌,也没发现与零食有关的东西。 她露出微笑:“那可能是妈妈弄错了,快去洗洗吧。” 沈初意点头。 等女儿离开房间,陈敏才皱着眉走到桌边,翻了翻抽屉,一无所获后又目光往下,落在垃圾桶里。 沈初意把睡衣落在了卫生间里,等她折返回来时,正好撞见妈妈在翻她的垃圾桶,呆滞在门口。 沈初意问:“妈妈,你在做什么?” 陈敏动作停下,十分自然地站起来,“没做什么,不是让你去洗漱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回来怎么能看见这一幕。 沈初意在房间里最多扔一些废纸、用完的笔等等,从来不注意自己的垃圾桶,也不知道以前里面的垃圾是不是有动过。 然而看妈妈的动作,一点也不像第一次。 沈初意脱口而出:“妈妈,你为什么要翻我的垃圾桶?”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陈敏从房间里走出来,“我就是怕你学坏了,和妈妈撒谎。” 沈初意只觉得荒谬。 整个宁中,哪个同学像她,次次成绩稳定在前几名,却连一点零食或者玩乐都不能。 一句“垃圾食品没营养,妈妈比你懂”说了无数遍,好像一旦她吃了,马上就要进医院。其他也是,好像她玩了,就会沉迷进去,立刻成绩下降。 沈初意压着火气:“所以你就翻我的垃圾桶吗?” 陈敏不耐烦道:“不就翻了你一次垃圾桶,我又没做什么,你是在质问我吗?” 沈初意张了张嘴。 陈敏盯着她:“我问你,你没偷吃东西,你房间里的味道从哪儿来的,闻着像炸鸡汉堡,意意,不要让妈妈失望。” 沈初意仰脸看她,“如果我吃了,您就会很失望吗?” 陈敏说:“我说过很多次,意意,这些东西没什么营养,副作用很多……” 对自己的失望,原来成绩都没有这个重要。 沈初意忽然觉得没意思:“那您就当我吃了,我在您没进来前吃了炸鸡,还喝了奶茶。” 讽刺的是,她这么说,反而陈敏将信将疑:“真没吃?” 沈初意说:“吃了。” 陈敏说:“垃圾桶里没有。” 沈初意说:“您都会翻垃圾桶,我怎么会扔进去。” 陈敏头一次被女儿回嘴,按了按太阳穴,“意意,别使小性子,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陈姨,您还没睡呢。” 楼梯口忽然传来梁肆的嗓音。 陈敏抬头看过去,“小梁啊,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梁肆晃晃手里的东西,语调平静:“刚吃完炸鸡,味道大,垃圾放楼上不合适,下来扔了。” 他目光落到沈初意单薄的背影上,“我好像听见你们在吵架,什么垃圾桶的事?” 炸鸡?陈敏扫了眼,原来是他在吃,扯出一个笑容:“没有的事,我和意意在说事情。” “您不怪我吃独食就好。”梁肆弯唇,“明天周末,我请意意去店里吃。” 陈敏摆手:“不用不用。” 梁肆说:“您别客气。” 他三言两语堵住了陈敏的拒绝。 等他进了厨房,陈敏低头看女儿,“是妈妈误会你了,别气了,下次不会这么做了。” 沈初意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她竟然能听见妈妈的道歉,和一个保证。 “妈妈都道歉了,去洗漱吧。”陈敏以为她心情平复了,洗洗手回房间了。 客厅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 梁肆皱着眉,先开口:“我没想到。” “和你没关系。”沈初意转过身,“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也不会发现……”剩下的话她没说。 这件事的根本是她们之间的问题。 今晚和妈妈对峙在梁肆面前揭露开,像一件不堪的事。 - 次日上午,方曼来沈初意家玩。 “你妈妈白天肯定上班去了吧,嘿嘿,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她打开背包,“咱们去你家屋后河边。” 沈初意看到一模一样的包装,就明白昨晚梁肆给她吃的是方曼说的那家联名。 她莞尔:“我昨晚吃到了。” 方曼吃惊:“昨晚?你妈妈准你吃啦?” 沈初意说:“梁肆分我的。” 方曼惊疑,“他这么好啊,昨天第一天可是排很久队伍的,我弟想吃,我就给他吃了一个鸡腿。” 沈初意想了下梁肆排队的画面。 方曼是问题宝宝:“他是分你的,还是专门给你吃的啊?” 被她这么一问,沈初意也不确定起来:“分的吧。” 方曼听完她的解释,嘻嘻哈哈:“说不定是专门的呢,如果你胃口大,岂不是都吃完了?” “……”好有道理。 “意意,你应该说校草投喂过的第一人吧。” “……这还有称号吗?” “没有,我瞎编的。” “白吃人家的不太好。”沈初意说:“我已经欠他不少了。” 方曼想了想:“主要是这少爷不缺什么啊,或许,慷慨就是他的爱好呢?” 沈初意:“哪有人有这个爱好啊。” 方曼:“不然有别的解释吗,对你这么好——还真有一个其他的解释。” “什么?” “他喜欢你!” 沈初意张唇,半晌开口:“别胡说了。” 方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没胡说,谁家租客对房东女儿这么好啊,你这么招人喜欢,怎么就不可能了!” “吱呀。” 沈初意扭头,看见推开后门的梁肆。 方曼被她一扯,余光看到梁肆的身影,闭上了嘴,尴尬地笑,没想到躲在这都能被当事人发现。 沈初意耳朵都红了起来,“你别听曼曼……” “这条船是你家的吗?”梁肆出声,指了指停在河边的一条乌篷船:“能坐么?” 沈初意注意力被转移:“能坐的。” 放假的时候,她还偶尔划船在河里玩。 方曼眨眨眼,小声:“意意,我先回家了啊,妈呀,这也太尴尬了呜呜呜。” 沈初意心说她更尴尬才对。 方曼咬着鸡腿一骨碌从石阶上站起来,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仿佛后面有狗在追似的。 看梁肆想坐乌篷船,沈初意开口:“你要试试吗?” 梁肆站在石阶上,笑了下:“试试。” 沈初意把绳子解开,估摸着他可能不会划船,顺势上了船头,拾起船桨,“这个船要自己划的,你坐过船吗?” “游艇算吗?”梁肆有点意外:“你能划得动?” 沈初意抿唇笑,温润的日光打在她的脸上,明媚热烈:“江南的女孩,大多数都会一点的。” 不过,她还是要提前提醒:“要是掉进河里了……” 梁肆听笑了:“上船前没买保险,不知道能不能找沈船长赔偿?” 沈初意被他调侃得面红耳赤。 “不能。”她鼓了鼓腮。 护城河不宽,两边都是民房,水流并不急,乌篷船摇摇晃晃在水上飘,不划也可以。 行过两间房的距离,远离了沈家,梁肆打破了安静:“你妈妈做有些事的时候,你不反抗吗?” 沈初意说:“她只是管得比较严而已。” 正如她说的那样,为她好,只是方式激烈,她从未觉得陈敏对她不好。 梁肆坐在船尾,隔着船蓬与她对视,“反抗不是对抗。” 沈初意问:“那你离家出走就是反抗吗?” “不是。”梁肆说:“是对抗。” “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但她不喜欢我。”他声音平静:“因为我妈好像是插足婚姻的第三者。” 沈初意撞入他的眼眸里,不知如何回答。 梁肆忽然说:“但我从小是被不知情的……正妻养大的,直到十岁,事情败露。” 沈初意张大嘴,这也太狗血了吧。 整件事里,原配妻子最无辜。 梁肆他……一朝变成私生子,还没了“妈妈”,人生天翻地覆。 这件事里,最不无辜的是男人与小三。 “送你东西的是你亲姐姐吗?”她记得那个梁今若寄来的包裹。 “不是。” “她关心你,怎么会不喜欢你。”沈初意觉得不可思议:“那这么说,可是你来宁城,你妈妈和你亲姐都没关心你?” 以她听方曼说的那些言情小说的套路,靠孩子上位成功的,哪个不是把儿子当成宝。 哪个姐姐会喜欢私生子弟弟,可梁今若是,单论这点,沈初意就觉得不能乱评。 梁肆嗤笑:“她们忙着争家产呢。” 那沈初意就更不理解了,正想说什么,要穿过一座桥,这里的桥都很矮,她忙开口:“要过桥了,低头。” 桥下昏暗,梁肆看着她,发现她一点偏见都没有。 过了桥,沈初意站了起来,在船头划船。 梁肆拾起另一支船桨,学着她的动作,不时瞄她认真的模样,不知为何想起来以前的一篇课文,《边城》里的翠翠。 沈初意听见他的话,愣了下,忍不住笑:“好像翠翠家有条狗,我家可没有。” 回程时,梁肆挑唇问:“敢不敢坐我的船?” 沈初意还真有一点点害怕。 未曾想,梁肆已经划了出去,她抓着船身,只觉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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