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少年人的力量,不足以去撼动和改变。 谈灼没什么表情,嗓音没起伏:“查到再说吧。” 说完,他翻开习题册,单手撑着太阳穴做题,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沈诱点头,原本转了一半的身子忽然转回来,因为说话而张开的唇,堪堪擦过谈灼垂下来的前额碎发。 淡淡的薄荷香。 谈灼整个人朝后仰,拉开距离,眼神戒备。 对于她时不时的靠近撩拨,他都有后遗症了。 沈诱也是突然意识到,过来这么久,她还没有眼前这位大学霸的联系方式呢。 她轻笑一声,“给个联系方式呗,好交流。” 谈灼面无表情。 他觉得,她和他没什么好交流的。 沈诱笑意盈盈地说:“Q和微信随便一个都行,我不介意。” “我介意。”谈灼表情淡淡说,随手拿起水杯灌了口水,咕咚一声,随着喉结滚动,清澈的水液滑过喉腔。 还没咽下去,听到沈诱忽然靠近的气音,悄悄的,似乎有些暧昧:“你喉结正下方,也有颗痣欸。” 至于为什么用“也”,是因为他鼻尖也有一颗小痣。 谈灼皮肤很白,他仰起头喝水的时候,脖颈处在白炽灯光下是几近透明的白。那颗小痣,便格外明显。 明明小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长在谈灼身上,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位置,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沈诱称之为:涩气。 谈灼吞咽的喉结顿住,握着水杯的手指发紧,他凉凉地瞥了眼沈诱。 就凭她刚刚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就不会给联系方式。 谁知道加上好友后,她成天会不会发一些稀奇古怪的话过来。 谈灼:“视力这么好,昨天黑板的东西全抄下来了?” 沈诱一哽:“......” 她忘了。 谈灼嘴角上扬,右手指尖的笔轻快地转几圈,悠悠道:“待会儿上课老班要检查,没写的加倍罚抄。” 话落,他抬眼,幸灾乐祸:“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沈诱深吸一口气,假笑说:“谢、谢、提、醒。” 说完,猛地转过身,拉起温辞的默写本就开始狂抄。 沈诱边抄边在心里骂: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 温辞往教室里走,被刘大华喊去办公室。 从走廊到办公室的功夫,刘大华说上学期的休学资料已经办妥了。另外,学校考虑到温辞如今的家庭状况,免去之后的学杂费,还申请了助学金。 温辞垂眼:“谢谢老师。” 刘大华很心疼面前这个还没成年,甚至连高中都没毕业,就因一场无妄之灾失去双亲的孩子。听说温辞如今只有一个姑姑带她,开了家奶茶店。 刘大华叹口气,又怕伤害到正处于青春期孩子的自尊心,只拍拍她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成绩也不错,再努把力高考上个好211不成问题。” “谢谢老师。”温辞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 “你和沈诱同桌,还习惯吗?”不是刘大华瞎操心,年级部的张主任每回一碰着他,就一口一个卷毛,一口一个叛逆不服管教,说得他头都大了。 温辞是个软脾气,小小个子,刘大华怕她受欺负不敢说话。 “习惯的。” “她......”刘大华嘬口茶,斟酌道,“没欺负你吧?” 温辞眼睛睁大,连忙摆手,否认的手忙脚乱:“不会的!她人很好!很照顾我!” 就是喜欢捏脸。 连用了三个语气的感叹号,连刘大华都惊讶了,平常的温辞说话轻声细语,还没这么激动过。他缓缓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说话间,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略微散漫的声音传来:“不是吧,老詹,你当我班主任?” 这自来熟的语气。 “我当你班主任不够格?你小子去几年华清附中,还嫌弃上了!” “不敢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温辞出办公室前,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周迟和以前偶然认识的老詹正聊着天,不经意朝旁边看了一眼。 霎时,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周迟看到那双相似的眼睛,那身相似的气质,眼神怔了怔,随即猛地收回视线。 没来由的慌张。 温辞:“......” 他好像,很讨厌她。 回到教室,温辞忍不住跟沈诱说起办公室的人,“他就这么斜着看了我一眼,好像很讨厌的样子。” 难得听见温辞抱怨的语气,沈诱被她逗笑,“这么生气啊?” “嗯!” 沈诱忍不住伸出魔爪,捏了把温辞的脸蛋,“不生气,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谈灼按下笔帽,有意无意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轻扯:“能耐。”
第28章 周三晚修课,是数学晚自习。 听说老毕在来学校的路上,捡到了一条狗,路上送医院去了,晚自习就真的变成了自习。 章西寻翘二郎腿,嘴里瓜子磕不停,“得亏老毕是开小电驴,要是老班那四个轮子的,铁定瞅不见。” 说到小电驴这事,几个男生就想笑。 张让噗嗤一声:“别看老毕在学术界牛逼哄哄的,其实上班开俩轮子,上回我骑小电炉来学校,他妈的正好跟他一条道!边开边让我慢点慢点,笑死了。” “不止,我上回看他开三蹦子呢。” “还开三蹦子?小老头怪可爱的。” 陈宴看张让笑得那傻逼样,悄咪咪地拿起棋盘上的“炮”,准备来一招釜底抽薪,“快走快走,别他妈一个劲儿废话。” 章西寻输了两局,早出局了,这会儿在旁边看好戏。 “走哪儿呢。” 张让心思都在老毕到底是开小电驴还是三蹦子上,没瞅清楚局势,手里的“马”半天不知道落在哪儿。 陈宴贼兮兮笑:让你在那儿哔哔,等着覆灭吧。 他们几个刚下了一个特别大的赌注,事关未来几天的性命—— 三局两胜,谁要是赢了,谈灼未来三天的作业都是他的,谁都不能抢来抄。 这话刚说出口,几个人瞬间撸袖子挪凳子,男人之间的胜负欲瞬间炸裂:好大一个赌注! “嘿嘿。”陈宴暗戳戳搓手,神气得很,“等着吧,谈狗的作业,非我莫属。” “尔等手下败将,就此屈服。” 谈灼刚从外面回来,路过后排就听见陈宴这一句,他冷淡的眼底写满了无语。 这几个傻逼又拿他做赌注了? 后边儿的动静实在有些大,热闹地开茶话会似的。 沈诱扭过头,先是扫了眼几个正热火朝天进行象棋比赛的人,随后把视线往后移,定格在站着的少年身上。 谈灼站在后面,单手插兜,仗着身高优势只用垂眼就能看到棋局。看了几秒钟,不知道是不是被几个人的棋局蠢到,他嘴角扬了扬。 无声用口型笑骂两个字:傻逼。 张让被陈宴催得跳脚,“你别急啊,让我想想!” “就是啊,你让咱张学委想想啊。”章西寻见不得陈宴那欠嗖嗖的样儿,可转念一想,陈宴捞到了抄作业的资格,他也能喝口汤。 他当即反悔,厚脸皮改口:“你别想了,快下!” 说完,悄咪咪地凑到陈宴耳朵边,讨好笑:“嘿嘿宴哥,别忘了小的也有一份苦劳啊,谈狗作业给我抄抄。” 身后的谈灼:“......” 感情还真把他当赌注了。 张让急得抓耳挠腮,挣扎了好几分钟都没想出办法,垮着脸准备服输,一只手伸了过来。 修长的手指夹起最外边的“車”,没有抬很高,棋子几乎是贴着棋盘移动,划拉出轻微的声响,“呲......” 跟猫挠心似的,着急又难耐。 忽然,那只手指节弯曲,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迸起,又透着一股子懒劲儿,漫不经心却一针见血地吃了对方的“炮”。 轻轻“噔”一声响,棋子落地。 危机解除,并且—— 一招反杀。 张让双目圆睁,眼珠子恨不得在棋盘上跑两圈,“卧槽卧槽卧槽!成了成了成了!” “大佬牛逼啊。” “大佬的反转。” 陈宴怀疑人生:......一定是他瞎了。 陈宴顺着露出来的半截手臂往上看,对上谈灼笑得有些坏劣的眼睛。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谈灼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嘴角很无耻地扯了扯,“对啊,我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对得起那句谈狗。” 他有时候是挺狗的,他承认。 对面的几人还在感慨,一个劲儿的大佬长大佬短,大佬真牛逼。 谈灼耍完陈宴几个,垂着头低笑着回了座位,刚坐下拿起笔,前面一条胳膊碍眼地伸了过来。 女孩儿白皙透粉的掌心里,是一张小小的纸条。 上面写着:牛逼的大佬,给个联系方式呗。 字迹潦草得不能再潦草。 沈诱挽起左颊的碎发,笑得无辜,话说得跟逼良为娼的恶霸一样,“给还是不给啊?” -给还是不给。 -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小爷我今天要定了。 谈灼莫名想到几句这网络台词,有些好笑,他扔掉手中的黑笔,冷淡地看着的沈诱。 不说话,也不动。 一尊就是不搭理你的大佛样儿。 沈诱笑意盈盈,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张纸条,字迹比上一张还要潦草: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后面还加了一张斜眼笑的笑脸。 不得不说,字写得不怎么样,画的画还挺有灵魂。 谈灼两根手指夹起那张纸条,黑色墨水笔在空白处写下两个字,笔迹行云流水,铿锵有力。 ——不给。 然后,扔过去。 沈诱:“真不给啊。” 谈灼懒懒觑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和周迟很熟?” 沈诱一怔,不懂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周迟跟她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也不是不能见人。 但多少都牵扯到了周迟的身世,当初华清市那边的周家来人时,弄得阵仗也挺大,却依然把事情压了下来,悄无声息。不用想也知道,是花了重金和找了很多的关系才压了下来,不仅是为了周家的颜面,也是为了周迟。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但在没有跟周迟了解清楚之前,沈诱是不会随便说出去的。 更何况,她现在这个名声,有多难听。 沈诱垂下眼,“还行吧,就那样。” 她这副随便的口吻一听就知道是敷衍。 谈灼转了两下笔,双瞳深沉地盯着她,半晌冷嗤一声,嘴角似笑非笑:“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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