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幸运的,发布的笔记,视频流量都还不错。运气顶好的时候,也出过爆款。 年底,我开车回家跨年,媒体账号带来的收益已经差不多和我辞职前的工资齐平。 第三次出发,我没有开车。 飞机载我飞向地球的另一端。 除了推广,我陆续收到了一些酒店,旅行社的赞助,让我能够任性大胆地跳伞,在热气球里看夕阳。 也能潜入大海追海龟,看鲸鱼。 又是一年夏天。 我回到之前去过的藏区,给孩子们当了整整一个盛夏的老师。 之后,在作家姐姐的牵线下,我出版了第一本属于自己的摄影游记。 夏教授自掏腰包买了好几十本,把我的摄影集摆的到处都是,家里一来人他就得瑟。 用我妈妈的话说就是:“你爸爸以前很满足家里有个会读书的女儿。但现在这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女儿,更让他自豪。” 除夕,亲戚们在我家聚餐。 我这个一度离经叛道的反面案例,现在也算翻身把歌唱,成为家里走出体制内,“自主创业”的一号典范。 吃完饭,堂弟凑我跟前问:“姐,你是不打算开春后带我大伯大妈出去玩呢?” 我忙着观测自己最新发布的视频数据。 “唔。” “把我也带上呗?”他一脸谄媚,“我给你们拎包!” 我看他一眼,笑:“你不要准备考研么?” “我回来再复习嘛,先跟你们出去——” “去什么去!”二婶直接摁死他的念想,“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看书!” 二叔接上:“我们可不给你钱啊。你好意思一路跟你姐混吃混喝?” 夏教授从电脑后面探出头:“小宇,我给你找个活儿吧。等你考完研,就有钱跟你姐去国外潜水玩了。” 堂弟悻悻的:“什么活儿啊?” “我下学期要带一个企业家课程,开学后你每周日来给我当助教,怎么样?” 堂弟撇撇嘴:“那个班啊……我不想去。” “那里头都一群土大款……” “诶,你这孩子——”我姑姑插话,“你知道你大伯那班一期学费多少么?你以后毕业年薪都不一定有那么多!” “就是,还说人家土大款。”我小表妹接上话,“你要真那么清高是金钱如粪土,怎么刚才还一直追着姐姐问接一个广告多少钱呢?” 被几张嘴一起怼,堂弟急了:“那,那不一样!” “我姐属于自己创业,把一个号从零做到现在这样——现在都接到旅游局的赞助,和沃尔沃的推广了,很牛的好吧!” “哎,我这期班里的学生,好些也是自主创业的。”夏教授指了指自己的电脑,“你要想赚钱啊,就更应该和这些人接触接触。” 我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人家那创业,和我可不一样——说白了,能去那个班里上课的,基本都是我的金主爸爸,懂了吧?” “助教你干不干?”夏教授又问了一遍。 表弟深吸了一口气:“干!” “那来先给我把这些资料整理下。” 表弟起身接过平板,回来坐到我的桌子旁边。 其余亲戚继续吃饭谈笑,我俩开始在大年夜加班加点。 过了一阵,表弟轻轻吸了口气:“我去,这什么字?” 他把平板电脑推给我:“姐,你认识么?” 手上还在写文案,我有些敷衍地分过去一个眼神。 ——目光猛然顿住。 “大伯,大伯——”表弟扬声喊厨房里的夏教授,“你这班有个学生的姓特奇特,你没发现么?那字念啥啊?” “晁。” 我出声抢答。 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我咽了下发热的喉咙。 “他姓晁。”
第28章 宛如初见 元宵节过后, 年味消散。 以往这个时候,我已经在路上了。 今年却迟迟没有出发。 夏教授开学前一天,我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 醒来后又坐在床上发了好一阵呆。 这种昼夜颠倒的恍惚感, 让我回想起在海城的那个暑假…… 洗漱后我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儿才凑齐化妆品。 现在除了拍视频偶尔需要露脸, 我平时根本不化妆, 顶多涂个防晒。 手法有点生疏地撸了个全妆,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 总觉得哪里别扭。 化完妆我打开衣柜,盯着一排衣服看了一会儿,哑然失笑。 周颂说得对,我确实不怎么穿裙子。 却唯独在那个夏天买了很多裙装。 可现在才开春…… 最后,我在衬衫外套了件茧型大衣, 出门了。 下到车库坐进越野车, 我没点火, 又解锁手机。 点开浏览器的历史记录,新闻网页跳出来, 加深的黑体标题显著—— 《做正宗的朝鲜族辣白菜——吉林餐饮界新秀“二分天”》: ……短短两年,“二分天”便以新鲜的食材,正宗的口味,亲民的价格迅速打开当地市场。如今,“二分天”在三省已有近二十家分店,青岛的新店也即将开业, 在保留原汁原味的基础上, 对审美和空间做了升级,更符合当下年轻人聚会打卡, 拍照出片的潮流。 “二分天”创始人晁晟强调:“二分天”并非韩料,品牌全称是“二分□□鲜族风味”。我们的食材更加新鲜多样,除了朝鲜族传统食物,二分天还融合了东北风味,不断推陈创新,是真正属于我们民族的餐饮…… 原来,他去东北了。 也是,他妈妈是朝鲜族人,手艺那么好,做餐饮不意外。 做自媒体之后,回过头看我才后知后觉:这个男人,其实蛮有生意头脑。 之前把酒吧做得有声有色,旁人只以为是背靠大学城不缺生意,结果转手给别人后,很快就黄了。 现在也是—— 我下意识看了眼网页新闻的日期。 印象里,网上那阵子正在闹中韩泡菜归属之争,他这个“做正宗的朝鲜族辣白菜”也算抓住了热点,迎风而上。 生意做得这么好。 现在为什么……又来平城了呢? 啪地摁灭手机屏,我吁出一口气。 或许,只是巧合。 或许,只是重名。 可是,他那个姓氏,重名的概率又有多大呢…… 黑屏的手机忽而亮起。瞟了眼来电,我眨眨眼回过神。 “喂,然然?” 账号流量起来之后,我拒绝了几家代理机构的签约邀请,只雇了一个助理——新媒体专业刚毕业的小姑娘,能力很强,平时协助我拍视频,对接推广。 “诶,夏姐,咱中午哪儿见啊?几点去那家店?” “哦……”我如梦初醒——年前接了一家探店的合作推广,正是今天。 预计了一下时间,我说:“十一点半吧。那家店客流量大么?” 电话里响起几声电脑键盘的敲击。 “他们家人气和评价都很不错哎,还上了必吃推荐榜。” 我不解拧眉:“那为什么还要探店推广?” “这店才开半年,想多宣传宣传吧。夏姐,咱们十一点半店门口见咋样?那家店在A大门口——哎,就是你以前的学校哎!” 我愣了下:“嗯,是。那十一点见。” “好,夏姐拜拜——” “然然。”我突然叫住她。 “你说,我是不是……变黑了?” 小助理被我这一句没头没脑的给问懵了:“啊……啊?” “……” 我轻阖眼皮,自嘲般弯了下唇。 “没什么,拜拜。” 挂掉电话,我翻下车前顶的小镜子。 确实是变黑了。 以前的粉底液在脸上偏白,所以化完妆看着别扭。 我现在成天在外面跑,又是潜水又是跳伞的,怎么可能不晒黑。 以前,我和他的肤色对比很明显的。 亲热的时候,他会一边吻我侧颈一边很低声:“你怎么这么白,嗯?吃什么长大的?” 我仰着脖子勾起眼尾看他:“秘方。你也想吃么?” 他痞笑,猛地叼上我耳肉。 “吃你就行。” …… 他肯定很喜欢白皮肤的女人。 否则以前也不会近乎偏执地探索每一寸白皙的皮肤。 甚至亲吻连我都不曾关注的地方。 可我现在晒黑了…… 车子启动,我猛地摇了摇脑袋。 在心里痛击这种自我pua的行为——谁规定女人一定要皮肤白了,啊? 我是晒黑了,但我的状态比以前好很多。 旅行和运动给我的肤质带来光泽感,也让我的体型更加紧致匀称。 视野开阔,心境自洽后的自信与平静也体现在脸上。 所以黑点又怎么了? 姐姐我还是很漂亮,哼。 他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呢。 他今年马上要三十了,正是我遇见他时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忙于应酬的商人。 ——说不定啤酒肚早出来了。 人也油了。 头也秃了。 保不齐还萎了。 据说男人过了三十就不行了。 那我可就不要他了…… 跳转的红绿灯狠狠弹了一下我跳跃的思维。 我摁下脑中胡言乱语的声音。 不多时便开到夏教授任教的大学。 商学院新建的大楼在老校区里鹤立鸡群,一副财大气粗的显眼包样。 ——这楼能起来,估计也有那群前仆后继来镀金的高管和企业家们的功劳。 乘坐新楼的电梯往上走,到达教室门口,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 里头只有堂弟一个人。 他敏锐扭头,一眼发现我。 “诶?姐!” 我推开门进去,看了眼墙上的表。 “已经下课了?” “昂。”堂弟将纸张装进资料袋,“大伯讲嗨了,中间直接没休息,最后提前半小时下课。” “……” 我拉开椅子坐下,心也往下落。 “哦……” “你怎么来了?”堂弟问我,“大伯没说你要来啊。” “我……来附近办点事,路过就进来看看。” “奥——”堂弟拖声拉调,又偏头打量我带妆的脸,“约会去吧?打扮得这么漂亮。” 我拿过他手边的平板,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你呢?今天助教当怎么样?” “害,就那样吧。就给大伯打下手呗。” “今天上课……”我划开手机,语气随意,“人到的齐么?” “不齐,好几个没来。”堂弟摇摇头,啧声,“这些土大款啊,真是钱多。换我,冲着这么贵的学费也得来上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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