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沐煦相握的那只手忽然僵硬无比。 许茕茕下意识想抽回手,理智又制止了她。 凭什么? 做姐姐的,凭什么要因为被弟弟目睹了她跟别的男人牵手而心虚? 她牵得堂堂正正! 先松开手的是沐煦。 “城里的烟花果然漂亮。”沐煦笑笑,“你们姐弟团聚,我就不打扰了。” 一直到沐煦走远,许茕茕都没有出声。 纪寒灯直勾勾盯着她,问:“姐,喜欢吗?” 许茕茕稳了下心神,开口:“怎么想起来买烟花的?浪费钱。” 纪寒灯唇角上扬:“因为开心。” 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和沐煦牵手的事。 许茕茕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心理纠葛有点多余,没再言语,推门进屋。 刚踏进门槛,一个有力的胸膛就迅速贴上她的后背,修长的手掌牢牢箍在她腰间,炙热危险的气息袭上她耳尖:“姐,你还没回答呢,喜欢吗?” 许茕茕根本无法动弹,只好老实回答他的提问:“喜欢,行了吧?” 她以为他问的是烟花。 可他抱得更紧,嗓音幽冷:“喜欢谁?” 坐了一天车回到家,见许茕茕不在,纪寒灯拿出从城里买的烟花,守在家门口等她。 然后,他亲眼目睹许茕茕和沐煦十指相扣着慢慢走来,两人在谈笑间对视,看上去亲密至极。 冲过去拽走许茕茕。 扑上去一拳挥向沐煦。 冲她发火,嘶吼,哭泣。 纪寒灯心ɖʀ中闪过无数冲动,最终,他选择点燃烟花,在绽开的斑斓光色中,望向那对般配的璧人,缓慢绞碎自己的心脏。 冷静。 要冷静。 许茕茕试着挣扎了一下,换来的是愈发紧密的禁锢,冬天的棉服阻碍了他们的相贴,无法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这让纪寒灯压抑又烦闷,他嗅着许茕茕颈间的肥皂气味,呼吸沿着她的下巴缓慢往唇间转移,想去汲取她口腔里的温度。 “纪寒灯,你给我适可而止。” 许茕茕扭头躲开他的逼近,沉下脸。 她似乎被他惹生气了。 可纪寒灯舍不得放开她。 他轻吻她的头发,低哑道:“你就那么喜欢沐煦?” 许茕茕恼羞成怒:“我喜欢你爹!” 纪寒灯一愣:“嗯?” 趁他困惑发愣的间隙,许茕茕顺势脱离他的怀抱,随手抄起一把扫帚,朝着纪寒灯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想起几个月前那个大逆不道的吻,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许茕茕下手毫不留情。 她从来没这么打过纪寒灯,小时候这孩子是那般乖巧,懂事,惹人心疼,可长大后他好像忽然就疯魔了。明明从不犯错的人,如今却处处都错得离谱,错得惊心动魄。 纪寒灯一点儿都没有躲。 原本清爽蓬松的发型被扫帚挠成了鸡窝。 黑色羽绒服被扯开了线,飘出大把羽绒。 直到他脸上被划出一道口子,许茕茕才放下手里的扫帚,慢慢平复心情。 纪寒灯俯身靠近她,笑容无辜:“消气了吗?” 许茕茕拽着这个小疯子坐下,翻出酒精棉签,给他脸上的口子消毒,鼻子发酸:“乖一点,别再犯浑,别吓我了好不好?” 犯浑。 指的是抱她,还是亲她? 纪寒灯垂眸,轻声说:“可我忍不住。” 人一旦尝到甜头,就会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已经与她那般紧密相贴过,已经细细品尝过她唇舌的柔软,怎么可能还停得下来呢? 无法自控,不愿自控。 许茕茕又手痒了。 她转过身,想重新抄起扫帚,手机却响了一下。 点开一看,是入账信息,纪寒灯刚给她转了两万七千八。 她看向纪寒灯,他晃了下手里的手机,扬起嘴角:“我这几个月的实习工资,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许茕茕盯着这串数字,这是他三个多月的工资,作为还没毕业的实习生来说,这个数目相当可观。 纪寒灯拉过许茕茕的手,唇瓣温柔地贴上她的手背,手指,掌心,每一寸都没放过。 那是刚刚与沐煦十指相扣过的手。 现在被他洗干净了。 纪寒灯坐在椅子上,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然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她,软声撒娇:“姐,明天陪我去看电影吧?” 明明刚才还在因为纪寒灯的犯浑而怒火中烧,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他一番,此刻许茕茕却忽然没了开口的底气。 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从高中毕业开始,就一直在定期给她转账,从几百,几千,到几万,一年接着一年地丰富她的账户余额,从不间断。而她对此照单全收。 现在,只因为他待她亲昵了点,她就抄起扫帚划破了他的脸。 她会不会对他太严苛了? 如果,只是如果,纪寒灯只是抱一抱她,贴一贴她,不再随随便便地亲吻她,或许,她可以对他的越界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他只是个孩子。 她大概也疯了。许茕茕心想。 晚上,许茕茕躺在床上,神经高度紧绷。 尽管内心在努力说服自己妥协,可她还是很担心纪寒灯会突然掀开蚊帐,爬上她的床。 想到夏天时他把她按压在床上,裹在怀里,黏黏糊糊地紧密相缠,许茕茕顿感头皮发麻。 她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 更可怕的是,即便现在她已经深刻意识到不对,可如果纪寒灯再次提出想跟她一起睡,毋庸置疑,她还是无法拒绝。 当她收下他的转账时,便没了拒绝他的底气。 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弟弟可以自觉主动地老实一点,乖顺一点,别再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 与纪寒灯同一屋檐下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生出戒备和隔阂。 哪怕是误以为他杀了人的那阵子,她也从没想过在夜里睡觉时去提防他。 许茕茕觉得自己格外悲哀,把头蒙在被子里,滑动手机查看起了账户余额,想到她或许过几年就能攒够下一笔四十万,心情又慢慢好了些。 金钱啊,真是可以治愈一切烦恼。 所幸那晚纪寒灯很安分,道了晚安后,便在他自己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当许茕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纪寒灯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饭,米粥的香气溢满屋子。 她在被窝里慢吞吞地穿着衣服,纪寒灯走到她床头坐下,手里攥着红手套,笑容雀跃:“姐,我刚发现你给我织了新手套!” 许茕茕点点头:“尺寸合适吗?” 纪寒灯立刻戴给她看:“正正好!” “那就好。” 许茕茕继续在被窝里穿衣服,纪寒灯低头定定地打量着她,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 “看什么呢?”许茕茕疑惑。 “姐,”纪寒灯眸底染上落寞,指尖轻拂她的被角,语气低沉,“你隔着被子换衣服,是因为不想被我看见吗?你在防着我?” 许茕茕心头一紧,纪寒灯的敏感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居然连这么点细微小事都会被他看在眼里,探究琢磨。 “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怕冷而已。”许茕茕穿好毛衣,从床上坐起。 “原来是这样。”秀气的眉眼立刻舒展开来,纪寒灯嘴边重新泛起笑容。 他倾身靠向许茕茕,将她圈进怀里,在她耳边吐着热气:“那我以后每晚都抱着姐姐睡好不好?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冷了。” 许茕茕心冷似冰。 他怎么能用天真烂漫的语气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他是怎么做到让她畏惧却又怜惜、不安却又纵容、排斥却又顺从的? 那么纯真无瑕的一张脸,如孩子般撒娇的甜美语气,却尽干一些大逆不道的事。 倒霉孩子。 许茕茕叹气。 吃完早饭,纪寒灯积极道:“姐,你想看哪部春节档?我来买票。” “改天吧,今天有点事。”许茕茕若有所思。 “好的,那就改天再看。”纪寒灯十分听话。 过了一会儿后,他观察着许茕茕走神的表情,貌似不经意地问:“什么事啊?很重要么?” “工作上的事。”许茕茕说。 其实没事。 只是,昨晚沐煦对她说:“明天就去领证。” 虽然这个男人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在开玩笑,但万一,他真的来找她了呢? 万一,沐煦真的拿着户口本过来找她了,而她却不在家,那岂不是很没礼貌? 她只是不想让人家白跑一趟。 嗯,只是这样而已。 等等,如果待会儿沐煦真来了,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跟着他去民政局? 不行不行。——脑中一个声音这么说。 为什么不行?——另一个声音这么说。 许茕茕莫名紧张起来。 于是,她坐在窗口,在炉子旁烤着火,内心天人交战着,从早上等到下午,连沐煦的影子都没见到。 快天黑的时候,许茕茕走出家门,踱着步子来到沐家杂货铺门口,看见沐煦正靠在柜台前与一个年轻姑娘谈笑风生。 那是传闻中李婶家的侄女。 果然年轻漂亮。 女孩低头含羞,沐煦眉眼温柔。 看上去般配无比。 许茕茕站在路边,忍不住笑起来。 明知道不该想太多,却还是克制不住地想太多,最终发现,果然就是想太多了。 傻缺一个。 许茕茕转过身,在街边买了两个烤玉米,拎在手上,回家。 纪寒灯惊讶:“姐,你居然舍得买烤玉米。” 许茕茕:“……我在你心里是有多抠门?” 纪寒灯笑:“不是抠门,是谨慎,细心,节俭。” 嘴真甜。 姐弟俩一同坐在炉子旁,一边烤着火,一边啃着玉米。瞧见纪寒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吃相,牙齿动起来像只小老鼠,许茕茕忍不住笑喷。 笑着笑着,她忽然又有点鼻酸。 没由来的难过。 是的,她的确很抠门。 她总是习惯于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十年没买过新衣服,这两年长了点肉,渐渐穿不下少女时期的裤子,她就把赵静文的裤子拿过来穿,破洞了就用针线缝好,专挑快烂掉的打折水果买,头发长了就自己在家剪,从未去过理发店,没喝过奶茶,没用过网购,拿了工资永远第一时间存起来,一分都舍不得多花。 纪寒灯如今有很好的工作,有不菲的收入,有广博的见识,却还是会因为她买了两根烤玉米回家就那么惊喜高兴。 他明明已经不用再陪她过这种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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