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处找梳子,梳子不在浴室。 噢!想起来了!在卧室。 颂颂裹着浴巾,拿上手机出去:“可是后来我发现……噢妈呀——” 手机掉到地上,骆玥问:“怎么啦颂颂?没事吧?” 颂颂捡起手机,结巴道:“没、没事,我有点事,先挂了。” 客厅里,祁星牧坐在沙发上。 他两手交叉端放在膝盖上,沉静地看着她。 颂颂心虚:“你怎么在这?” 祁星牧:“杀青了,想给你个惊喜,就没告诉你我要过来。” “你哪来的钥匙?” “楼下遇见了杨珩,他给的,敲门你没开,我以为你在睡觉就开门进来了。” 颂颂没话说了,脑袋飞快地运转着,倒是祁星牧又续上了话题:“手机摔坏了吗?” “没。”颂颂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有听见什么吗?” “不多。” 他这样说,颂颂松了口气。 看来自家浴室的门还是很隔音的嘛! 然后紧接着就听见祁星牧说:“也就只是听见了什么少爷王子病,做跳板,要前任跪下叫爸爸之类的。” 颂颂:“……” 也对。 异地了大半个月,他这样冷静根本不正常。 要是什么都没听见早就冲上来抱她亲她了,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颂颂:“宝贝……” “宝贝吗?”祁星牧挑眉,“不是倒霉鬼?” 颂颂试图挣扎:“宝贝你听我解释……” “谁是你宝贝?”祁星牧漠然地说,“从前的宝贝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死了他,我是钮祜禄宝贝。” 颂颂:“……” 就连这句也听到了吗! 好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氛凝重了起来。 颂颂像只可怜的小蜗牛,小心巴巴朝他伸出触角。祁星牧沉默,颂颂用食指和中指假扮小人的两只腿,手指沿着他手臂的皮肤一路上行,落在他冷峻的脸颊上点了点:“你听我解释啊。” 祁星牧的气就这样消了大半:“解释吧。” 颂颂回房换了条睡裙,坐在他身边:“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之前分手时确实短暂地产生过那样的念头,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为了报复别人而去努力,这种努力本身毫无意义,我才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 “我的人生,一定要是我喜欢的轨迹,不会为了别人偏移。” 祁星牧偏头看她,女孩眼睛亮莹莹的:“所以,我才没有把你当跳板,我说的都是实话。” “王子病呢?”他问,“你又是怎么容忍的?” 颂颂抱住他手臂,头发散发着潮湿的果香,她像只小猫一样蹭他下巴:“那很好容忍啊!” 祁星牧冷着脸:“别碰我。” “就要碰。”颂颂往他怀里钻,哄他,“虽然有王子病,却很可爱,温柔、细心、有责任感,体力还好,可以背我走很久很久。有没有科学家研究过这种病症?你体内的王子病毒一定是变异株,跟别人不一样!” 说完,颂颂偷偷抬头看他,他推开她站起来。 祁星牧走到她的房门外,颂颂跟过去:“爸妈去旅行了,你可以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像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房间朴素里带着点少女感。 床、衣柜、书桌还有窗边的玻璃书柜撑起了房间的骨骼。 这些是在很小的时候爸妈为她添置的家具。 但成长的这些年里,她一点点按照自己的喜好朝里面填充着血肉。 地面铺着凉席,摆满了颂颂的玩偶,一些是读书时的朋友送的,一些是她抓娃娃机抓来的,零零总总十几个,只有那只他抓的西瓜头的玩偶被她摆在枕边。 玻璃柜里的书大多是旧的,历史、文学、科幻、旅行游记……都占有一席之地。 墙面的低矮处留有花花绿绿的蜡笔印记,上面画有黄色的香蕉、红色的草莓和绿色的猕猴桃…… 透过眼前种种,几乎能看见她一路成长的痕迹。 颂颂:“小时候画纸用完了懒得出去买,就突发奇想在墙上画画,把白墙画得五颜六色,不过妈妈没有生气,前几年装修重新刷墙,她还特意把这些痕迹都留了下来。” 祁星牧坐在凉席上。 书桌对面的窗外有棵很大的榆树。 夏日里绿意葱葱,窗帘是白色的轻纱,随风拂动。 颂颂坐到他身边:“刮大风的时候树叶会沙沙响,听起来像下雨一样。” 祁星牧看着墙上她的画作,弯起唇角:“真丑。” 意识到他消气了,颂颂顺势朝他肩上一倒:“丑就丑吧,小孩子的涂鸦丑点也没关系。” 屋里处处是她的气味。 夏天衣料轻薄,肌肤相贴本就容易擦出粘腻的燥意。 空调似乎不太制冷,那火苗愈发浓烈地从心底燎原而起。女孩的睡裙是鹅黄色的,在高温里招摇着温柔的活力,她肌肤柔软白皙,刚洗过澡,氤氲着冰凉的潮气。 祁星牧喉结动了动:“让开,离远一点。” 颂颂以为他又气了,更用力地抱住他:“不让。” 他胸膛滚烫,呼吸染上了热意。 墙角放着一个纸箱子。 杨珩今年大学毕业,寄了行李回来。 他最近在农家乐帮忙,没时间拿快递,颂颂昨天帮他签收了,放在家里等他来取。 “我记得里面有盒飞行棋。”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消气,颂颂从箱子里找出了飞行棋,“我们玩游戏吧。” 她放在凉席上铺开摆好,把骰子递给祁星牧。 他随手一丢,拿着小棋子往前走了几步。 颂颂低头看,发现格子上面有字:“脱掉对方的……” 祁星牧:“……” 【脱掉对方的……并亲吻30秒。】 【抚摸对方的……20秒。】 【戴上眼罩任由对方宰割一分钟。】 颂颂才发现这是一盒成人游戏! 祁星牧抬头看她,目光好像在说——你平时就玩这些? 颂颂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语无伦次地解释:“不不不,这不是我的!是杨珩的……不对,杨珩也不会玩这个,应该是毕业打包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把舍友的东西装进来了,真的真的,你相信我……” 外面有人在敲门,外卖员喊道:“外卖到了——” 颂颂仿佛得到了拯救,立刻打算逃离这里:“我去拿外卖!” 可下一秒,她就被祁星牧抵在背后的白墙上,压住了她小时候涂鸦的草莓。 她的脸颊比草莓更红。 他眼底燃起一捧欲.色的火,比窗外的夏天炽热。 “面……面会坨的……” 祁星牧:“让它坨。” 颂颂脑袋晕乎乎的:“等等,先等等……” 他捏起她的下巴,指腹触摸柔软的唇瓣,认真地说:“不等哦。” 那一场热烈又隐秘的旅途究竟如何开始的,颂颂讲不清缘由。 眩晕之时,她想,大概是源于一个绵长的吻。 一开始,祁星牧或许只是想吻她。 但夏日的旅途会令人干渴,只能拼命从彼此的唇舌间汲取水分。 然后,再然后……汩汩的山溪在暴雨中积势,又携着滚滚的水流冲刷着山野。 一切都变了。 祁星牧咬她耳朵:“这回我准备了餐具。” 此时此刻,颂颂才明白了餐具的确切含义。 他将桌边的白色发带拿来,绕过她纤白的脖颈打了一个蝴蝶结,发带的尾巴垂在她柔软的肌肤上。 浪潮起伏,她问:“你做什么?” 祁星牧:“我在兑现你从前的承诺。” 颂颂用力回想,模糊中记起,似乎是说过要亲自把食物绑上蝴蝶结送到他嘴边这样的话。 她又问:“你还在生气吗?” “笨蛋吗?”他眼眸漆黑,漂亮而宽阔的肩背蓄着颗颗晶莹的汗珠,“我根本没有在认真生气。” 只是喜欢被她温柔地哄着而已。 他俯身吻住她,嗓音低哑:“颂颂,你专心一点,感受我。” 夏日浸在了似无止境的蝉鸣里。 枕边放着西瓜玩偶,它漠然的双眼仿佛在偷看着不该看的画面,颂颂抬手,把它换了个方向,面朝着墙。 专注力无法支撑她走过旅途的全程。 再也许先不支的是体力。 她恍惚着,迷糊着,脑袋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起冒了上来: 天真热啊。 蝉鸣声真吵啊。 他的体力也真好啊。 换了脏床单,祁星牧去洗澡。 回来时颂颂正趴在床上,拿着一根圆珠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他躺到她的身边:“在写什么?” 颂颂耳根发烫,把头扭到一边:“别过来。” “现在害羞会不会晚了?”他偏要凑过去,“给我看看。” 颂颂把本子递给他,两人并排躺着,干爽的肌肤摩挲,有种温暖的惬意。 本子上,从前的颂颂用秀气的字体写着: 【引自百科释义:“王子病的突出症候为‘自我感觉过分良好’,把自己想象成童话里的完美王子,认为全世界的异性都将为自己倾倒,甚至达到自恋的境地。”】 她在这一行后面打了个×:【百科说得不全面,他绝非常规意义上的王子病患者。】 颂颂解释说:“入职时妈妈送的本子,想要完成一件事就要提前做好规划,想要消灭老板的王子病也一样。” 祁星牧漫不经心问道:“我是你的研究对象?” “是消灭对象。”她轻快地说道。 颂颂拿过本子,在下面添了两行小字: 【经过多次相处、试验、磨合、长时间的深入交流,消灭王子病计划最终结论为:可行。】 做事要有始有终,她在这页的最后标注:【报告人,言颂颂。】 等她写完,祁星牧拿过本子,在她名字下面歪歪扭扭又加了一行。 ——【报告人,言颂颂。】 ——【消灭对象,祁星星。】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他把笔还给颂颂。 颂颂耳根的红褪去了稍许,她问:“什么?” “长时间的深入交流。”他指着本子上的某几个字,问道,“时间多长?怎样深入?我不太理解。” 他眼睛明亮,像只刚吃饱转头又饿了的小狗:“所以,你要不要继续消灭我?” 那点褪去的红反复地弥漫回来。 颂颂什么都没有说,拉过薄被蒙住了头,躲在被子里面笑。 窗外,榆叶沙沙响,彼时夏日长。 (正文完)
第71章 夏日琐碎记事(1) 【杨珩邀请你加入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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