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夏:“你别这样。” “随便说说的嘛。” 从山脚到山顶爬了三个小时,大家都气喘吁吁了。到了山顶的广济寺,学生纷纷上香跪拜。 邢安娅说广济寺特别灵,拉着漆夏一块下跪磕头。之后邢安娅说要去卫生间,漆夏从大殿出来等她。 庭院中有只巨大的香炉,青烟袅袅。香客熙来攘往,五色经幡随风招展,人们虔诚地祈求,那些或庞大或渺小的愿望跟随香灰,散尽在烟雾中。 进了寺庙,总有种跳出尘世的距离感。 漆夏抬头寻找,下一秒,就看见陈西繁站在菩提树下,点燃了一把寺庙赠送的青香。 坐瓦金殿下,太阳爬上了山顶,少年脊背笔直,神色肃穆,香火缭绕中面容有些模糊,漆夏眼睛一酸,只觉得此刻的他,虔诚极了。 无论他求的是什么,漆夏都希望他如愿。 广济寺除了几座大殿,还有八座洁白的经塔。经塔旁边有卖许愿牌的,就是那种红色的木质牌子,写上愿望挂在经塔上,二十元一个。 漆夏买了两张,其中一张写自己,另一张写他。 姓名:陈西繁 愿望:驾驶XF0109号,寻找最美的日落。 写完后,漆夏把许愿牌偷偷挂到了最高处。 之后又到处逛了逛,不知不觉天色将晚,山上风大,经幡和菩提树被吹得摇摇晃晃,魏宇鹏在群里招呼大家坐缆车下山。 到了索道入口,依旧是排队。一次缆车四个人,速度倒是很快。巧合的是,陈西繁就站在漆夏后面。 漆夏心跳又快了起来。 邢安娅举着手机拍照:“这缆车好高啊,一眼看下去好恐怖。” 漆夏问:“你恐高吗?” “怎么可能!”邢安娅说,“我上次去华山也坐缆车了,但说实话,燕蒙山的缆车怎么感觉比华山还高还陡啊。” 漆夏:“如果你害怕的话,呆会上去我捂住你的眼睛。” “那倒不用哈哈哈——” 有说有笑,很快就到她们了。只是四个人一辆,刚好到邢安娅,漆夏只能等下一辆。 邢安娅不想和陌生人坐一起,但前面三个人是四班的,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她不好拒绝,只得说:“夏夏,那我先走,你等下一辆缆车。” “好,山下见。” 邢安娅坐上缆车之后,等了五六分钟,另一辆缆车也到了。漆夏偷偷扭头看一眼,只是这一眼,她发现陈西繁不太对劲。 少年脸色苍白,薄唇上的血色褪尽,他拧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漆夏愣住,问:“陈西繁,你……不舒服吗?” “没事。”他哑声道。 可他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漆夏担心,抿抿唇说:“不如去旁边休息一下?” 陈西繁闭眼再睁眼,大口大口地呼吸,说:“不用,缆车来了,走吧。” 他语气中,有种决绝的意味,先一步踏进缆车,漆夏只好赶紧跟上。 这一趟缆车,除了他们两个,另外两个是外地游客,一男一女看起来五十多岁。 缆车关上门,缓缓动了。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西下风景秀丽,两个外地游客举着手机兴奋地拍照,漆夏却无心欣赏,一直关注着陈西繁。 缆车开动后,陈西繁状态更糟了。他紧紧挨着一个角落,胳膊撑着墙壁才能站稳,面无血色。 “陈西繁,你是不是怕高?”漆夏也顾不得什么害不害羞了,走到他身边,试图安抚他。 这时,忽然轰隆一声响,缆车剧烈摇晃几下,在半空中停了! 变故来得突然,耳畔传来女生的惊叫。漆夏也被吓得不轻,她稳住心神,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四周几辆上山下山的缆车都停了。 与此同时,缆车又开始摇晃。同行的中年女人大惊失色,直接吓哭,“我们……我们会不会摔下去,摔成肉泥……” “冷静——” “我怎么冷静,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残了,天哪,我不想死啊——” 陈西繁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整个人在发抖。 “陈西繁!”漆夏什么都来不及想,跟着他蹲下,碰了碰他的手背。 漆夏这才发现,陈西繁皮肤很凉,好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的额头和鼻尖都在冒汗。 漆夏急得不行,掏出手机拨打缆车墙壁上的紧急电话,嘟嘟几声后,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女声:“你好尊敬的游客,缆车临时故障,维修人员正在检修,请您稍作等待。” 缆车又是一阵摇晃,失重感袭来,中年女人大哭大喊,漆夏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沉声道:“大概要多久?” “十分钟左右。” “麻烦尽快,我们这里有恐高患者,现在情况很不好。” 挂断电话,漆夏干脆坐了下来。此时的陈西繁呼吸困难,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了。 这是漆夏第一次见到他这么难受,胸口好像被人剖开一个大洞,风灌进来,又冷又疼。漆夏想不通,她翻过陈西繁的q/q空间,陈西繁之前玩过蹦极,按理说不应该恐高的,怎么现在坐个缆车怕成这样。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看着他这么难受,漆夏告诉自己,她必须做点什么。 漆夏没再犹豫,握紧了他的手。 “你不要怕,不会有事的。”漆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话也不结巴了,“我在这里呢,想象一下,我们在很安全的陆地。” 陈西繁眼前闪过一幅幅可怖的画面,港城,悬崖,咆哮的海风,血肉模糊的女人…… 悬崖那么高,一眼望不到底。他感觉有人掐着他的脖子,逼他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上,他一脚踏空,飞速坠落,等待着粉身碎骨的结局…… 绝望中,有人接住了他。 耳畔的风声停止了,他睁开眼,双眼布满了血丝。 漆夏见这个法子有用,越发卖力地安抚他,她随便找了一些话题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缓解恐惧感,“没事的,今天的日落特别美,我拍下来了,等会给你看。呃……你想不想听冷笑话,我给你讲一个吧,食人族抓到一个打工人,然后又放了,为什么呢?因为打工人太苦了。” 陈西繁呼吸渐渐顺畅,好像溺水的人见到浮木,他抓紧漆夏的手腕,感受对方的体温一点一点浸入自己的肌肤。 像被温暖的阳光包裹。 他喜欢阳光明媚的晴天。 陈西繁嗓音喑哑,怔怔看着她,说:“漆夏,你有点像一个人。”
第26章 事态紧急, 一时间,漆夏也没去想这句话什么意思。 而缆车挂在半空十多分钟后,终于缓缓地动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缆车越来越接近地面, 周围人声鼎沸,似乎有游客在和景区工作人员争吵。 天色朦胧, 夕阳完全落进了山谷。好像如梦初醒般,漆夏和陈西繁默契地松开了手。 陈西繁拄着扶手站了起来, 声音浑浊嘶哑,“谢谢。” 缆车门打开, 他大步跨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景区门口到处都是人,小孩哭声, 游客斥责混杂在一起,工作人员不停地道歉安抚,乱糟糟一片。 魏宇鹏过来找她:“漆夏,没事吧?听说缆车出故障你们被困, 带队老师吓死了。” “唔,没事。” 魏宇鹏:“真的没有哪里受伤吗?” 其实漆夏胆子挺大的,可能小时候在乙洲岛经常爬树和下海游泳,刚刚缆车事故并没有吓到她。她笑笑, “班长, 我真的没事。” “那就好,去校车那边等着啊,我再去找几个人。” 漆夏在停车场找到了邢安娅, 邢安娅递给她一瓶水,“吓坏了吧?” “还好。” 邢安娅说:“缆车出故障那会, 我们距离地面很近了所以没有那么恐怖,老远我都听见高处传来哭喊声,太可怕了。” “你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缆车出故障吗?”漆夏和她随意聊着,眼睛却在四周寻找。 邢安娅:“听说是天气太热导致线路出问题,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没一会,魏宇鹏说五班人齐了,让大家上车准备回程。回去的座位和来时的座位一样。可是一直等到发车,漆夏身边的位置仍旧是空的。 漆夏坐不住了,起身找到魏宇鹏,小声说:“班长,陈西繁还没上车。” “哦,繁哥不跟我们走,他家里人来接。” 漆夏脸一热,“好,我知道了。” 回到座位,漆夏一直在想,陈西繁为什么会恐高呢? 陈西繁q/q空间好像发过他蹦极的照片,漆夏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她打开手机点进陈西繁空间,然而,陈西繁的空间一片空白。 要么是他把动态删了,要么是锁了,反正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明明上个月还有内容。 她胡思乱想着,忽然魏宇鹏抬高声音道:“同学们,下周二京平大学,京航大学到附中招考飞行员,具体通知我发群里了,你们有意愿的准备一下——” “京平大学和京航大学耶,简直是我的梦中情校,飞行员也太酷了。” “飞行员通过率很低的。” 有人抱怨:“时间也太紧了,这怎么准备啊。” “算了吧,你这身高去了也是凑分母。” “你找死啊。” …… 闻言,漆夏忽然想到,陈西繁如果恐高的话,怎么参加飞行员招生考试? 心一下子揪紧了,无论作为爱慕者还是普通同学,漆夏都没办法置之不理,可是她能做点什么呢? 回到白塔巷,漆夏上网查了很多资料和医学期刊,她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心想要是能有专业的心理医生指点一下就好了…… 突然,她灵光一闪。 上次方颜说过,他的爸爸是心理医生。 京平大学空飞班招考定在下周二,距离现在仅仅只剩两天时间了。漆夏明白,这么短的时间,陈西繁想要克服恐高,通过测试很难。 但事在人为,为者常成,哪怕希望渺茫,漆夏也想尽力帮他一把。 第二天是周日,漆夏早早起床去了好学书屋。 方颜昨晚通宵画画,这会还没睡呢,她顶着一双熊猫眼,笑呵呵把漆夏迎进门,“哟,终于舍得来看我啦?” “方颜姐,我有事拜托你。” 方颜用冷水洗了把脸,啧啧两声:“我就知道,说吧,是不是你的暗恋对象又想找哪套邮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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