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两秒,她轻声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乔宛合啊?” 从时东升的书房出来,梅静妍失魂落魄地走下楼,正碰见端着热牛奶往上走的周瑾,两个隔了一代,似乎不该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只有周瑾知道,她恨这群姓梅的。 前前后后指着她鼻子笑,她靠着时宝龙,没沾他们梅家一丁半点,却在背后戳她脊梁骨。现在前仇未了,又送了一个新鲜梅家人过来看她笑话,梅静妍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污点,一个巴掌,一口咽不下的痰,指着鼻子告诉她,她这辈子也就这样,她这辈子就是宁城贵太太茶余饭后的笑话。 相比梅静妍,她恨周瑾倒并不单单是看不起她,可能开始有过看不起,而这种看不起也在看清这乔宛合的待遇后转化成了恨意。 她恨乔宛合,但她心里更恨周瑾,她一直觉得如果没有周瑾,就不会有乔宛合的出现,就更不会有时东升因此疏远自己,她是罪魁祸首,是万恶的根源,而且她也知道周瑾好几次撺掇时宝龙让自己搬出去住,时宝龙担心亲戚间面子上过不去才没答应。 背过人的时候,两个差了将近三十岁的两代女人装都懒得装了,目不斜视,擦肩而过的样子可能也就比杀父仇人好那么一点点。 梅静妍到底年轻,又被时东升骂得猪头一样,心里憋着股气,经过周瑾时孩子气地说了一句:“你不要太得意了。” 周瑾停下脚步,心情极好的样子笑看她:“我有吗?” 梅静妍挖苦:“你跟你女儿一路货色,少一个梅家人又怎么样,你做的了时夫人吗?家里女佣叫你两声太太,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时太太了,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周瑾笑了:“我说呢,楼下阿姨忙活什么,原来是被扫地出门了。” 梅静妍翻脸,扬手扇她,被周瑾一把擒住,反手干脆利落地还了一个巴掌,梅静妍都惊呆了,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喊:“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周瑾露出了为人母护犊的一面,凶相毕露。 梅静妍几乎发狂:“你有脸做,没胆子承认吗,婊/子养了个小贱人,你告诉你,只要梅家还有人在,你这辈子都是个姨太太!” 听到两个女人撕破脸皮地对吵,楼下两个阿姨都吓得不轻,连忙加快动作。 周瑾冷笑:“也就你们梅家狗眼看人低,我在时家要什么有什么,你真以为我稀罕这个时太太?” 梅静妍喘着气恶狠狠地看着她。 周瑾不屑:“我告诉你,如果今天你跟我女儿中间非要走一个,信不信到头来走的还是你。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些话或许有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爱护,但并不是完全不可信。 梅静妍眼睛渐渐红了。 乔宛合在时家住了这么久,根本就是时宝龙看着长大的,养条狗都有感情,更何况一个朝夕相处快二十年的人,而她呢,在时家的地位可能也就比陌生人稍微好一些。 当梅静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整个人都凉了,争什么都感觉像是个笑话。 周瑾跟她擦肩而过,端着牛奶上楼看女儿。 推开她门,乔宛合已经睡着了。 墙上开了一盏小灯,毛绒绒地照着女儿的脸,周瑾把热牛奶放在女儿床头,坐在床边,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在心里跟她说:婷婷,妈妈谢谢你。
第25章 这件事过后, 时东升也很少再来祖宅这边。临近年关,公司业务繁忙,时东升加班很晚, 每次回来都会打扰时宝龙休息,他心脏不好, 最受不住吵闹,时东升索性住去了市中心公寓里,偶尔有空才会回来吃顿饭。 至于乔宛合给他的那张芭蕾舞演出票,即便工作很忙,他还是抽出时间去看了。 芭蕾舞团演出的地点在市文化中心,属于公益性质的筹款表演,这部《美人鱼》是为纪念安徒生诞辰所创, 是很多芭蕾名团的经典剧目。 时东升到的时候节目已经开场,他的位置挺不错,位于第三排的黄金区域, 但是因为舞台强光,加上表演的演员都画了浓妆,除了两位主演其他群演都是一样的演出服,光是在群舞中找到乔宛合就已经很难了。 时东升努力找了几幕, 发现根本就是徒劳,在最后快要谢幕的时候,时东升也跟到场的大部分观众一样,掏出手机。 演出拍照是大忌,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做这种事,举起手机的一瞬间时东升还庆幸, 这不是在公司,也没有人认出自己。 任何表演, 任何演出,他永远都不会干的事,总是在乔宛合身上一再地破例。 大幕降下,时东升起身,意外在后两排发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黑衣男子,身型消瘦,目光专注地望着舞台。有一瞬间,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从时东升方向望来的目光,对方不惊不吓,跟他点头示意。 时东升没有理会,起身离开。 车等在剧院门口,司机见他出来忙不迭下车开门,时东升坐了进去,但没立即让司机把车开走,果不其然,过了有二十多分钟,裹着羽绒服的乔宛合跟周瑾一起从剧院正大门出来。 乔宛合头发精光光地全部梳起,脑门锃亮,走到最近一盏路灯下,沈俊一在灯下等她。 沈俊一抱了下周瑾,又接过她手里的提包,周瑾爱怜地抻了抻他外套的领子,大概是问他冷不冷,乔宛合依偎在母亲身边,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时东升目光幽冷地看着前方那三个人,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很般配的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母亲祝福,不是吗? 只是他为什么这么不甘心? 庄野也是没想到这个点能接到时东升的电话,一个工作狂竟然会主动约他出去喝酒,搞得庄野竟然有点受宠若惊,转念再一想,又有点胆战心惊:“你是不是……得啥病了?” 对面一听就把电话挂了。 庄野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啊……” 约的是一家相对僻静的小酒吧,店内所有原料都来自英国空运,酒单口味齐全,他们大学回国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小聚。 因为是常客,庄野到的时候服务生已经认出了他,笑容满面地引他进来:“时先生在老位置等您了。” 庄野坐上吧台,一抬手就有服务生过来,点完酒庄野才看向这昔日好友,随口道:“听说静妍回潮汕了。”他忽然神秘一笑,贱兮兮地说,“在马场的时候我就猜她待不久,这姑娘跟小乔妹妹不对付,你又不会赶乔妹妹走,走的人一定是她咯。” 时东升喝了口威士忌,抬眼看人,冷不丁问:“什么叫我不会赶小乔走?” 庄野揶揄道:“你舍得啊?” 时东升噎了一下,突然有点懂梅静妍的委屈,谁都看得出他一碗水端不平,他自己不承认而已。他有点自嘲地来了一句:“静妍说我偏心。” 庄野跟时东升虽然偶尔会怼彼此两句,关系却是旁人不能比的,听时东升这么说,庄野当然站在兄弟这边:“正常,谁不偏心,小乔跟着你一起长大,感情到底不一样,人心都是肉做的,就算养只小猫小狗,只要是自己养的看着都比别人家的可爱。” 时东升似乎并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没说错,我确实挺偏心的。” “那也是小乔妹妹懂事,你说养个像我这样的,我爸见着谁都觉得比我强。” 时东升看他:“你跟你爸现在怎么样?” 庄野懒懒道:“能怎么样,还那样呗。”浪荡如庄野,却出身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祖父祖母公派留美,领国家津贴,父亲是学校院士,享副部级待遇,母亲是著名画家书法家,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在大学任教,全家皆博,就他一个本科肄业。 时东升放下酒杯,推心置腹地说:“说真的,我到这个年纪才懂做父母的在想什么,你说我把你路都铺好了,告诉你这么走最省力,结果做孩子的非不听,不知道在瞎折腾什么。” 想到当初计划送乔宛合出国读书,最后却选了芭蕾舞这条路,时东升忽然之间竟然跟庄野的父亲产生了巨大共鸣,也说了一些当初替乔宛合选专业的事。 庄野龇着大白牙乐了:“得,跟我爸一模一样。我告诉你啊,人都是这样,路从来不是倒着走的,你就算告诉我前面是悬崖,我都得探脑袋下去看看是真是假。 你也别管孩子怎么想的,你管不了,你就让她走,走着走着她就找到自己的路了,回头再一看,嚯,她自己就闯出名堂来。你别不信,一代就是会比一代好,我当年要是听我爸的话走他安排好的路,告诉你,我迟早得憋屈死。” 听他这通歪理邪说,时东升淡淡一笑:“跳芭蕾舞能跳出什么名堂?” 话里虽然无奈,但是个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里对自己家孩子的骄傲。 庄野说:“得了吧你,这还是开经纪公司的,你这话要是放到网上,华影的股价都得暴跌。” 俩人吵架那次庄野多少已经猜到,他对乔宛合早已不是马场时候的单纯,现在他的状态就像明明对人家有感觉,但是又碍着面子,放不开架子去追,庄野心领神会:“小乔是不是跟你闹脾气了,要不要我跟她聊聊?” 时东升沉默喝酒,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状似不经意道:“你能行吗?” 庄野笑了:“我们家老爷子在学校做了一辈子的政/治工作,搞思想教育是我们家传统美德,包在我身上。” 乔宛合考完最后一门试的那天,刚回宿舍就看到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大奔,暗暗皱眉,但这已经是庄野最低调的一辆车了。 刚路过车边,女孩们就被叫住,同行的女生们先后回头,看着从车里下来的、气宇轩昂的成熟男子,目光沉默着、不约而同地投向乔宛合。 跟女团组合sstar视频联系的消息在系里传开之后,关于乔宛合的身世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有说是巨商的女儿,也有说家里跟华影有关系,只要跟她有关的,都会自动被打上神秘、富贵的标签,所以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有钱男人,同学们第一想法就是找乔宛合的,特别是听到乔宛合叫了一声小庄哥后,更加印证了她们的猜想。 乔宛合惊讶:“怎么这么巧啊小庄哥?” 庄野笑,这人皮相上佳,一笑嘴角就显露一道性感的纹路,特别有味道:“巧什么,专门在这里等你啊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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