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里头有很大的动静,但她以为是自己幻听,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结果看到陆其铭和别的女人在她床上乱搞。”陆生尘深吸了口气,“是她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乔博闻她妈。” “然后呢?”段凌波忍不住轻声问。 “后来她生病了,病得特别特别严重。也许她一直都有抑郁症,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但那会儿是真的崩溃了。”陆生尘静静地说着,表情很淡,只是越发无奈,“只要没人在她身边盯着,她就会想要自杀,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有几次我去上学,回来就看到她拿着敲碎的花瓶碎片,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下去。” 段凌波几乎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他突然冒出了许多汗,脸上、脖子上、掌心上,面色苍白如纸,肩膀不住颤抖,并且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重,像是喘不过气来。 一股密密麻麻刺痛的感觉从她心底浮了上来,她忽然有些听不下去。用力抱住陆生尘,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想让他停下来,想让他忘记那些令人绝望的过去。然而陆生尘并没停下来,他紧握着拳,大脑好似接到某个指令,要将自己剖开来给她看一般,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伤疤。 “我实在想象不出,她那么天真明媚的女人,怎么会想不开。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她却毫无生念,只想着快点解脱。” “不要说了,如果说出来让你感到痛苦,就不要再说了。”段凌波双手抱着他,眼眶越来越红,“我不想让你再度陷入痛苦。” 让他再度陷入绝望挣扎的痛苦之中,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可陆生尘却只是笑了声,还是选择坦诚。 他的大脑仍旧在传输着某个指令,希望段凌波了解他的经历、他的过去,然后再选择是否还能继续接受他。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可能是因为见他们吵架吵多了,也见我妈生病的状况见多了吧,心理受到了影响。高中时还好,直到大二时一切也都还挺正常的,只是偶尔遇到突发状况时,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但是没有很严重。我以为是缺氧,就没当回事。” 那时候除了偶尔的胸闷、刺痛外,并无任何异常,他还能跟他爸唱反调,还能为了报复他,跟一个又一个的人鬼混。 他一直都认为他妈妈太重感情,太爱陆其铭,把他放在心里太重要的位置,所以才会在感情上吃亏。因此陆生尘决定不再把感情当回事,不认真,不留恋,只是找一个人陪着。谁知到最后还是跌了进去,再也走不出来。 跟段凌波分手后,他一直都很痛苦。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等到梦醒了,她自然会回来,可是她始终没有回来。 那一阵他病得很严重,过得也十分混乱,每天都心慌胸闷到睡不着,整夜整夜地保持清醒,必须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眠。睡着了就开始做噩梦,梦里不断失去段凌波,他不停地在后头追赶,跑到窒息,可她却一刻也不回头。 每当他从梦中挣扎着醒来,那股窒息感还是消失不去,以至于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陈因发现他的不对劲,坚持要带他去医院,陆生尘配合地去了。然而每次吃完药后,他都感觉大脑仿佛被麻痹了一般,有好一阵想不起来事情,也想不起来段凌波。可他内心深处又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你不能忘了她,绝对不能忘了她。” 他开始私自停药,会诊时也不再配合,结果焦虑症越来越严重。陈因不得不给他办理住院手续,时刻监督他服药。 这两年其实情况已经好转了,只是最近又没吃药,加上听了当年的事,一时禁不住打击,病情加重了。 “我知道你妈妈打电话给我的原因,如果接受不了,可以放弃。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段凌波闻言看了他两秒,接着垂下眼皮保持沉默。 陆生尘继续说:“不用感到为难。” “我没有感到为难,我只是有些难过。”段凌波抱着他,轻声说,“在你那么痛苦的日子里,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没事,都过去了。”陆生尘的声音有点沙哑。 段凌波摇摇头,她不想再让他回忆那些过往了,也不想让他再推开自己。她想陪着他,陪着他慢慢好起来。 想让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他。 段凌波搭在他腰侧的手指缓缓松开,她踮起脚尖,抬起脑袋凑近他的嘴唇,很轻、很柔地吻在他嘴边。 只亲了一下,她便退开了一些。二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过了好一会儿,段凌波才说:“吻我。” 陆生尘的表情有几分错愕,没有立刻动作,段凌波皱了皱眉,眼神却是温柔至极。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开始亲吻他。她吻得很深,舌尖探入他的口腔,不住和他的勾缠,深情款款,难舍难分,不断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两分钟后,段凌波有些呼吸不过来,她喘息着结束这个吻,手指摁在陆生尘的胸口,告诉他: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等你好起来。” “陆生尘,我们回家吧。”
第88章 第二天。 段凌波因为有行程, 所以起得特别早。陆生尘睡眠浅,因为她的动静,也跟着醒了过来, 睡眼迷蒙地看着她。 她早就洗漱完毕, 坐在梳妆镜前简单化妆。陆生尘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一般望着镜子里的她,然后问她:“真的要出差吗?” 段凌波听到他的问话, 回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点点头,抹上浅色的口红,说:“我大概出差一个礼拜,很快就回来。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陆生尘微微皱起眉毛:“只能你去?不能派别人?” 他很少会干涉段凌波的工作,即使是情侣, 也会给对方适当的空间。但这次不一样, 他总觉得二人才刚把话说清楚,就要分开了, 他不太开心。 段凌波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轻声解释:“葡语翻译本身就稀缺,加上他们没有欧洲签证, 只能派我去了。”说完,她就起身往厨房走了。 陆生尘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走出卧室, 明知她只是去出差, 可是一下子又要分隔两地,还是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禁想到了从前段凌波同他告别的时候, 尽管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但是那些画面以及后果像是一把刀戳在他心上,怎么都拔不掉。 他没有再接着睡,很快就爬下了床。先给卢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订一张飞往里斯本的机票。 大清早就接到老板的电话,卢克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紧,想起陆生尘最近并没有出差计划,又以为是自己工作出现疏漏,更加紧张:“是有什么项目需要考察吗?” “没有。”陆生尘平静地说,“我陪段凌波。” 听到这话,卢克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了下来,良好的专业素养让他没有八卦,想了想,很认真地问他:“需不需要给段翻办理升舱?” “当然,把她的座位和我安排在一块儿吧。” “好的,那您注意休息。” 知道卢克的办事效率,陆生尘放心地挂断电话。他开始整理东西,把段凌波不小心放在床头柜上的日记本收进了行李箱,然后去洗手间洗漱,洗漱完了慢慢走到厨房,发现段凌波正在做早饭。 也许是心理感应吧,段凌波忽然回过头来看他。 见他一副要出门的行头,头发齐整,西装革履。段凌波一愣,眼神有片刻的错愕,惊讶,迷惑,好像意外于他的早起,明明他昨晚并未睡足几个小时。 “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陆生尘接过她手里的一大碗粥,端去餐桌,眉眼放松、一派自然地说:“送你去机场啊。” “我不用你送,这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默然片刻,陆生尘开口:“但我想送。”段凌波便没阻拦。 粥是皮蛋瘦肉粥,段凌波第一次煮,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但她属于那种只要是自己做的东西,无论做得多难吃,都能面无表情地吃下去的类型。 她一边观察时间,一边喝粥,目光频频落在墙上的挂钟上,被陆生尘撞见好几回,他忍不住问她:“很急吗?” 段凌波摇摇头。 航班是十一点的,但她习惯提前几个小时办好登机手续。她不喜欢迟到,也害怕迟到。 陆生尘挑了挑眉:“我想着也不急,我订的也是那趟航班。” 段凌波拿勺子的手指一顿,不解地看着他:“你去做什么?” “陪你啊。”陆生尘说着,平静地舀了一勺粥送入嘴里,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表情云淡风轻,看起来也事不关己,好像并没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段凌波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说:“我只出差一个礼拜,很快就会回来。” “我知道,但我想陪你。” 她蹙眉看他,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甜滋滋的。行吧,要陪就让你陪吧。 段凌波接着喝粥,看到陆生尘慢悠悠地剥着一个鸡蛋,才剥开一小圈,往里头看了一眼,接着说,波波,以后做饭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段凌波愣了一会儿,看到他递过来还是液态的蛋清,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说:“那你......喝粥吧。” * 粥虽然也不咋样,但他还是喝完了。 等到过了差不多半小时,段凌波提醒他吃药,他的情况不稳定,她得时刻记得叮嘱他。 陆生尘吃完药后,忽然接到了江洋的电话,貌似刚跟卢克谈完事,开口第一句就是:“听说你要去葡萄牙?” 陆生尘:“......” 江洋也没在意,继续说:“我最近忙疯了,今天碰着卢克,才想起来好几天没见着你人了,话说你上哪儿去了啊?前几天段翻还打电话过来问我要人呢。” 那个向江洋要人的人正站在他身后呢,陆生尘忍不住笑了声:“是吗?” “你去葡萄牙干什么?又谈新项目了?”江洋寻思着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应该是忙新项目。 “没有。”陆生尘随口道,“忙着谈恋爱。” 江洋无语地冲着办公室的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让他别再秀恩爱了,单身狗听不得,他得去忙工作了。 陆生尘笑了声,挂断了电话。 段凌波推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陈因打来的,跟陆生尘说:“你妈妈打来的,应该是问你的情况。” 在往车子方向走的陆生尘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就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帮她推过去,塞进后备箱,段凌波倚着楼底的梧桐树讲电话。 她几乎能够想到陈因打这电话过来的动机,也理解她的心情。段凌波把他的状态悉数报给了陈因,并且告诉她,陆生尘会跟她一块儿出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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