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收起相机跨在肩上推开了书店的门。 门上挂了串风铃,随着推门的动作发出声响,叮叮咚咚的非常悦耳。 叮咚悦耳的风铃声还伴随着一个女生清脆的“欢迎光临”。 书店里没有客人显得特别冷清,她看向靠着落地窗的年轻小老板,人家正躺在摇椅上怀里抱着猫晒太阳,惬意的很。 许是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小老板伸出一只手高举起来摆了摆然后说:“随便看随便逛,就是看完书如果不买的话请放回原处哦。” 顿了顿又补充:“我眼盲。” 岑以眠吃惊地抬头,随后仿若平常地答应,便不再开口。 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加一只猫,互不干扰,还挺和谐的,只有肥猫打呼噜的声音还有岑以眠翻动书页的摩擦声。 她很喜欢看书,古今中外,正经的不正经的都喜欢涉及,目光扫过书架时被最下面一层角落的一本《航海日志》给吸引住。 是一个船长的自传,讲述他当水手的几十年里发生过的故事,还附带着一些照片,看的岑以眠津津有味忘记了时间。 最有意思的是这是一个中国船长的自述,不知不觉中国的航海技术也已经遥遥领先,不再受外国人嘲讽和打压,在国际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这位老船长在书中的开头便写了这么一句话:我始终为我是一名中国船员而感到自豪。 往前倒几十年,那会儿他们在海事上没有主动权,和外国人一起出海时外国船长根本不让中国船员掌握航海权,别说掌舵了,就连碰都不让碰一下,完全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德行。 书里讲述老船长是如何扭转了外国人的刻板印象,赢得了外国船员的尊重,以及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船长得到了国际的认可等等。 就在她看的忘我时,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岑以眠先是抬眸看向落地窗旁边的小老板,她好像没听见似的依旧闭着眼躺在摇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猫。 不过肥猫倒是受到惊吓地叫了两声,被小老板一把薅住颈皮警告:“老实点。” 岑以眠挑了下眉,看似柔弱的一个小姑娘还挺......暴力,有个性。 她快速接听电话,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哪位?” 熟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入耳朵,是陈羡的那个徒弟肖凯,说晚上站里给她们准备了欢迎晚宴,让她一定一定要赏脸。 挂断电话后先给摄影师王绪发了条消息通知他晚上的聚会不要迟到,收起手机时注意到小老板抬头往她的方向看,那双眼睛空洞又美丽,看不见实在是有些遗憾。 岑以眠有些抱歉:“是打扰到你了吗?” “没,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书,这么投入。” 她拿着书走到小老板身边,扯过一把椅子坐下,笑着问:“一本名叫《航海日志》的书,你要听吗?” 小老板“啊——”了一声,也跟着笑:“这本书我看过。” 她说话的时候尽管眼睛看不见,却依旧脸对着岑以眠,眼睛也在努力控制着节奏的眨,让人很难相信她是个盲人。 所以岑以眠有点恍惚,跟着重复了一句:“看过?” “对啊。”她不在意地又躺了回去,继续揪着肥猫颈皮上的毛,“我不是出生起就看不见,只是遇到一起事故才变成这样,这本书在我没瞎的时候就看过了,后来......” 后来看不见了以后,她把这本书丢在了最不容易发现的角落。 媒体人的通病,岑以眠觉得她身上有故事,而且跟她要拍的纪录片主题有关,可她又带着媒体人不该有的共情。 她深知,挖掘一个人的故事就是将对方愈合的伤疤重新撕开,这太残忍了。
第5章 “你——”岑以眠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伤害到她。 “想问什么就问,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对方的脸上确实没什么表情,岑以眠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是假装坚强,她咬咬牙开口:“你很喜欢航海?” 小老板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的岑以眠更迷糊了。 不过这次不等她问,对方又继续说:“不是我喜欢,是我喜欢的人,他喜欢。” 有点像绕口令,不过岑以眠听明白了。 她心里倏地一沉,心里暗暗揣测着半天没敢问,她喜欢的人去哪了。 小老板仿佛有读心术,会心一笑:“你一定是想问我,他去哪了,是不是?” 她下意识点头,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然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不在了。” 岑以眠身上的汗毛整个立起,她不忍再问下去,也不忍再让对方说,于是很慌张地站起来以此打断对方。 “我想我该走了,抱歉,晚上还约了朋友。”她声音清冷,但这会儿还带着一丝慌乱,一颗心脏都被抓痛了。 对方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脸上的表情有点错愕,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有点没心没肺似的。 小老板颇遗憾道:“啊——这样吗——我可是第一次有这种想倾诉的欲望呢。” 她模样看起来清纯无害像个高中生,语气俏皮中带着一丝成熟稳重,就像......就像被岁月蹉跎过后被迫一夜成长。 岑以眠心里不忍,可她确实也该走了,于是如实道:“其实我是一名导演,最近在附近的港口引航站拍纪录片,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我们约时间,你可以尽情的倾诉。” “桐湾港引航站?” “是的,桐湾港。” 不知道哪句话哪个字戳到小老板的笑点,她低声浅笑了一阵,然后摆摆手说:“那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又会见面了。” 岑以眠没在意这句话,道别后她就离开了书店,顺便带走了那本《航海日志》。 她本想掏钱买的,结果小老板摆摆手毫不在意,说是她们很有缘就当见面礼了。 无奈,她又说自己进来前拍了一张书店门口的照片,回头洗出来帮她挂在书店的墙上,只要她有空还会过来帮人整理书架。 对方欣然答应。 两个认识不过个把小时,说过的话超不过去二十句的陌生人,突然之间就有了约定。 人与人之间往往就这么产生羁绊的。 就像她与陈羡,也是如此。 * 步入高三后,学习就成了高三生唯一关注的事,每天不是在刷题就是在刷题,讲台上老师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提醒大家倒计时二百多天。 岑以眠有些心不在焉,奶奶最近身体不太好又不敢说怕影响她学习,但是半夜老人起夜捂着嘴咳嗽她都知道。 家里的积蓄也见底了,她父母都离世的早,这些年一老一少相依为命生活拮据。 “个别同学收收心,有点高三学生的样。” 讲台上老师不满地用力拍桌子,一瞬把岑以眠的注意力拉回来,和老师对上视线。 脸瞬间滚烫起来,她正襟危坐不再胡思乱想,老师这才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但是人有时候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下午晚自习前老班把她叫了出去,脸色凝重地说:“岑以眠,你奶奶被送进了医院,老师现在带你过去。” 老人年纪大了各种小病都会被无限放大,再加上这些年奶奶有病几乎是能忍则忍,没怎么去医院花钱看过,所以现在随便来个小病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短短两天,老人就已经神志不清认不得岑以眠,有时开心会眯着眼喊她一声小妹,有时心情不好就指着岑以眠骂她小混球。 “是是是,我是小混球。”岑以眠举着粥无奈,小声嘀咕,“我是小混球,您不就是老混球?” 不过该哄还是得哄着,毕竟得把饭吃了。 “小混球喂您喝粥,张个嘴,来,啊——” 可算是把饭喂完了,这两天她都学校医院两头跑,刚来的时候被护士叫住说该交住院费了,岑以眠脸上一红说尽快。 她记得奶奶有个存折,里面或许还有钱,可惜这老太太把存折藏的密不透风,谁也不知道在哪搁着。 “老太太,您吱个声,存折藏哪啦?”岑以眠捏着嗓子边逗边问她。 “小王八蛋!” 得,又喜提一新称呼。 “别想套我话要我的钱,那是给我大孙女留着的,我得给她攒学费攒嫁妆。” 老太太眼睛一眯,防贼似的看她,要不是喝水杯子离得远,估计都能顺手抄起来砸她这个小毛贼。 岑以眠听的心里一热,眼眶也跟着泛酸,她伸手压了压眼睛坐到床边,语气温和起来:“不给她攒了行不行?咱先看病,把病看好了再攒。” “那不行。” “......” 就没见过这么严防死守的,可她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就是没有存折,眼瞅着医院每天都在催缴费,岑以眠一咬牙跟老班提出了要休学一年。 “胡闹呢!”老班气的胸口起伏颇大。 “我是认真的。” 她都想好了,一边打工一边复习,等奶奶病好了明年她再复读一年。 那天老班是陪着她一起去的医院,也知道岑以眠家里的情况,可她实在不忍心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这么糟践了。 “以眠,钱的事咱们可以再想办法,但是你——”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岑以眠咬着牙忍着眼泪,不停地重复“来不及了,拖不得了”。 “老师可以借你。” “您一个老师拿着几千块钱的死工资,借我?”岑以眠摇摇头,“不实际的,而且我也不想欠您什么。” 俩人没谈拢,岑以眠办不了休学就只能翘课,她昨天跟一家餐厅谈好了今天就去报道,老板听说了她的情况还特意提前给她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 上哪找这么有人情味的老板去。 岑以眠穿着员工制服在餐厅忙碌着,有时候遇上爱聊天的客人问她年纪说她看着小,她都一律回答自己二十二岁。 “我就是长了张娃娃脸而已。” “嗤——”角落传来一声不和谐的笑。 她看过去的同时和那人对上视线,分明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戏谑和不信。 岑以眠抿嘴,不去理会。 夜里十点下班,她换了衣服准备离开时,又在餐厅门口遇上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而且看这样......是在等她? 岑以眠心里警铃大作,陌生男子,深夜,搭讪等等关键词一股脑的钻出来,她有点害怕。 “进去聊聊?”对方好似看出她的防备,莞尔一笑。 “我们认识吗,有什么好聊的。” “在这,还是进去,二选一。” 这人...... 夏夜的风扑面而来又燥又热,岑以眠额前的碎发都贴在了皮肤上黏糊糊的,她自知现在直接走肯定是走不掉,于是转身回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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