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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甘来呢？现在的他比先前的自己年纪还要小，站在陌生的环境里还要去照顾病床上的父亲，他现在是怎么样的？ 季青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她神经紧绷，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她将车停在了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平复心情。 季青把手机取了下来，退出导航页面，她想给裴述打个电话。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季青猛地怔住，立刻按灭了手机，不能麻烦他，季青对自己说，我能解决的，我自己能解决的，之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良久，她将导航从手机上调出，放上了支架重新上路。 抵达医院时已是徬晚，她进了住院部，这里的环境明显比上一家要好许多，她走向前台询问了季伟宏所在的病房。 临近饭点，走廊上静悄悄的，她走到季伟宏所在的病房前，手轻轻地附上门把，向下按压，门开了。 病房里有三张床，每张床间都被窗帘隔开了，门口这张躺的并不是她的父亲，她抬脚往里走，一直走到里面靠窗的那一张。 季甘来正坐在床边，季伟宏半躺着，手里端着粥，听见动静，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姐！”季甘来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扑进季青的怀里。 “死丫头，亏你还知道回来。”季伟宏冷哼一声，手却在发抖。 “姐，姐，你总算回来看我和爸了。”怀里的季甘来声音逐渐染上哭腔，其他病床的家属探头朝他们这边望来。 “对不起，对不起。”季青轻揉着他的脑袋，轻声道歉。 “爸……”这个称呼她好久没有叫出口了，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你先吃着，我带阳阳去医生那边了解下情况。” 季青带着季甘来出去了。 季青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与季甘来平视，不等她开口询问，季甘来哭着搂住了她的脖子，哭声比刚刚还要凶上几分。 “姐，我放学回家就看到爸，爸倒在地上，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去找了对门的阿姨才把爸送到了医院，之后我一直借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可一直都打不通，我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不要我了……”季甘来边哭边说。 他第一次拿着存折去银行取钱，害怕路上被人看见会有人抢，他跟着救护车转移父亲，来到这片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去哪能给父亲买到饭，他想向人求助，可是他们好像都很忙。 老师偶尔会来看他，但也只是带着水果，说几句安慰的话，他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因为父亲随时会醒。 当时的季甘来最渴望的就是季青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好，没有等太久。
第35章 明天会更好 季青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好不容易把人安慰好，拉着季甘来去找了父亲的主治医生了解病况。 胃癌晚期，只能保守治疗，治愈率微乎其微。 “姐，爸说他不想治了，想回家待着。”出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季甘来牵住季青的手紧了紧。 季伟宏年后有一场小手术，他打算做完这场手术就回去，不在医院待了。 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等死。 “阳阳吃饭了吗？” 季甘来摇了摇头，“我想等爸爸吃完再下楼去吃。” “那正好我也没吃，我们先回病房看下爸，再下楼。” “好。” 季青牵着季甘来的手回到了季伟宏的病床前，他已经把那份粥吃干净了，饭盒正搁置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人在床上平躺着，精神气看上去算不得太好，听见动静，季伟宏睁开了眼，看见季青立刻就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指着季青就骂。 “你个没良心的，老子供你吃供你穿，出去这几年家都不知道回，现在回来干什么，可怜老子？” “爸你别激动，我没那意思……” “我呸，你没那意思，早不回晚不回偏生老子生病了才知道回，不是来看老子笑话的是什么？！” 季伟宏越说越激动，季甘来上前去拉他的被子，“爸，姐姐也是才知道你生病的事，她没别的意思。” “你也向着她是吧，滚，都给老子滚！”季伟宏将季甘来拉被子的那只手甩开，眼睛似是能喷出火。 隔壁床的陪护大婶拉住了季青的胳膊，劝道：“妹子，你就先走吧，你爸这是在气头上呢。” 季青看着大婶点点头，走上前去拉季甘来，“爸你好好休息。” 季伟宏瞪着她，一言不发。 “阳阳，我们先下去吃饭。”季青拉着季甘来出去了。 新年，街上没几家店是开的，有家店面很小的面馆，季青带着季甘来走了进去。 “想吃什么？”季青问季甘来。 “都行。” 季青点了两碗牛肉面，端上来后季青给季甘来递了筷子。 “姐，爸他……” “我知道他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我管他治病，浪费那钱。” 季甘来拿住筷子的手紧了紧，夹起面塞进嘴里，模糊不清地说：“听爸的吧。” 季青的动作顿了下，并未应声。 季甘来年纪小，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他知道在自己出生前季青的日子并不好过，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家都不回。 回去以后，季青补交了欠下的住院费，联系了医院的护工，陪着季甘来在车上睡了一觉，给裴述报了平安。 第二天一早，她去医院食堂打了早饭，带季甘来回去拿了几套换洗衣物，他自己在浴室里洗了个澡。 家里物件摆放的位置没太大变化，桌上的剩菜发霉长了毛，应该是走时匆忙没来得及处理。 季青找了个结实的袋子出来，将餐桌上的东西连菜带碟一起扔了进去，又简单收拾了冰箱。 她去阳台上把挂晒的衣服收了下来，她房间的床已经变成了季甘来的课桌，衣柜里叠放旧物，和其它季节的衣服。 她在手机上将之前欠下的电费、水费交上。 季甘来从卫生间里出来后，看见季青坐在沙发上，她听见动静朝房门口看去，朝季甘来招了招手，“过来。” 季甘来的手里还拿着毛巾，听见季青叫自己，直接走了过去。 季青从他手里拿过毛巾，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帮着季甘来擦头发，“有点长了，过完年姐姐带你去理发。” “好。”季甘来应了声。 他翻出吹风机递给季青，通上电，季青动作轻柔的帮季甘来吹着头发。 结束之后，季青将吹风机收好，她问季甘来，“你想跟姐姐走吗？” “去哪里？” “去姐姐生活的地方，爸爸的身体不方便了，以后姐姐照顾你。” “真的？” 见季青点头，季甘来答应了。 下午季青将季甘来送回到医院，自己跑了几条街买了些水果，又找了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买了点零食。 回到医院走进病房，季伟宏看见她张口就要说什么，季青比他先开了口，“等我联系市里专家看过你的病症以后咱们再决定治不治成吗？万一还有救呢？” 季伟宏顿了下，知道昨天做秀被季青看出来了，也了当地说了，“我什么情况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别操那心了，你在家读书那几年是爸对不起你，死了也活该。” 不知是养病期间让季伟宏有闲心回头审视起了季青在家的那几年，还是怕季青真的不管自己。 季青听见季伟宏这样说，却并不觉得轻松。 季青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长期租了一间房，跟裴述也一直保持着联系，只是当他问到什么时候回来时，季青只说“过几天就回”。 偶尔跟裴述打电话的时候，季甘来会撞到，他也知道自己有姐夫了。 季青想着这件事等她处理的差不多了再告诉裴述好了。 季伟宏动手术那天，季青和季甘来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裴述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裴哥。” “嗯，都收假了，还不打算回来？” 季青默了默，“我跟徐书弈请过假了，别担心。” “你那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我就是……” “季伟宏家属。”护士的声音从手术室门口传来，季青呼吸一滞，连忙捂住收音孔，转头跟护士对上视线，点了点头。 “不说了裴哥，我这儿有事。”不等裴述回话，季青直接掐断了通话，收好手机拉着季甘来迎了上去。 “护士，我爸手术结果怎么样？” 季青跟人交涉着，手中的手机正在疯狂震动，她跟随医护人员将季伟宏送进病房后，才敢去看手机。 裴述一口气给她打了四五通电话，对话框内也有两通，结尾是他发来的两个字“在哪”。 季青不安地回拨过去，对面秒接，不等季青开口解释，裴述的声音先一步传来，“你是不是在医院？” “嗯。”季青应了声，明显底气不足。 “位置发我。”说完，也不等季青回应，直接把电话挂了。 季青把位置发了过去，她总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裴述是傍晚到的，当时季青正坐在走廊上闭目养神，听见有脚步声向自己靠近，又在她附近停下，便好奇地睁开了眼。 裴述正站在她面前，低头，目光审视。 季青紧张地抿了下唇，嗫嚅着开口：“裴……” “伯父怎么样了？” 话还没说出口，裴述先开了头。 “胃癌晚期，中午的时候做了个小手术挺成功的。”季青一边说一边打量裴述脸上的表情，生怕被面前的人一口生吞。 “看什么？怕我生气？” 季青点了点头。 裴述被她气笑了，“现在知道怕了，这么大的事要不是有那通电话，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季青低下头，解释道：“我想等我都安排好了再告诉你。” “你都安排好了还告诉我干什么？让我当马后炮？” 季青抿了下唇，气势更弱了，“我没这意思。” “可你现在做的就是这意思，季青，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都想着自己解决，公司骚扰是，伯父生病也是，有问题就不能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吗？” “对不起，我习惯了……” 季青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面对问题了，她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那就把这习惯改了。”裴述叹了口气，把季青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季青青，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也会难受，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 “对不起……对不起……”季青的手紧紧抓住裴述的外套，脸深埋进他的怀里，话语间逐渐染上哭腔，“对不起裴述……对不起……” “怎么办啊，季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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