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腕表折射出一道暧昧的光,像潜伏在幽深静处蓄势待发的猎手丢出的诱饵。 白郁声盯着那片虚无看了一会儿,搁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她这才惊醒了似的收回视线。 来电提示:【袁子仪】 她仰头将酒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起身去了卫生间。 “喂,学姐。” “声声,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帮你问了,但是沈知言的信息确实少的可怜,外界对他的关注度也不低,但是除了他的画作,好像也没扒出什么东西。” 算是意料之中。 袁子仪是白郁声的师姐,大她两届,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小成就,毕业之后自己开了画室,国画界内暂时排不上名号,不过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天才新人。 她也没报什么希望。 白郁声举着手机话筒,盯着卫生间内的巨大化妆镜有些出神。 面无表情的时候,那道下垂的眼线也失去了它的弱化作用,锐利的锋芒悄然展露。 “那他开的画室呢?叫……淡奶画室。” 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一会儿,话筒里才有人声传出。 “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好像是沈知言回国之前办的,没有走传统画室道路的意思,应该不招人。” 白郁声点了点头,两个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过了五六分钟,这通电话才被彻底挂断。 还是一点信息都没有啊…… 她打开水龙头,给自己冲了个凉,虽然酒吧内开了制冷空调,但还是不能够完全把七月的热浪完全抵挡在外。 她懒得擦干净水珠,直接甩着手就走了出去。 走廊内光线不是十分明朗,每隔半米晾着一盏复古小台灯,有人松松垮垮地靠在门框边上,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枚做工精致的小铃铛。 手腕处的百达翡丽隐半只没在衬衫袖口,露出的另外半暗光流转。 白郁声愣在原地,甩手的动作也静了下来。 她放轻了呼吸,微微仰头,撞上了他微妙的视线。 沈知言直起身,将铃铛收回了自己的口袋中,他半抱着手臂, “听说你到处向人打听我?”
第9章 小猫钓鱼 虽然白郁声知道这很荒谬。 不过在那个瞬间划过她脑海中的也就一个想法。 靠,这家酒吧不会又是这位公子哥名下的产业吧。 她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机往身后藏,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自己的脸侧,手上还沾着没甩干净的水珠,落在脸上,丝丝密密地痒。 “真巧哈。” 难得出一次门都能碰到你,还每次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场合。 不过后面一句话白郁声没有说出口。 卫生间的走廊离内场有段距离,那边的喧闹声传不到这边,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上厕所,整条走廊寂静无声。 边上朦胧的装饰灯柔和了沈知言存在感极强的面部线条,碎发落在他的额前,中间一点精致的美人尖,周围的氛围厚重了起来。 “嗯。” 像是直接从鼻腔中发出的声音,音质低沉磁性。 他冲着白郁声身后抬了抬下巴。 “光是我的联系方式还不够吗?”沈知言身量很高,至少对白郁声来说是如此,他微微低着头,刘海的阴影随意散漫地落在他的脸上,光影错落,“开始觊觎我的房产了?” 白郁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被人抓包的心虚感悄然漫了上来。 什么房产? 她回想了一会儿刚刚电话的内容。 啊…… 说的是画室吗? 白郁声回了神。 那既然这么说了…… 她直接点了点头。 “嗯。” 沈知言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女孩还真应了。 “想问问你们画室招不招人。” 白郁声脸上的表情十分诚恳,不像是开玩笑。 沈知言抱着手臂沉吟了一会儿。 “你想来?” “嗯。” “可是我为什么要收你?” 白郁声瘪了瘪嘴。 这算什么?怎么一种自己在接受求职面试似的。 “额……会画画?” 沈知言理了理衬衫上的袖扣,抽空瞄了她一眼,眼里没半点情绪。 白郁声总觉得这么一眼是在嘲讽她。 她这行为不是,在大神面前班门弄斧么? 比她会画的人多了去了…… “会养猫么?” “啊?” “会、养猫、么?” 沈知言看上去耐心十足。 “所以你那儿是缺了个保姆么?” 白郁声听见自己身前的男人轻轻笑了两下,不太明显,更像是气流从鼻腔里跑了出来。 “差不多吧。” 差不多吧…… 说什么话呢?所以就是来拉廉价劳动力……哦不对,甚至不能说是劳动力。 她白郁声是这样容易屈服的人吗? “我完全没问题。” 白郁声仰着脑袋,一口应了下来。 嗯,她就是这样的人。 —— 白郁声回到舒意迟边上的时候,横排桌上已经换了一批人了,舒意迟似乎嗨久了,这会儿神情恹恹,耷拉着脑袋仰靠在沙发上。 她抬眼往沈知言之前坐的位置看了过去,那片角落里的灯亮了不少,依稀能见到几个男生围在一起摇骰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和那天晚上在KTV里的似乎是同一帮人。 沈知言敞着腿坐在正中间,懒懒散散地,好像对骰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好像只是赏个脸坐在这里镇场子似的。 这里看上去没那么早结束,白郁声先是像一旁的侍者要了一快小毛毯盖在舒意迟身上,自己起身重新回调酒台要了一杯酒,酒杯被冰球滚过,沁了一手的凉意。 她的思绪不断被扯回刚刚那条光线昏暗的走廊。 沈知言丢出的命题似乎只是一时兴起,他也没料到白郁声还真一口气就应下了。 空调的冷风吹不到卫生间的走廊,他干脆折起了自己的衬衫袖子。 这会儿凑得进了,白郁声才看清楚他小臂上若隐若现的那几道红痕。 距离KTV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少说小半个月,再怎么深的伤痕也应该有所好转,这看上去像是最近新添的,覆盖在之前那几道已经变浅粉色的旧伤上。 他的皮肤偏冷白,这三道鲜红的爪痕像沾染在雪地上的几朵红梅,添了一分触目惊心的美。 嘶…… 她想起了沈知言经常抱在身边的小三花。 这看上去乖得不行的董事长原来脾气这么烈的吗…… 白郁声突然有点小后悔。 沈知言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拖着调子,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话。 “行,有空直接过来。” 就, 这么简单吗? 沈知言丢下那句话,继而转身就往内场的方向走了回去,他腿本来就长,迈的步子极大,白郁声似乎一直都是跟在后头跑的那个。 “去哪儿?” “你不是觊觎我的画室吗?”沈知言脚步没停,“还是说你还觊觎湖心岛庄园?” “倒也不是……” 他停下了脚步,白郁声没来得及刹住车,直直地撞了过去。 男人的肩背宽厚,看上去有在常年健身,肌肉线条流畅结实,这下砸得不轻,白郁声整个人都往后踉跄了以下,她捂着自己的鼻子,刚想仰着头把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回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了沈知言那双淡薄又含着笑意的眼。 这回周身萦绕着的是淡淡的烟草香味。 大概他只是出来抽个眼,然后刚好听到自己的电话了。 白郁声捂着鼻子,莫名走了神。 原来沈知言这样的,也会抽烟吗? 沈知言抬了抬手,将白郁声额前的碎发拨开,挂到了耳后,指尖微凉,剐蹭到她的耳垂,若有若无的痒。 “人呢,就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我他妈…… 白郁声闭了闭眼,忍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骂骂咧咧。 —— 舒意迟躺了一会儿,好像充满电了似的,端着酒杯又能再战八百回,她这才注意到白郁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她下意识往白郁声的身上粘。 “终于肯回来了?我还以为这个地方不和你胃口,直接走人了呢,我们刚刚在玩游戏,你一起吗?。” 白郁声捏着鸡尾酒杯抿了两口。 “算了,手气不太行。对了,小迟,你知道怎么养猫吗?” 舒意迟奇怪地看了她几眼。 “你看我是会照顾小动物的人吗?而且作为一个资深猫奴,你不得比我有经验?” 白郁声点了点头,“那倒确实,但我这之前不是只能云吸猫吗?” “怎么了?你要养猫吗?你爸终于同意了?” “差不多吧。” 就是帮别人养就是了。 她抱着手臂沉思了一会儿,决定点开微博去找之前丢在收藏夹吃灰的养猫指南。 顺便编辑了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 与白郁声这边得忧愁截然不同,沈知言轻松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回到位置上的时候那群人已经开了新的一轮骰子。 “哎,沈知言,刚刚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彭骁捏着骰蛊随意晃了两下,摁在了桌面上。 “五个三。” 沈知言向侍者要了个干净的杯中,他对大话骰没什么兴趣,只是看着他们一群人玩。 “出门遛了个小狗。” 彭骁:“?” 沈知言偏了个头,朝着另一边的祁酌招呼了一声。 “祁老八,待会儿回梧桐苑收拾一下,整一间房间出来。” 祁酌:“怎么了?有客人要来吗?” “嗯,招待一个小姑娘。” 彭骁凭空趔趄了一下,他瞪着眼睛,全然不顾酒桌上其他人喊了什么。 “什么小姑娘?你不是才回国半个月吗?那么快就勾搭上别人了?” “你烦不烦?” 彭骁挥了挥手直接开了骰蛊,点数都没看清楚直接灌了自己两杯满当当的酒。 “哎,你们自己玩,我和沈哥叙叙旧。” 他一手搭着沈知言的肩膀,自顾自絮絮叨叨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还挺牛的,明明混到不行,外界对你的评价还谪仙似的,我看了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对了,你最近怎么都穿长袖衬衫了?出个国回来还改性了?” “被猫抓了,遮个印子。” “就你那买四合院附带的野猫?” 沈知言半阖着眼,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还没养熟呢?。” “慢慢养呗,着什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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