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沉默让晏嘉禾的心里愈发的热,直烧得她喉间干渴。 她假意咳嗽一声,低低说道:“我感觉很不错。” 池间的脸已经红透了,连解开的衬衫露出的脖颈都红了起来,长睫轻颤,眼里水色潋滟。 晏嘉禾也是头脑一片空白,她觉得应该打住,可是嘴却不听使唤,那热度像是瓦特的蒸汽机盖,呲呲不停地的把心里话都抖落了出来,“你的唇很柔软,还有一点凉,像是云雾一样。腰也很细,抱起来很舒服。还有…” 接着她就不再说了,她也庆幸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因为池间转身跑了。 像一颗煮熟红透的大虾跳下了餐桌,连发丝都像飞扬的须子,挥舞着落荒而逃。
第11章 杀人 接下来的几天,池间只要遇见晏嘉禾,脸颊都会微微发红,眼神虽然躲闪着,眸中水色却比往日都要明亮。 曾经一起吃饭时他都安静文雅,这几天却有好几次手软没捏住勺子。 晏嘉禾也很难做到像以前那样从容自然,那条温和柔弱的藤蔓终于缠到了她的掌心,她垂眸看着,仍旧难决。 过了几天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因为沈天为罕见地给晏嘉禾打了电话。 晏嘉禾接到电话时正在书房,翻阅着早已滚瓜烂熟的张巷的资料,这几次都没能说服他,心里正有些烦闷,看到来电显示时,瞬间沉静了下来。 沈天为淡淡说道:“小禾,这件事我听说了,周家没注意,动了你的小东西。不如我们来谈一谈,要怎么处理?” 周家光找考生的家庭背景就已经是很浩大的工程了,更没办法细查私人关系,他们也不知道谁都认识谁,只能从概率上看,贫困大抵是不认识什么大人物的,不料正撞到晏嘉禾。 晏嘉禾笑了笑,问道:“这件事是周家告诉你的,还是晏嘉乔告诉你的?” 池间的卧室也有监控,邓福汇报消息的声音都被接收进去了。 沈天为的声音仍旧很淡漠,“这有什么区别吗?” 晏嘉禾轻笑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当然有区别,她料定周家不敢和沈天为说这事,家族间的同盟有时是非常脆弱的,不过她没有这个好心,要提醒自己的敌人注意防范。 她既没有说话,沈天为便接着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让教育部做个误录检讨,改一下系统,把两个人的分再调换回去就行了。周一帆已经认识到错误,同意去专科学校了。” 高考人、卷、分统一,清点押运都严格,不可能凭空多出来一份卷子和成绩,周一帆再不甘愿,这次也得被打回原形了。 晏嘉禾冷笑一下,“沈少打算罚酒三杯,未免太轻了吧?” 沈天为听着她语调里藏不住的得意,低低笑了起来,半晌,淡淡说道:“那小禾打算怎么办呢?” 晏嘉禾坐在椅子上,头向后枕去,看向烟雾报警器笑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周家虽执了新闻舆论的牛耳,但是下面也有不少的野路子。既然犯到我面前,动了我的人,那就别怪我也请周家挪一挪了。” 沈天为静默片刻,略带了几分冷意,“你要去请张巷是吗?” 晏嘉禾挑了挑眉,笑音越发明朗,“怎么,沈少很怕我请到他?也是,周家仗着张巷脾气狷介,没有后台,封了人家两次刊,若是逼得人家觉醒,知道要投靠朝中人了,你说这会有多大的力量呢?” 沈天为淡淡说道:“小禾,朝中人不止一家,张巷也不是非你不可。” 晏嘉禾笑了,“沈少这话唬唬旁人还尚可,确实不止一家,却是两派,张巷活了半辈子不可能不知道。你们沈系把人得罪个彻底,我看脑门上带沈字的,都进不了人家的大门。” 沈天为静默片刻,挂断了电话,把椅子转向窗户,花坛四周的篱笆足有半人高,圈起来的月季长过数个年头,仍旧开得烈烈似火,细小的尖刺如同针芒。 他长腿交叠,十指交叉,搭在小腹上,居高临下看着花圃,目光淡漠。 小禾的性子从来喜欢趁火打劫,况这次更是得了理,周家恐怕凶多吉少了。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沈天为眸中有乍然的寒光闪过,这让他平淡的五官陡然变得阴冷。 凶多吉少就得向死而生,或许还有机会存活下来。 如果周家已经几乎能够确定保不住了,那么不如让周家试试,能不能除掉小禾养着的那个。 没了原告,自然也就没了被告。 高考舞弊已是重罪,即便添一个故意杀人也不会再多判几年,一个官职还能免两次吗?而若是成了,就能解眼下之围,怎么算都值得。 况且,沈天为看向花坛,他也不希望圈住小禾的时候,还有别人碍眼。 沈天为给周家本家嫡子周正磊打了电话。 周正磊哪能不知道他的来意,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堂弟进京后心比天高,非要这个名校,叔叔婶婶也是溺爱成性,要太阳不给月亮,今日瞒不住了才和我们说,给我爸爸都气得够呛。” 沈天为静静地听他开脱,等他说完了才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聊一聊要怎么处理吧。” 周正磊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冷酷,心下一凛,低声说道:“沈少的意思呢?” 沈天为淡淡说道:“那个小孩,叫什么我忘了,他得消失。” 周正磊默了片刻,说道:“这事太大了,这我得问我家老爷子。” 沈天为提醒道:“这是周家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你们没有把握住,沈家也不可能越过你们,把这件事接过来,你明白吗?” 总归是自己家惹出来的事,周正磊有些郁结,“知道了,沈少,我会和老爷子说的。” 周正磊挂了电话,敲了敲父亲书房的门。 书房里周父正在头疼,弟弟和弟媳都在哭闹,见有人进来了,才停了下来。 周父问道:“沈家什么态度?” 周正磊咽了口唾沫,说道:“杀人。” 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周一帆的父母也被惊到了,他们本是地方官进京,未想到中心已经对血案如此轻描淡写了。 “胡闹。”周父来了气,“这是沈建来的意思还是沈天为的意思?” 周正磊想了想,说道:“天为哥跟我说的,但是我猜沈叔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沈叔就亲自跟您说了。” 在长辈面前不可能这个少那个少的叫,周正磊暂时改了口。 周父沉默片刻,他明白其中关窍,无非是做个赌徒搏一搏。 周一帆的父母却不这样想,“不行,大哥不能这样做。我们一直都是文官,而且杀人得找人去杀,凭我们还养不起这样的手笔。” 祸事是他们惹出来,善后自然也要落在他们身上。舞弊不过是为私人输送利益,他们在地方做多了,但是杀人,属实没有这个胆子。 周一帆的父母接着说道:“沈家倒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见他们去杀,不过是怕惹一身腥。” “废话,又不是沈家让你们舞弊的,当然不会帮你们擦屁股。”周父现在看见这两个脑子拎不清的人就来气,地方官员的政治能力和中心还是没法比。 周一帆的父母不敢再说话了。 周正磊看到房间安静了下来,轻声问道:“爸,那咱们干不干?” 周父又沉默了,这是大事,他得好好想一想。 弟弟和弟媳的话虽然被他训斥了,但是也确实听进心里了。 一来,以周家的能力,杀人无形确实有些难度。二来,即便做成了,也不过只多安稳个几年,就算沈家当政,再换届时,自己又不知道被哪家做筏子,到时候祸事必然比眼下还严重。 古往今来一步错后步步错,最终万劫不复的例子并不罕见,智者应该及时止损。 只是可惜了如今的产业,但他政坛浮沉这么多年,做到如今的位置上,不会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周父长叹了口气,说道:“不能做,我们担不起这个风险。舞弊我们只能硬扛,若是扛不住便只能退下去了。沈家如此怂恿又不出力,我们也不必替他们守着位置了。” 若真如沈天为所言,一搏尚有余地,可惜这便是家族联盟的坏处,家族内部尚且有不同的意见,更何况外部各怀鬼胎。 沈派与傅派的体系格局,一直都是不同的。
第12章 饲虎 其实晏嘉禾把要请张巷的消息主动透露给沈天为也是别有深意。 从小前街后街长起来的,谁什么禀性,会做什么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 她想诱导沈天为去杀张巷。 在政治上,有时活人的用处还没有他死了作用大,对于张巷就是如此。他再怎么笔刀锋利,也只是摇旗呐喊,远不如让沈家杀人偿命,这才是致命一击。 如果沈家真怕了张巷和傅家联手的影响力,难保不会出手。 可惜,等了几日也没等到张巷的讣闻,看来沈家和周家都认为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 晏嘉禾心下一半失望,一半高兴。 失望是没能籍此抓住沈家的把柄,高兴是这意味着周家已经失去了斗志,只要能请到张巷,准备好材料,就能扳倒周家。 这里有两个关键点,一是张巷生来反骨,说服他合作有些困难。再一个,就是如何用池间来准备周家的黑材料。 晏嘉禾心下反复游移,决定把第二件事先放一放,毕竟张巷还不一定能请来,若是不解决他,准备什么也没用。 这日天气晴朗,晏嘉禾带着池间驱车到长庆区,按照徐德才给的地址,在一片老旧的小区里,敲开了张巷的家门。 张巷年近四十,和徐德才是表兄弟,他虽深知徐德才这人身上有很多贪财好色的恶习,但是对家人朋友都够义气,绝不会介绍他不想见的人上门,因此张巷对晏嘉禾的到来并不抵触。 前几次都是在外浅谈,张巷的态度很是模棱两可,到家里深谈还是头一次。 整个房子都非常小,小到从客厅就能看到厨房和厕所,空间逼仄,但一看主人就是文化人,家具都是木头的,雕着花的老款式。地上挨着墙角都是书籍,下面垒得整齐,越向上,许是太多了,便开始随意堆放了。 墙上挂了一大张画,画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旁边还有一副字联,笔锋遒劲,写着“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晏嘉禾看罢,笑了笑,坐到椅子上,接过张巷妻子沏的茶水,放在了茶几上。 池间坐在她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 张巷喝了一口茶,说道:“晏总的来意,我已经悉知了,今天邀请您到家里,就是想郑重地说一下,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要辜负晏总的期望了。” 晏嘉禾心下一沉,这局面本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张巷这东风还当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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