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桢心一颤,连忙按住温滢激动的手:“低头,别往那边看。” “咋了?”温滢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感觉到夏桢很紧张。 “您好,是四位吗?请问有预约吗?” “四位,预约了包厢。” 他的声音像子弹穿膛而过,夏桢屏息凝神,不敢回头。 鲜活的回忆在脑海中飞快地重演。 她害怕羌问看到她,又害怕这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身后没动静了,夏桢急忙回头,捕捉到半个背影。 “你俩这是怎么了?”温滢大快朵颐,一副看戏的表情。 她张了张嘴,在想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温滢看了眼手机猛地一下站起来。 隔壁桌的顾客投来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夏桢问。 温滢破口大骂:“考研自习室被清空了,说新学期要重新占座,阿姨把我们的书全扔在自习室外面的地上了。” “啊?” 温滢的室友发来图片,一堆堆的书堪比废品站。 夏桢:“这……还能找到吗?” “找不到也得找。” 那可是她熬了几个月的学习成果,无数次崩溃想放弃时的精神寄托。 温滢一天的好心情全毁了,她收拾好东西说:“对不起宝贝,要留你一个人了。” “没事,你快去找书吧,下次再约。” 她又塞了几口吃的才走。 - 包厢里,陈何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哥了,怎么从进门到现在一点好脸色也不给他。 “哥,你咋了。”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羌问抬眼问他:“你后来和船上的那两个女生还有联系吗?” 陈何然反应了一会儿:“你说夏桢和温滢?” “嗯。” “没有了。”他想了一下又说,“温滢最近发的朋友圈全是考研相关的,就算我约她,她肯定也没空,还是不打扰她了。” 羌问本想让陈何然问问夏桢最近的行踪,但既然不熟,人家又在备考,还去叨扰的话不太合适。 “怎么了?”陈何然又问。 “没事。” 何见华专心吃着饭,突然横插一句:“你想找她还不简单,在学校论坛问一下日语专业这学期的课表,你去她上课的教室蹲点不就好了。” 陈何然一脸茫然:“谁啊,谁学日语的啊?” 何见华:“夏桢。” 陈何然眼睛瞪得像铜铃:“哥,你要追夏桢姐啊?你之前连船都不愿意让人家搭,估计对你没什么好印象吧。” 那天的事何见华有所耳闻,听完忍不住大笑。 羌问眼神凌厉:“滚。” 陈何然委屈巴巴:“我又没说错。” 温滢走后,夏桢去对面的咖啡店打包了一杯馥芮白。 落地的大玻璃窗正对着淮扬菜馆。 羌问坐在二楼窗边,时不时还会往外看两眼,可惜枝繁叶茂的梧桐挡住了夏桢小小的身影。 擦肩而过,却没见到这一面。 - 何见华的提议固然好,但他不知道春大的课是自己抢的。 羌问进选课系统查了一下,把夏桢这个学期能选的课全列出来,当中的所有课程都有两到三个时间安排,甚至不在一个教室。 他不知道夏桢会选哪个时间段,若是随机组合,会生成好多种课表。 他只能每一节课,把每一个教室都走一遍。 外国语学院的每一个台阶他都走过不下十遍,即使这样也没找到夏桢。 周五下午,暑热炎炎。 羌问走到自动售卖机前买了一瓶冰水,他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手机震个不停,宿舍群里有人@他:“孙老头点名了,本来想帮你喊一声到,没想到两百个人的大课他居然一排排数人头,小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回:“没事。” “孙老头还说了,他的课只有三次机会,三次旷课直接重修。” “我知道了。” 同时发来消息的还有何见华。 他倒是很关心:“找着了吗?” “没。” “她该不会不是春大的吧。” “不可能,她说过欢迎我去杞河校区找她玩。” “什么时候说的,熹花节之前?” 这句话羌问足足看了两分钟。 两分钟里,他为夏桢证明了一分半,最后三十秒他动摇了。 她两次玩消失,熹花节之后立马跟他撇清关系,说好的回汾春可以再约,却又不回任何与他有关的人的消息。 回过头看,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对面的白墙上印着外国语学院的宣传语,底下是每一届毕业班的合照,羌问扫了一眼,起身准备坐五点半的校车回小南山。 橙色的夕阳像打翻的墨水,泼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 他从前对日落没有实感,直到遇见了夏桢。 他们一起看过被夕阳染红的芭蕉叶,看过磅薄大雨过后浮出的皎月。 她说傍晚摘的芒果最好吃,她会捧着相机碎碎念,她说她爽朗的笑声能震动天边的云。 夏天,是因为有了夏桢才叫夏天,不像现在他站在夕阳下只剩孤独与灼热。
第34章 转眼汾春市入冬了, 距离考研还有半个月。 江家贺进入冲刺阶段,天天看书到半夜。 他们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考研,眼看快毕业了, 他不想因为作息问题和室友闹得不愉快,所以他果断地搬去了羌问那儿。 晚上, 他又点着台灯背日语。 书页哗哗翻动, 他一直背到六点。 羌问让他在床边打地铺, 他刚躺下,羌问一觉醒来:“又通宵了?” 江家贺叹了口气:“没办法, 马上考试了还有好多没背。” 他是网上报名前一周临时决定把英语换成日语的。 也不知道当时哪根筋搭错了, 居然觉得日语更好考高分。 一个不成熟的决定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江家贺顶着俩黑眼圈,愁眉苦脸地说:“我关注的一个日语专业的学习博主好久没更新了,之前我都跟着她学的, 最近只能自己抱着书硬啃了。要是你和夏桢没有……哎。如果她能教我, 我肯定能少走很多弯路。” 他趴到床边问:“你俩到底咋了?” 他太好奇了。 睡眼惺忪的羌问听到夏桢的名字清醒了几分, 他翻了个身, 背对着他:“赶紧睡觉, 别废话。” “切。” 他迟早会弄清楚的。 - 隔天晚上,江家贺说有家新开的烤肉店很好吃, 想去尝尝顺便放松一下。 等菜的过程中江家贺无聊又刷起学习博主的主页, 他在女生的关注列表里发现了一个疑似她小号的微博。 江家贺点进去:“你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学习博主吗?” 羌问专心喝茶,敷衍的“嗯”了一声。 “她居然比我们还小一届。”他说完立马反应过来, “不对, 是比我小一届,现在你是我学弟了。” “……” “而且她也考法硕, 不过是非法本的,她还拿过国奖呢, 这么厉害竟然没保研。我之前看她好像关注过我们学校的超话,不知道她是本科春大还是考研想考春大。” 女生小号发动态很频繁,多的时候一天能发七八条。 江家贺一边看,一边跟羌问分享。 “我去。”他陡然高喊一声。 “她好像生病了。”江家贺语气急切,满脸不可思议。 “什么病?” 无关之人,羌问总是云淡风轻,而且应该没有他会聋那么惨吧。 “癌症。” 短短两个字像一声巨雷猝然砸下。 两人对视,羌问明显一愣。 这么年轻,怎么会。 江家贺点进相册,几乎全是快乐的日常。 哪怕确诊之后,她仍然在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小到一株风铃花,一只过斑马线的小狗,偶尔吐槽一下被病痛折磨的日子很苦,但也仅是偶尔。 “她好乐观啊,”江家贺把手机递给对面的人看。 忽然,羌问扫到一张似曾相似的照片。 “停。”他猝然打断。 “咋了。”江家贺拿回手机想看,被羌问一把夺了过去。 他点进主页,一条条往下翻。 12月6日23:00—— 吃药怎么没用啊。 12月1日17:00—— 下不了床,看着阳光一点一点移动。 11月9日00:00—— 生日快乐。 10月7日19:00—— 西市的一些存图。 9月5日14:00—— 汾春好热,医院比教室舒服。 9月1日22:00—— 早上去政教处看到他了,中午去淮扬菜馆又碰到了,如果下辈子也这么有缘就好了。 8月1日3:20—— 又一次倒在浴室的地上,疼得站不起来。 7月31日23:59—— 夏日,烟火,初吻。 7月31日18:00—— 《晚霞与少年》 7月17日17:06—— 转运珠串断了,明天还会不会有好运? 羌问脑子一片空白,手心冒汗抖个不停。 他急切的往下翻,看到一条她五月份发的在医院的动态。 他实在没有办法把西市的夏桢和癌症患者联系在一起。 她怎么可能得了癌症。 怎么可能。 “怎么了?”江家贺见他脸色不对,抢过手机顺着往下滑。 “朝见梅里。”配图是日照金山,他看了眼时间,和他们暑假的旅行轨迹完全重合。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江家贺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这谁啊?”他心里隐约有个答案,但是不敢说。 “夏桢。”羌问表情木然,像被夺了魂。 江家贺还是不敢相信:“她暑假跟我们一起玩的时候还好好的……” 服务员过来上炭火,羌问突然起身,差点把炭盆撞翻了。 “你自己吃,我先走了。” 江家贺一样没了胃口:“你去哪儿,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十二月的街头,地上落满了干枯的树叶,冷风钻入鼻腔,冻的人牙关打颤。 羌问不停的给夏桢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他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回忆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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