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手臂被人戳了戳。 谈灼移开了点位置,懒得理。 那只手不知死活的又戳了戳,触感温热,有些绵软,稍长的指甲轻轻勾着皮肤,微微发痒。 怎么都不太像陈宴和章西寻的两只狗爪。 谈灼鸦睫轻颤,还没睁开眼,一道故意放低的声音,在侧颊悠悠响起,轻佻撩拨:“一大早就睡觉,不会晚上干坏事去了吧?” 女孩淡淡的薄荷气息,扑在皮肤上,轻烫,微痒。故意拖长的尾音,听起来好像他真的干了什么坏事。 谈灼猛地睁开眼,后脚一踢,整个人站起身,椅子被长腿带的“滋啦”一声刺耳响动。 随后,对上了沈诱那双揶揄戏谑的眼睛。 她是故意的。 沈诱的书包还背在单肩上,脸颊旁的碎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踩着点到教室。 她东西都没放下,仗着旁边宝塔一样高的书,挡住了旁边人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在谈灼耳边说坏话。 单手托腮,笑意盈盈,装的无辜得很。 谈灼:“......” 周围人不少因为这声响动扭过头来,谈灼垂下眼皮,表情淡淡的坐了下去。 他随手抽了本书出来,握住笔开始做题,笔身随着手腕在微微晃动,随意任性,又游刃有余。 反正就是不搭理沈诱。 陈宴转过头,“沈诱你来了,瞅到门口的成绩单没?” 话说了一半,他瞄了一眼旁边站起身,冷着一张脸脸的谈灼,不敢顶风作案。 怕挨揍。 陈宴悄悄绕到沈诱旁边,低声说:“你那天不是也拜了吗,效果咋样?” 沈诱点头:“还不错。” 她刚进来进教室的时候,就看了门口的成绩单。毫无悬念,以她这种吊车尾的成绩,垫底是肯定的。不过意外的是,她竟然踩上了本科线。 私高的学风差,学生惰性大,老师也懒得教,沈诱的成绩一直不上不下卡在本科线很长时间。刚转来一中,竟然能擦|边本科线,这一点,沈诱是没想过的。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实力,还是运气了。 陈宴挤眉弄眼,嘚瑟道:“我就说拜笔给力吧。” 沈诱点点头,“嗯,给力。” 她把胳膊往前伸了点,对上谈灼望过来的冷淡眼神,红唇弧度更深,得逞一笑:“真的超级给力呢。” 谈灼:“......” - 上回奶茶店那事后,沈诱和温辞算是混熟了点,经常没事儿去奶茶店坐坐。 这天放学,沈诱又晃悠到了奶茶店。 她话不多,就点杯薄荷奶茶,坐在角落里,看着温辞忙里忙外,忙进忙出。 愣是把人盯得脸红了。 温辞垂着头,在经过沈诱长达半小时的注目礼后,她终于忍不住了,红着脸走过去:“沈诱,你......你干嘛老是看我呀?” 她两只手扭捏的揪在一起,看着特软,特好欺负。 真的很像她。 但温辞是温辞,不是谁的替代品,她有她自己的好。 沈诱收回目光,眼底的情绪一闪即逝。 她抬头,恢复平常的冷厌脸,无所谓笑笑:“没。” 把喝完的奶茶扔进垃圾桶,沈诱看了眼时间已经指向六点,到温辞下班的时候了,她提议道:“还早呢,要不要出去逛逛夜市?” 温辞想了想:“好。” 夜市下午六点半后出摊,整条街都灯火通明。要说夜市的一大特色,绝对是撸串儿,烧烤一摆,酒水饮料一罐,透心爽。 “就这家我常来,便宜实惠,关键还卫生!”章西寻大摇大摆走进一家烧烤店。 陈宴见不得他那大老爷的样,忍不住后边踢了他一脚:“这么好的宝藏地方,竟然现在才跟你爸爸说,逆子。” 谈灼跟在两个幼稚鬼身后,颇有些无语。他一个人站在门外,热一身汗,这俩傻逼还在前面打来闹去。 他边玩手机边往里走,表情淡淡,“要进就快进。” 三个人找了个靠窗的包厢,点单的时候考虑到谈灼不怎么吃辣,只要了个微麻的口味。 为这事,陈宴一个劲撇嘴,说哥俩偏心,他爱吃辣怎么不叫变态辣。 章西寻当即拍桌,撸起袖子,要跟他理论理论! “我出去一下。” 谈灼懒得听里面俩人掰扯,找了个理由出去透透气,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扫码买了几瓶饮料。 随手开了罐薄荷气泡水,他仰头,喉结滚动,喝了一口。 “沈诱,没有座位了,要不我们换一家吃吧?” 声音不近不远,带着点回响,从走廊那头慢慢传出。紧接着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朝着包厢这边走来。 谈灼倚靠在贩卖机上,一米八几的个头挺拔清瘦,长腿随便迈开,左手拿着气泡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两道脚步声渐渐走近,忽然顿住,几秒后又开始继续朝前走,不过这次只有一道脚步声,肆意轻佻,又张扬。 “真巧啊,你也来这吃烧烤?” 谈灼垂着头,没看面前的女孩,不冷不热随口答:“不然?来这不吃饭,来玩?” “那正好。”就等你这句话。 沈诱往前走,弯下腰,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由下及上,撞入谈灼垂下的眼睫里。 她用脚尖碰了下他的球鞋,“要不,我们一起拼个桌呗?”
第23章 谈灼懒懒地靠着,左手晃晃汽水罐,深沉色的瞳孔瞥了眼沈诱,再透过她看了眼身后的温辞,没说话。 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温辞和谈灼好歹做了高二一学年的同学,多少知道他性子冷、不爱搭理人的脾性,不敢招惹他。 于是上前拉了拉沈诱的衣角,怯怯说:“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沈诱站着没动,眨了下眼:“真不让啊?” 那么小气。 见谈灼还是不咸不淡的态度,沈诱心里有点不爽,这不成心让她丢脸么。 她抬起脚尖,又轻踢了下他的球鞋。 谈灼往旁边一退,转身就走,冷淡道:“随便。” - 包厢的桌上,已经摆上了烧烤。热意滚滚,食香漫延,白炽灯光下,烧烤表面泛着令人垂涎的油亮,孜然麻辣味牵引着味蕾。 谈灼刚推开门,就见着陈宴和章西寻一手一个烤鱼,吃就吃,还偏要当做武器在那瞎比划。 陈宴含糊着嘴巴:“你干嘛去了,磨磨蹭蹭的。” 章西寻鼓着腮帮子,“就是就是!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看着谈灼身后陆续走进包厢的两人,章西寻哽了一下,“你们也来这吃烧烤啊?正好一起坐啊。” 说完,他欠揍地看向谈灼,挤眉弄眼,“咱灼哥就是不一样哈,出个门带两个漂亮妹子回来!” 陈宴一巴掌糊他后脑勺,“什么漂亮妹子。” 真是个显眼包。 谈灼坐过去,随便拉出一个凳子坐下,把手边的几罐饮料往前推。身子后靠,兴致缺缺地扫了眼桌上的烧烤,没动。 天热,他没什么胃口。 沈诱撑着下巴,看着桌上堪称清汤寡水的烧烤,“就加了点孜然,没加别的?” 口味够独特的。 提到这事儿,陈宴又开始叨逼叨:“是不是觉得清汤寡水,没什么口味?” 沈诱诚恳地点点头。 虽然她不怎么爱吃辣,也不太重口,但烧烤这玩意儿多少得加点辣,才有那味儿。 “呐呐呐,我说吧。”陈宴愤愤咬了口鸡腿,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还不是你旁边那玩意儿,不吃辣不吃葱姜蒜,比皇帝老子还他妈挑。别看他那样,养生呢还!” 谈灼低着头玩手机,闻声掀开眼皮,冷冷扫过去,抬脚踹了下陈宴的凳子,“什么叫旁边那玩意儿。” 过了点时间,沈诱和温辞点的那盘烧烤也上来了,红油孜然小米椒,光是闻着都呛鼻子。 “卧槽。” 章西寻打了个喷嚏,“你们女孩子这么会吃辣的吗?” 温辞茫然地转头看向沈诱,刚刚老板问口味,她忙着找座位没空回答,是沈诱随口点的。 桌上的四个人都看了过来,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物种。 就连一直低头玩手机的谈灼,也抬起头,冷淡的眼睛瞥了眼餐盘,而后缓缓抬起,看向沈诱,眼神复杂:这是人吃的? 沈诱:“......”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没办法,最后还是叫来了老板。好在老板人善心好,经过商量后,把这盘烧烤跟另一桌重口的客人换了一下。 等吃完烧烤,已经快八点了,桌上的几瓶饮料歪歪斜斜倒在桌子上。 陈宴和章西寻吃的很撑,趴在桌子上要死不活的。 看着他俩那死样,谈灼左手搭在椅背上,凉凉嘲笑:“八辈子没吃过饭,还走得动吗?” “再......缓......缓。”陈宴有气无力说。 谈灼微嗤一声,好笑地低下头,继续玩手机,沈诱忽然喊了他一声。 “谈灼。” 他偏头,声音冷淡:“嗯?” 沈诱看向少年那双薄唇,因刚才吃了点辣,现下唇珠泛着点红意。 唇峰有棱,唇瓣偏薄,但有肉感。他微抿着,没有笑,看起来不好招惹,却又若有似无的带了点勾引的味道。 沈诱凑近了点,鬼使神差道:“你的嘴,看起来还挺好亲。” 哐当一声。 章西寻从桌子底下爬起来,惊讶地恨不得从地上捡起俩眼珠子,“......我没听错吧。” 陈宴怀疑人生:“......你应该没听错。” 连温辞都一脸懵,红扑扑的脸颊写满了震惊:“......我也没听错。” 都没听错。 沈诱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谈灼的嘴......看起来很好亲??? 不是他们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谈灼喉结微动,他转过头,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冷淡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无语。 他两指捏瘪汽水罐,半晌才吐出一句:“......不关你的事。” 陈宴和章西寻两个人在旁边笑疯了。 “......”好像是不关她的事,她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沈诱悻悻地收回目光。 - 周一,清晨。 窗外绿桠疯长,蝉鸣聒噪。 数学老师是个两鬓花白的男人,年纪看上去有些大了。黑眼镜,络腮胡,秃顶秃的极有智慧,班上人都管他叫老毕。别看长得有特色,打扮特立独行,人可是港城数学界的名师。 前几周去了外地参加教学研讨会,一班的课请的其他老师代课,这星期才回来。 老毕评析了两节课的月考卷子,歇会儿喝口水,操着一口港城南区的口音:“深又啊。” “谁是深又啊?” 全班先是死寂了几秒,之后爆发出稀稀拉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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