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四个问题,全是否定答案。 既然她明知陈谷是这样的人,还决定将自己送过去,或许那个他真正想问的,那个充满希冀的问题也不必再问了。 因为即便问了,答案也是否定的吧。 池间闭上眼睛,倏忽笑了,“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走到书桌前,桌面上果然有白色的药片,旁边还有一杯冰水。 池间仰头吞下药,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临出门时,池间扶住了门框,回头看向窗前的身影,最后问道:“那你知道人因为什么愿意打破底线吗?” 晏嘉禾一顿,第一次放下圈里的话术,正面回答了他,“我不知道。” 人可以沦陷的理由太多了,她无意去分辨,而这之中她最喜欢用形势迫人。 若是开出的条件还不能让他答应,晏嘉禾想,那她只能用拔掉他妈妈的氧气管来威胁他了。 所以不管因为什么,晏嘉禾看着池间艰难地离开,她都感谢。 不至于让她实行这个方案,不至于让他们之间毫无余地。 纵使她今天好话说尽,狠事做绝,终究还是想,能留有几分余地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陈谷是属于对他人性别认知障碍造成了爱上虚构人物,他不是gay,他爱的人爱的性别根本不存在。 要是还不太理解,就当他是一个爱上略带原型的纸片人的二次元人吧。 (虽然他从来不看动漫,或许就因为他不看,所以这个问题才迟迟不能治疗好(狗头#))
第3章 陈家 池间艰难地走下楼,他方才从楼梯上踩空滚了下去,脚踝处疼得像是要裂开。但是他还在向外走,目光决绝,像是童话里刚化出双腿的小美人鱼。 晏嘉禾站在三楼的窗边向下看,注视着他纤弱的背影,和后脑柔软的黑发。 这又让她想起那温暖的触感。 晏嘉禾转过身,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安眠药,倒了一片出来。 应该睡一觉,她想,睡着了就不难受了,也不容易做蠢事。 晏嘉禾端起池间剩下的半杯水,把药片吞了下去,慢慢走到阳台,关上玻璃门,蜷缩在红色的沙发上。 姜汲从车库里调出车,一直开到门口才看见池间。 他被闸门拦住了,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有车怎么还走路?”姜汲问道,“福叔刚给了我地址,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姜汲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有事情要办。 池间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走向副驾驶。 “怎么了这是?”姜汲看着他的腿,诧异道:“在哪儿摔得这么严重?你这得去医院了。” 池间沉默地摇了摇头,薄唇抿成一线。 姜汲心里奇怪,见他坚持,只得开车下山,向市中心驶去。 池间闭上眼睛,稳住心神,一味的伤心并没有任何益处。 他想,不管到什么境地,都不能绝望。 黑色的轿车飞驰而过,离市中心越来越近,池间倏忽睁开眼睛。 “姜大哥,”池间问道:“你知道福叔给你的地址是哪里吗?” 姜汲想了想,说道:“是燕京有名的高档住宅区,但是不知道谁住在那里。” “是陈谷,你还记得吗?”池间问道。 姜汲脚下一用力,不小心踩到刹车,地面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接着后车立即鸣笛警告。 “化成灰我也记得。”姜汲声音紧绷,指甲陷进方向盘的软皮里。 姜汲默了片刻陷入回忆,他在军营里没什么派系根基,当年想要晋升中校的军衔,也不过是为了转业到地方能有个好职位。 谁能想得到陈谷升得那样快,比他年轻了好几岁,却和他一起递了申请。 姜汲说道:“陈谷从军区出来了?我以为他到了那个级别,得驻扎在军区呢。” 池间点点头,“他昨晚就回来了。” “操。”姜汲这才明白,昨天把他撂地上的七八个兵是谁的手下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职业生涯的污点。 姜汲甚至分不出这件事和他被诬陷出军区哪个更令他愤怒。 “那你去找陈谷什么事?”姜汲问道。 池间抿了抿唇,说道:“晏小姐把我送给他了。” 姜汲沉默了片刻,接着又骂了一句,“操,我他妈算是明白了。” 陈谷当年诬陷他作风有问题,他还奇怪,都是直男怎么可能使出这么恶心的一招。 合着作风有问题的是这孙子。 姜汲想了想说道:“你别害怕,我也和陈谷有仇,不可能看着你进火坑的。我真后悔昨天没打到他面前去,等到了陈家,你别露面,我先会会他。” 池间摇了摇头,“不,这件事不止这么简单。” 他要的不是保他的平安,不是解决眼下的问题,而是彻底化解陈谷对晏嘉禾的仇恨,让晏嘉禾再无后顾之忧。 “姜大哥,我得先和他谈谈。”池间轻轻说道。 说着,因为理科生的习惯,在心里列出了表格。 按照和陈谷谈判成功与不成功,和陈谷上床与不上床的变量,池间排出了一张二乘二列联表。 如果陈谷不愿意放过他,但是愿意和解,池间垂眸暗想,即便是这样,他都会甘愿。 但是他怕出现最糟糕的局面,就是陈谷不同意和解,并且拿他发泄。 “姜大哥,”池间说道:“你先不要冲动,我和他谈一下。但是如果没谈妥,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从陈家出来,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接应我一下。” 姜汲皱了皱眉,沉默片刻,依照他的看法,冲进去揍陈谷一顿就完了。 见一回打一回,这次打不过,总有他落单的时候。被他害到光棍一个,管他军衔多高,他也不怕了。 另外还有一层担心,姜汲瞥了眼池间,要是真有什么事,他这小身板还真不一定跑得出来。 但是既然池间提了请求,他只得压下火气,同意了这个方案。 陈谷的别墅正巧在这个小区的最外侧,和街道只隔了一条围栏,姜汲开车绕着别墅绕了一圈,寻找最佳的监视点。 这一点也难不倒军人出身的姜汲,他把车停在街边围栏柱边,挡住了大半个驾驶位的窗户,只留了一线。 姜汲把车里的内视镜横着一掰,正好能看见二楼的阳台,而别墅区却只能看见不起眼的车头,连车牌都看不见。 姜汲指着二楼的阳台对池间说道:“要是陈家人多,你跑不出来,那你就想方法到这个阳台这里,我就能看见你了。” 池间看了一眼,记住了大致的方位,点了点头。 他只身到陈家,平静地敲响了房门。进来后发现陈谷生活简洁,并没有雇太多的人。 不过事情超出了姜汲的判断,佣人并没有带他上楼,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地下室。 陈家的地下室并不阴暗,改成了健身房,陈谷正在跑步机上跑步。 佣人离开后,空旷的地下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墙壁回荡着沉闷的脚步声。 设定的程序还没有运行完,陈谷专心致志地跑步,并没有正眼看他。 陈谷的形象和池间想象中的大致一样,也和普通的军人一样,古铜色的上身套着迷彩短袖,跑步时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有着勃发矫健的力量感,无愧为国之重器。 不多时,跑步的模式停了下来,变成了慢走,陈谷把架子上搭着的毛巾拿了过来,擦了擦汗,顺带漫不经心地打量了池间一眼。 “长得是挺像。”陈谷淡淡评价道。 陈谷心里冷笑一声,果然,他们之中没几个正常人。 他是,晏嘉禾也是,陈谷想,一时竟说不上来,他们谁更恶心。 “像谁呢?”池间冷静地问道。 陈谷在跑步机上慢走,问道:“你没见过晏嘉禾的弟弟吗?你长得很像晏嘉乔。” 池间心里最后一点委屈也烟消云散了,她的弟弟肯定对她更重要,虽然他没有兄弟姐妹,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那种血缘亲情。 这一点是他比不了的,也不应该起贪心去比较的。 池间这么安慰自己。 过了半晌,池间说道:“我是替人过来的,那么陈先生其实很喜欢晏嘉乔?” 陈谷瞥了他一眼,“晏嘉禾告诉你的?” 池间说道:“是的。” 陈谷点点头,笑了,用磨出薄茧的食指撑了撑眉骨。 她永远是这样,把别人的感情都搞错。 陈谷心里有一种荒谬的笑意,里面夹杂着隐忍的怒气,像是地裂下漫淌的岩浆,可是涌到了出口,又忽然觉得倦怠,只剩飞灰余烬。 早已不是少年心性,六年的分离,充满约束的军营,他难驯的性子早被磨平了,只有无可奈何,无法言说的倦怠。 “你知道当年我和晏嘉禾为什么能成为好朋友吗?”陈谷一边在履带上慢走,一边忽然说起毫无关联的事情。 “不知道。”池间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喜欢的东西很一致。”陈谷说道:“对暴力的喜欢,对情|色的喜欢,都很一致。我能想象得到,晏嘉禾一定很喜欢你的长相。” 池间沉默不语,清俊温润的脸庞像是陶塑的白瓷。 “但是我们还是有细微的不同,我喜欢做,她更喜欢摆着放着,在远处旁观。”陈谷接着说道。 “我们十三四的时候,正是要开荤的年纪。那时候我带着晏嘉禾,去过夜总会点人。”陈谷用毛巾擦了擦手说道:“别的男孩子都点了女人离开了,只有我点了一个男人。” “我知道,晏嘉禾也一定喜欢那个男人的长相,我拽住她,要她留下来。”陈谷笑了笑,“于是她就坐在包间的沙发上,远远地支着头看我们做。” 池间心下倒抽口凉气,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但是他必须冷静,他想,这个圈子里的阴私,他以后还会听闻更多,他爱的人在其中,他只能强迫自己适应。 “那天我差点把那个男人做死在床上,血流了一地,还是晏嘉禾提醒了我。所以你看,我们曾经是如此的亲密无间。”陈谷低声说道:“所以我永远也不能原谅她的背叛。” 他的话音落下,地下室里又只有跑步机的声音。 过了半晌,池间问道:“陈先生想要寻回的是什么呢?” 他敏锐地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她的背叛一定弄丢了重要的东西,但绝不是陈先生的自由和名誉。” 陈谷在家跑步还穿着迷彩短袖,这说明他对军营是非常有感情的,他并不是因为进军营受管束而愤怒。 并且他出来的第一时间是去找晏嘉禾,而不是搜集证据回到陈家洗清罪名,因此当年的构陷对于陈谷也不是十分重要。 所以,池间想,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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