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衍扫了他一眼,眼中的深意沈之安没懂沈清霁却懂了。 就连董事会也同意这个荒谬的决定?真是荒唐啊。 看着他的背影,沈清霁高声道,“之衍,你放心,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以后在公司里,只要你需要,爸爸随时会帮你。” “爸!”沈之安不可置信大叫,“你怎么能就这么同意呢,他才几岁啊,怎么能越过你!爸……” 下一秒了,他的话语突兀顿住了。 因为那个往外走的人,忽然顿住了脚步干脆利落的折了回来,伏在他的耳边,冷冷讥讽道,“废物还是多在小孩身上找找优越感吧,这世上其他人也不会因为你叫爸爸就让着你。” 说完,毫无顾忌的转身就走。 跟在他身边的人,郝然就是方才宴会上住持局面的董助。 沈之安还是不甘,坐在轮椅上对着爸爸叫喊道,“爸!你听见了吗?哥说我是废物!!” 衣服上的金龙在昏暗的环境里熠熠生辉。 但此时就连沈清霁都不想理这个没用的小儿子,厌烦的朝不远处的保姆招招手,自己转身大步流星的先走了。
第48章 沈之衍婉拒了董助送他回去的邀请, 独自一人驱车回景山。 看着喧闹的人流中五彩缤纷的色彩,忽的就笑了。 有些事,越是长大反而越是明显。 小时候他曾经真心以为他的父母虽然不爱他, 但起码是真心爱自己的小儿子的,但是和自己手里权势比起来,小儿子也不过是累赘。 至于老爷子, 他曾经也希冀过爷爷可以给他缺少的那份爱,但是越长大越了解也越明白, 老爷子对他的看重更多的也是因为他是这个家里未来继承人的最优解。 他们沈家好像天生骨血里流的血都是自私的。 表面上的爱是标榜着价格, 分给孩子的爱是有前提, 嘴里的爱是为了获取利益。 那什么是真的呢? 车窗开了一道缝, 冰冷的寒风透过窗户吹进来, 沈之衍深吸一口气,从喉咙到心口都是凉的。 景山的别墅一如既往的冷寂。 他浑疲惫的打开家门,抬手松了松圈在他脖颈之上宛如枷锁一般的领带,抬眼却猝不及防的在沙发上看到了一道人的轮廓。 他蹙眉冷声道, “谁?” 抬手就打算去开灯。 “是我!” 明栀靠在沙发上犯困, 她等了大半天昏昏欲睡, 忽然听到沈之衍这一声质问跟闹钟似的浑身一颤。 “你先别开灯!”明栀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匆忙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十一点三十五分,还来得及。 “明栀?” 沈之衍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也不开灯,眼睛适应了一下昏暗的环境慢慢往里走, “你明天不是有课吗,今天不用回学校?” 他还以为明栀今天应该不会来。 难道是在等他? 沈之衍揉了揉眉心, 刚想道歉,就听见明栀轻快的声音向他道,“你快来!现在还来得及!” 还没等他想明白她说的来得及是什么,眼前就出现了一簇跳跃的火花。 柔弱的小巧的一束光。 在深夜里摇曳着,橙红色的光晕照亮了周边小小的一块地方,明栀的脸在微弱的光中就像是圣洁的神女,温柔又美好。 他的眼眶干涩,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声音,“这个是给我的?” 沈之衍喉头哽了哽,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说。 明栀小心翼翼的举着蛋糕托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唯恐自己走路的步伐稍微大一点这束小小的光就熄灭了。 “你快来许愿!” 明栀杏眼弯弯,笑容温暖明亮,“这可是我自己做的!” 宽敞的别墅里,黑暗充斥,微弱渺小的蜡烛只能照亮这一片小小的地方,这片角落的光亮是完全属于他们的角落。 明栀也不知道明明客厅这么宽敞,为什么他们俩偏偏要一起挤在这个小小的玄关,头碰着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甚至能看到他低头吹蜡烛时的颤动的眼睫。 明栀看着沈之衍珍惜的小心吹灭了蜡烛,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哎呀,我忘记了,你没有许愿。” 她懊恼的皱了皱眉。 “没关系,”沈之衍轻笑,“我已经许过愿了。” 这么么短的时间,他居然许过愿了? 明栀问他许了什么愿的话还没说出口,又顾忌着传言中‘许了愿说出口就不灵了’,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沈之衍的空荡荡的胸腔中柔软的温情在此刻如雨后的春芽一般肆意生长,微弱的火苗不止是颤动在他的眼前,更是颤动在他的心里,点燃了他心中的一片荒原。 星火燎原,爱意便肆意生长。 明栀望着他的眼睛,昏暗的房间里,唯一发光的火苗消失,剩下发光的只有爱人的眼睛在彼此的眼中闪耀着。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明栀的脸颊泛着红晕,期待着看着他。 沈之衍眸光一闪,视线移开了一瞬间。 “谢谢。” 就这? 这句话明栀没说说出口,但失望却不可避免的从眼睛中流露出来,她不想让沈之衍看见,于是站起身,拉着他往厨房走。 “你晚上吃东西了吗?宴会应该很忙吧?”她体贴的没有多问,只是一笔带过了这场他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却并不愉快的经历。 开了灯,明亮的餐厅里白色的桌面上摆着五六道菜,清炖鸡汤、番茄牛腩、素炒油麦菜、菠萝炒饭、香煎鳕鱼。 红的白的都色彩鲜妍,让人食指大动。 但明显超出了明栀只会煮方便面的厨艺水平。 沈之衍微微偏头,想相信又确实骗不了自己,“你做的?” 明栀有三秒没说话。 无语的。 她伸手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斜他一眼,“反正这个肯定是我做的。” 仿佛抹了曾石灰的蛋糕体坑坑洼洼,上面贴了厚厚一层分布不均匀的水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冰箱里放久了,左右两边形成了山包一样的凸起凹陷。 丑得很有个性。 沈之衍的视线在这看不出什么形状的蛋糕上转了两圈,挑眉赞叹了一句,“看起来很好吃!” 沈之衍确实没吃什么,自己一个人回家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看见明栀闻到饭菜的香味,这具躯体才苏醒了一般,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饥饿。 “沈之衍,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和我过开心吗?”明栀笑盈盈的坐在他身边,还把那天没喝完的酒取出了一瓶。 沈之衍吃了两口菜,便一口一口的吃她亲手做的蛋糕,吃得明栀心七上八下的,偏偏这个人吃得很淡定,一点反馈也没有,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沈之衍抬起眼,带着倦色的面庞在灯光下一口蛋糕配一口酒的吃法让他看起来甚至有点呆。 明栀不太饿,就坐在边上陪他,一只手牵着他的手,两个人大半个身体靠在一起。 “沈之衍你是不是该叫我姐姐?”明栀像是忽然想到这一茬,柔软的手指捏了下他的掌心。 “嗯?”沈之衍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不为所动。 明栀玩心起来了,笑眯眯捏着他的手非要他叫一声姐姐。 跟哄小孩似的张嘴教他。“叫-姐-姐——” 按照往常来说,沈之衍这种骨子里的拽根本不可能同意,但是嘛,今天毕竟气氛特殊,沈之衍还喝了不少。 沈之衍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黑沉的眸子看过来,眼神清明,“你确定?” “确定!我当然——” 明栀的话下一秒被堵在了带着酒香和蛋糕甜香的柔软唇瓣里。 掩藏在急切的亲吻里,迅猛激烈的吻像翻滚的潮水将她淹没,那些没说出口的、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情愫被唇齿相接的力度掩盖。 明栀心口一沉,比他这忽如其来的攻势,酥麻感从后腰上往上窜。 脚底一空,明栀嗯了一声,下意识抬手圈住他的脖颈,下一秒整个人忽然腾空,密密麻麻的吻还落在她的唇畔耳侧,而她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有力的手臂圈着她纤细的腰肢肌肤紧贴。 明栀被亲得晕乎乎的,脸颊潮红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贴上了冰冷的沙发。 身前是火热的,身后是冰冷。 微哑的清冽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 瞬间酥麻涌到头,头皮都在发麻。 妈的,怎么感觉沈之衍越来越会了。 …… 墙上的时钟渐渐远离零点,明栀今天从早忙到晚,一大早先是布置客厅然后出门插花尝试学做蛋糕,回来的时候顺手还去超市买了菜。 其实她今天本来是打算自己做一些简单的菜,但是她尝试了几个小时,做出来的东西也强差人意,她只好又重新从餐厅订餐。 沙发上,明栀靠在沈之衍怀里睡意朦胧间感受到脖颈碰到了什么刺刺的东西,一摸是个珍珠胸针。 她困倦的睁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 圆润明亮的澳白大小均匀,圈成了蝴蝶的形状,一睁眼还以为是个发卡,甚至莫名还有些眼熟。 “这个像女孩子的发卡。”明栀摸了摸。 沈之衍低下头,看着她,声音里还带着哑,“就是发卡。” 明栀缩回手,“今天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就当你说错了。” 缩头乌龟往旁边挪了挪,整个脑袋埋进他怀里。 “就这么不自信?”沈之衍轻笑,随手将别在胸口的蝴蝶发卡取下来别在了明栀柔软的黑发,“借你的发卡用用。” “我的?”明栀的鼻音浓重,还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有这个发卡?”看起来就不便宜,她什么时候剁手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吗。 沈之衍嗯了一声,“这是当时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当然是你的。” 明栀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天她在植物园外遇见沈之衍,他让她自己找青草膏的时候好像在他车的夹层里翻到过这个发卡,只是当时她满心不高兴还以为这是哪个妹妹留在他车上的。 “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明栀忍不住嘴角往上翘,咳了声想从他的胸膛上爬起来,“生日礼物你当天不送啊!” 头还没抬起来就被大手摁回去,明栀却听见了他缓慢加快的心跳。 沈之衍的声音还是那副冷淡的拽样,“当时但凡你问我一句这个发卡,这个礼物也不会拖到今天才能送给你。” 手掌向下,他摸到明栀的手,小小的一圈握在他的掌心。 直到明栀昏昏欲睡被他抱回房间。 沈之衍小心的在窗边凝视着她的睡颜,爱怜地轻吻她划了好几道伤痕的手,目光眷恋温柔,几乎将他的一腔柔软都透过眼神柔柔的笼罩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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