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做实业,她就捣鼓艺术,家中要帮她,她不许,如今毕业几年,硬是靠自己弄出了点名堂。 宁枝开了罐啤酒,恭喜她:“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郑一满的那群朋友宁枝不大认识,她一人坐在阳台的沙发上,一手屈肘放在膝上,一手拎着那瓶啤酒。 傍晚北城的天不错,晚霞漫灿,天空澄澈,不染纤尘,落日的光芒投在镜面的桌上,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光芒。 宁枝灌下口啤酒,承着暖澄的夕阳,微微眯了眯眼睛。 郑一满从身后拍了她一下:“一个人坐这不无聊?” 宁枝笑:“那你不是过来了?” 郑一满跟她碰了一下杯,笑说:“你就吃准我不舍得冷落你是吧?” 宁枝喝了口酒,笑一笑。 有些朋友熟悉到一定程度,不需要交谈,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心中的想法。 两人不约而同再次笑起来。 宁枝说:“我想到第一次租房,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可以用一半的价格租到这样好的房子,一直要你出示各种证件,最后你没办法,将存折也掏给了我。” 郑一满叹口气:“这种事也就大学生干得出来。” 宁枝:“我大学时也不会这样单纯。” 郑一满不服:“那是只对你好不好?” 两人回忆了一阵从前,彼此间默契得流动着一股或感慨或惆怅般的情绪。 碰杯喝完一罐,宁枝正了正神色:“满满,你说跟不单纯的人应该如何相处?” 郑一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问奚澜誉?” 宁枝不置可否:“你是怎样说服他的?” 郑一满有一点头晕,手指搭在额角想了想:“其实对付他这种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想骗他们钱的人太多,你光靠说肯定不行,得有详实的方案,有Plan A、Plan B……从他们在乎的地方入手。” “在乎的?” “对,资本家在意的,无非就那么几样,你懂的。” - 郑一满的话给了她一些思路,宁枝觉得,她或许真的明白。 就在她大概想出框架之际,平城的医学研讨会开始了。 宁枝暂且将这事搁置,跟着导师纪斯何落地平城。 纪斯何有意栽培宁枝与李彭,无论大小场合,他都尽量将两人带着,跟业内大牛交流学习。 学医就是这样,医学无止境,学习无止境,永远不会有停下的一天。 宁枝感恩纪斯何的提携,无论何时何地,从未叫过半句苦。 这次的研讨会主要针对垂体腺瘤方向,探索其经典病例在当下医学环境中该如何有效治疗。 宁枝听得入神,有些有疑义的部分,她点开备忘录将它们记了下来,以便结束后讨论。 中途主持人似乎讲了句什么,宁枝忙着记笔记,没听清,料想是不重要的内容,她也没在意。 会议结束,宁枝正准备起身,主持人突然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宁枝只得重新坐回去。 以往没有这样的情形,不知怎么了,宁枝没吭声,垂眸静坐。 大门打开,先是静默的一片黑。 宁枝顺着人群看过去。 约莫片刻,奚澜誉从那片黑里走了出来,一贯的气定神闲,八风不动。 那套缎黑的滚金线西装,一瞬让宁枝回到,山间别墅的那晚。 斯文矜贵不可攀折。 全场的焦点瞬间移到奚澜誉身上。 宁枝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就在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奚澜誉看也没看下面的人,径直走进会场,在前头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反倒是跟在身后的张屹上前,与主持人沟通片刻,画面开始播放他带来的PPT。 内容很简单,大概是以北大附医为代表,北辰旗下的私立医院将会在近五年同一些知名的公立医院建立深度的合作关系。 北辰负责向其输送高端的仪器设备,而各大公立医院则向北辰反输送专业的医学人才,大家通力合作,互利共赢。 当然,输送人才的方式并不苛刻,这些医生不必去北辰任职,只需定期莅临指导。 宁枝蹙了下眉,心道果然,资本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她先前还想,奚澜誉怎么会突然这样大方,向她们医院捐赠那么大批价值不菲的仪器,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私立医院以环境优、服务好著称,因着这两点,颇得富人阶层的偏爱。 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这里面的医生待遇虽然好,成长却很慢。因此许多名校毕业的医学生大多还是会选择公立,先磨砺几年。 几年之后,有些看重钱的会跳槽去私立,但大部分真正醉心医学的,依旧会留在公立。 私立与公立相比,最缺的就是人才。 但奚澜誉这样一来,完美解决了这一问题。 不过是派几个专家指导两天,就能为医院换来这么多好设备,何乐而不为。 对双方而言,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时间,场内议论纷纷,鲜少有表示反对的。 而这一计划的促使者,将PPT看完便起身走了出去,他大步离开,与进来时同样的干脆。 与此同时,正起身的宁枝收到张屹发来的微信。 「宁小姐,您那边忙完,麻烦直接到停车场,奚总在车内等您。」
第11章 平城会展中心停车场,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已在此停留半小时,虽看不清车里的情形,但并不妨碍吸引过路人艳羡的目光。 奚澜誉坐在车内接电话:“我说过,恒远这事我有分寸,您最好别插手。” 对方不知讲了什么,他轻微皱眉,将一条手臂搭在车窗边沿,揉了揉太阳穴。 车窗做过防窥处理,入目模糊的一片黑。 这何尝不是他的人生? 挂断电话,奚澜誉吩咐:“问问她还有多久?” 正说着,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宁枝弯腰钻进去:“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奚澜誉”嗯”了声,没说什么。 张屹笑着说:“宁小姐,奚总已经等您半小时了,正让我催呢。” 宁枝撩了把耳边的发,“我上回等了奚总一个小时。” 言下之意,奚澜誉只等半小时,就别挑她迟到的这点儿错了吧? 张屹讪讪,跟司机一道离开,将车内空间留给他们。 宁枝没在意这些,她垂眸,专心看备忘录里记的内容,等她大概复盘完,才转头问奚澜誉:“你今天找我是?” 奚澜誉的目光直到此刻才落到她身上。 专注事业的宁枝有种不一样的神采,让人极难忽视,奚澜誉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宁枝有些微的不自在,以往他的目光总是悬浮在半空,看她跟看个物件也没什么差别,更别提现在那涌动着的细微的情绪。 然而,不过片刻,车内莫名的气氛便恢复正常。 奚澜誉整了整衣袖,坐正:“一会儿有安排?” 宁枝:“没有。” 奚澜誉:“跟我去见个人。” 宁枝不喜他这命令一般的口吻,“见谁?” 奚澜誉将司机叫回,摊开文件,没答这问题,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宁枝已大概试探出奚澜誉的脾性,当他有求于你时,会变得好通融一些。 宁枝微微侧身,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奚澜誉听见这话,将文件一阖,偏头看向她:“理由。” 宁枝迎着他的视线,不讲理由,反提要求:“如果我跟你去,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说服你?” 宁枝知道他能听明白,不再多言,安静等待他的回答。 气息缓缓,有一瞬的凝滞。 原先播放的轻音乐恰好结束,换上一首慵懒的爵士,恣意随性的节奏,让宁枝等待的心情慢慢松弛下来。 不管如何,尽人事听天命。 不知过了多久,爵士乐接近尾声,那清冽的雪松气味几乎要顺着音乐流淌进她的身体时,奚澜誉开口了。 “可以。” 宁枝朝窗外沉沉呼出一口气,玻璃窗很快蒙上层薄雾,将她的眉眼照得模糊,看不真切。 但宁枝确定,此时此刻,她的心情还不赖。 - 平城与北城接壤,城市面貌相差无几,硬要说区别,便是平城更有烟火气一些。 各式各样保留至今的老建筑,巷道里追逐打闹的儿童,彼此搀扶着过马路的老夫妻,遮天蔽日的国槐树…… 汽车在狭窄的道路里穿行,最终停在一座独立的小院前。 周边邻居见状,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朝这边张望。 奚澜誉看了眼宁枝,淡声吩咐:“下车。” 宁枝依言推开车门。 她今天穿的职业套装,白衬衫黑色A字裙,脚上踩一双五厘米的细带高跟鞋,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可以健步如飞,然而这里铺的是鹅卵石,路面崎岖不平,宁枝一脚下去,差点栽倒。 背后伸出的有力手臂适时扶了她一把,隔着面料,宁枝感到微凉的触感。 他的手很大,不过一只,抓住她手臂时便轻松占据了大半。 宁枝瞥见他用力时,手腕嶙峋,青筋暴起,那冷白如月光一样的肤色让他分明的指骨也染上禁欲的味道。 衣料相贴处,有隐隐的,不可察的火花在迸溅。 是她身上的温度在不自觉升高。 宁枝下意识吞了口唾沫,退开稍许,却几乎在一瞬间,被奚澜誉略微使劲,拽回了身边。 “做什么……” 奚澜誉手掌上移,虚揽住她的肩,那清冽的雪松霎时顺着微风和他磁沉的嗓音流淌进她的血液,“上回陪你演一场,这回轮到你陪我。” - 宁枝直到进屋,脸上那股热意才渐渐散下去。 说来也奇怪,她心中分明知道这只是演戏,但当奚澜誉果真半揽着她时,她竟有种不自觉的紧张。 宁枝叹口气,兴许是他这人存在感太强,实在无法忽略。 这是座极具生活气息的小院,各色蔬菜瓜果各占一块地,墙上爬满了应季的丝瓜藤,其上沉沉坠下不知多少绿油油的新鲜丝瓜。 当然,主人并非纯实务派,跃过这半边,另外一半则郁郁葱葱种了些不知名目的花草树木。 宁枝只认出,那占地最大的一棵,是新抽生的山茶树,瞧着长势喜人。 而这树旁凿了口水井,井口浑圆,固定的石块或因使用频繁,已缺了块边角,有个明显的豁口。 旁边放着的水桶正沥着水,很显然才用不久。 屋内有人听到动静迎出来,听得出,那语气是真意外,也是真高兴。 “澜誉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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