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乎 晏嘉禾把车停在燕清的东门,侧过头看着池间,问道:“我去学院,你呢?你要不要到处逛逛?” 池间摇了摇头,望向她的眼睛,温和地说道:“不了,上次冬令营都看过了,我怕你回来还要找我,我在车里等你。” 晏嘉禾点点头,“行,我把座椅调低一点,我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回来。中午回家吃饭还是出去吃?” 池间的笑容洞察,“你往日都不问我的。我又不是听不到故事就要人哄的孩子,怎样都行,听你的。” 果然说多错多,晏嘉禾苦笑一下,他属实敏锐,这一点点因为没能满足他而做出的让步,又被他戳穿了。 晏嘉禾不再多说,调低了座椅,回手从椅子后面抽出了超薄的保温毯,递给他盖在身上。 晏嘉禾把车窗降到最低,所幸现在是仲夏,熏风和煦,阳光强烈,睡着了也不是很冷。 她揉了揉池间的头发,看着他在副驾驶上躺着望着她,心里生出些许眷恋。留了片刻,最后还是拿着答辩资料下车了。 池间注视着她进到校园里,闭上眼睛,从早上开始就压抑着的倦意终于控制不住,渐次进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间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睛,发现竟然是汪菱。 池间连忙坐起身子,想要下车,可是车门被锁住了,只得隔着窗户问道:“汪菱?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汪菱长发垂腰,发梢卷翘,微微俯下身,笑容甜美,“我利用暑假的时间,在贴吧和论坛里认识了很多燕清的学长和学姐,还有很多和我们同级的各校保送生。正好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就约好了一起见个面。” 汪菱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挪了挪。池间这才注意到车周围还有很多学生,想到刚才可能被人围观了睡觉的样子,他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汪菱却没有在意这些,向池间介绍道:“这位是咱们院的学生会主席,这位英语社的社长,这位是十八中的保送生,正好也是金融的,跟咱俩不是一个班就是在隔壁,还要看过几天怎么分呢。” 汪菱从小不管在哪个班,都是活泼开朗人缘最好的班花,她令人羡慕的社交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池间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忽地又想起一人,“蒋瑞怎么样了?我高考完…就发生了很多事,还不知道他考到哪里了?” 汪菱想了想,说道:“他高考比平时好,还在燕京,不过是个专科,他们家填报志愿时花了些心思,挑了所有望升本科的学校,过几年应该是专升本。” 池间点点头,微笑道:“希望能升本成功,那样就太好了。” 眼看着没什么事了,汪菱还在车边流连,笑道:“我们走到东门就看见这辆车了,这线条真漂亮,我走近想细看,刚巧就发现你在副驾驶。这是你的车吗?这得多少钱啊?” 池间脸颊微红,有些窘迫无措,“不是我的车,具体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 听见这话,汪菱旁边的学长笑了,“这辆车不贵,也就一百多万吧,燕清的学生藏龙卧虎,还真不算什么。不过这个车牌就很难得了,看来车主是有意朴素低调。” 他是中产阶级,还没有多少啧啧称奇的意思,可是汪菱心里钦羡,一百多万的车对她来讲,够看上一会儿的了。 浓黑的漆带着厚重的质感,像是琥珀一样熠熠生辉,在阳光下闪着剔透的薄亮。汪菱越看越喜欢,反正认识的同学也在车上,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指搭在了车窗边。 晏嘉禾答辩回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登时目光一沉。 她噙了抹冷笑,把手放进兜里,按了车钥匙,车窗发出低低的嗡鸣,开始快速上升。 汪菱和池间都吓了一跳,汪菱的手还搭在车窗上,眼看就要被夹住了。她赶紧抽了回来,在玻璃上留下了几道指纹。 池间扭头去看,发现是晏嘉禾回来了,低头去开车门。可是晏嘉禾并没有把车也解锁,车门还是打不开的。 窗户也关严了,池间整个人都被锁在了车里。 在车外,汪菱和一大群人都看到了晏嘉禾,看着她用臂弯夹着一叠资料,直视他们似笑非笑,缓行着由远及近。 学生会主席认出了她,笑道:“晏嘉禾,原来这是你的车,你这车牌总是换,我都没认出来。” 晏嘉禾随意地笑了笑,说道:“就是怕人认出来才总换的。” 她寒暄了这一句,注视着汪菱笑道:“这位是?” 学生会主席帮她介绍,“她是咱们的小学妹,最新一届入学的学生,汪菱。” 晏嘉禾笑了,伸出手来,“你好,我这辆车的车主,我是晏嘉禾。” 汪菱刚刚高中毕业,从没遇见过需要握手礼的场合。况且晏嘉禾气度不凡,既然车是她的,必然也是极其富有。 她示意的这个礼节仿佛敲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标志着成人社会向自己徐徐敞开。 汪菱伸手和晏嘉禾握了一握,手冰冷轻颤,力道很轻。 晏嘉禾收回手,笑道:“恭喜你的人生进入大学时代。看样子你认识池间?如果你是他的同学,那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咨询我。” 汪菱心下疑惑,“为什么可以去找你?” 晏嘉禾笑了,歪了歪头,有些不以为意,“因为池间的事,就是我的事。” 汪菱顿时语塞,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们离车门很近,谈话的内容在副驾驶都能听到,池间把头靠在贴了黑色车膜的窗户上,闭了闭眼睛,笑容有些寂寥。 若他真的是她的什么人,听了这话必然极喜出望外的。可是他知道,她这话没有多少情深义重,不过是久居上位的占有欲而已。 而这种占有欲她极少表现出来,此时恐怕是动了怒。 生气对身体不好,池间想到此处急切地抬手,指骨曲起,敲了敲车窗玻璃,希望晏嘉禾能放他下去。 晏嘉禾正淡淡地注视着汪菱,看她稚嫩也有些躲闪的眼神,周围的学生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是无人开口。 正在这时传来的敲窗户的声音,打破了此时微妙的气氛,使得晏嘉禾不能再继续施压。 晏嘉禾心里戾气更甚,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把池间放出来。 晏嘉禾笑了笑,暗藏了冷淡,“今天不巧,正好我和池间还要去吃饭。改天我请客,请你们这些学弟学妹们欢聚一堂。” 她说完对着众人微微颌了颌首,似乎在表达某种确实和她有关的,招待不周的歉意,带着流于表面的礼仪和风度。 接着转过身拉开了车门,倒车转向一气呵成,融进了车水马龙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众人目送着这辆车远离,气氛才随之一松。学生会主席看到汪菱有些紧张,笑着安慰她,“学妹,你以后可记着点,在华国,看起来像是商人,说话却有官腔的人,最不好惹。” 汪菱喃喃道:“真的这么厉害?” 学长笑了笑,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你和晏嘉禾同班吧?听说她最近又做了个项目,就是宝鼎公司承包的那个。” 旁边的人点了点头,学长得到肯定,接着对汪菱说道:“那个项目就值几个亿,你说她厉不厉害。” 汪菱心下一惊,勉强笑道:“确实。” 这段小小的插曲过去了,他们继续逛着校园说着话,只有汪菱还在回想着刚才,也想到了曾经徐德才递给她的名片,上面赫然就是宝鼎建设公司。 ** 晏嘉禾把车开得越来越快,压着超速的线开回宝泉山。此时没有外人,她也不再虚伪的客套了,冷笑逸出唇边,偏又不发一言。 池间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她只是我的同班同学而已,偶然遇见了,多说了几句话。” 晏嘉禾讥笑一声,嘲讽道:“你一向乖巧干净,我倒是给忘了,你开始也是百般的不愿意,一脸清高一身傲骨。现在想起来,我别是无意间拆散了一对小鸳鸯。” 车是她的车,人是她的人。汪菱年轻气盛,她的目光中,不管是对车的觊觎,还是对人的爱慕,都是藏不住的。 她将手搭进车窗里,在晏嘉禾眼里,无疑是侵占了她的领地,很可以视为一个敌手。 池间皱了皱眉,垂眸说道:“我的心里没有过别人,你应该知道的。” 晏嘉禾冷笑道:“我知道什么?我连你有这么个好同学,我都不知道。” 池间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朋友,况且你总是很忙,我们心平气和地聊天的时候很少,更没有聊过我的高中生活,我没有机会和你提起。” “倒是我的不是了?”晏嘉禾开着车,冷笑道:“也对,购买商品的时候,没看好详细信息,确实是我的过失。” 池间霍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充满爱意的心情被这言语的利刃撕开了口子,呼啸着向里灌风,这种心灵上的寒冷,也使得他身体都开始轻颤。 他看了半晌,竭力地稳住身形,低低退让道:“晏嘉禾,我希望我们好好的,我也相信你没有这样想,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话?” 现在是她在警告他,而他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显然不是晏嘉禾需要的。 车已上了盘山路,晏嘉禾猛地将车刹在了道中间,轮胎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池间因为惯性向前,撞到了额角,皮肤瞬间红了起来。 晏嘉禾被方向盘挡住倒还没事。她侧过头,直视着他,“你在反驳我是吗?” 池间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嘉禾冷笑道:“下雪的那天,我们怎么说的?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是属于我的。我花了大价钱,我为你们家摆平高利贷的事,你高考的事,你妈妈葬礼的事,我哪件不是仁至义尽?我要求你对我忠诚,这过分吗?” 池间合了一下眼,接着又很快地睁开,望进她的眼底,“我心里只有你,是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肯定会对你忠诚。这一点和任何事情都无关,和钱无关,和我们为彼此做过什么都无关。” 池间为晏嘉禾做过的,只多不少,两次三番地陷入生命危险,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可是他不愿争吵,做过也就做过了,从不将这些挂在嘴边,更不放在心里。 “晏嘉禾,现在的你,并不爱我。”池间戳中了问题的本质,“为什么一个不爱的人,可以堂而皇之地,要求一个深爱的人去恪守爱的规范呢?” 他是清醒的,他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决,看出了她的取舍观望。他是可以被挑选的,是可以不平等的。 池间的心里越发的疼痛,这种疼痛逼得他清冽的黑眸里漫出了水光,“只是因为我愿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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