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莹澜愣了下,还是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放在了姜暖手中,嘱咐了一句, “注意安全, 随时联系。” 姜暖道了谢,拎起包, 直奔会所外的停车场。 一路上, 她不断告诉自己,谈煜不是随便失约的人,一定是有事才会不来。 可付尘淼的眼神让她无法完全相信这个说辞。 左右纠结的困惑在她心底无限放大、蔓延, 如一株荆棘从土里生根发芽,不知何时冒了尖, 随时准备往心墙攀爬。 姜暖一遍又一遍说着,见面就好了。 夜路一番通畅,连红灯都没碰上,车子直抵嘉阳。 姜暖半刻都没有耽搁,刷卡进到楼内。 尽头,更快捷的高层专用电梯前摆了个立牌,显示正在维护。 姜暖看到,折身回来坐了普通电梯。 随着红色的数字一次次跃动,姜暖的心跳也在加快。 忽然,电梯在中间楼层停了一下。 电梯门开,姜暖看到褚淮从外面走进来,有些意外,“褚淮哥?你不是出外勤了吗……” 褚淮手里扶着厚厚一叠文件夹,看到姜暖时也愣了下,随即站到电梯里,“我出外勤的时候接了谈总的电话,说有两个会议提前了,要我过来协助。” 他顿了顿,“你怎么也跑过来了,一块儿加班啊?” 姜暖听着褚淮说的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含糊应话,“是,有点事得来一趟。” 她表情松泛了一些,语气也和缓了很多,对着褚淮伸手,“我帮你拿一点吧。” “不重,我自己来就行,”褚淮拢了下怀里的东西,想起什么,跟她说道:“对了,我要准备下场会议的材料,会比较忙,你给谈总定张机票吧。我把具体信息和谈总给的机票钱发给你。” 他拨弄了几下手机,碍于电梯里信号不好,等他们出了楼姜暖才收到。 她点开看了眼时间和目的地,脚步顿住,抬头问褚淮,“谈总后天要出国吗?” “是啊。”褚淮伸头往会议室那边看了眼,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知道会议还没结束。 他看着那条透光的门缝,转过来跟姜暖多说了两句。 “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 “谈总一家长期在国外生活,他也很少回去,特别是年底工作这么忙的时候。我今天看他这么着急,还特意确定了时间,他说家里有安排。加上我听付总提过一嘴,估计是相亲。” “这不,把所有议程都往前挪,就为了调休。” 褚淮难得八卦一次,这会儿听到会议室里的声音没了,赶忙催姜暖进办公室,别乱说。 姜暖站在原地,没出声,双眼眼底的平静被尽数震碎。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抬头,看到谈煜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发觉对方见到自己时,也微微愣了下。 而这样的神色一晃而过。 谈煜关了门,抬步往办公室走,“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回来了。” 姜暖咬着唇,心里又酸又涨。 她想起之前谈煜对她的各种关心,憋着一口气,抬头叫住了他。 “谈老师。” 女孩儿的声音依旧清冽,却微微带了点颤音。 谈煜没转头,却慢慢停下步子,“怎么?” 姜暖强挂着笑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着,“付总说你在加班,我就想着回来帮忙,到时候好一起过去。” 谈煜压住眼,看到姜暖今晚特意装扮过,又想到下班时楚宴来接她,轻声笑了下。 “姜助理,有心了。” “但是我后天要出国,事情很多,没空去。” 姜暖咽了下喉咙,压着哽咽,眼神四散,“出国?谈老师你不会……真的要去相亲吧。” 女孩儿的尾音已经弱到不能再弱了。 谈煜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薄唇抿成一条线。 这样的沉默让姜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拎着包的手指一根根攥紧,撑着最后的体面,“你今晚真的不过去了吗?其实我今天……” “你们小孩儿的活动,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参加。” 谈煜兀自打断姜暖的话,推门而入。 他的身影一半没入里头的光线中,脑海中浮现了付尘淼说的那句“这俩不会官宣吧”。 谈煜背对着她,手捏紧门把。 “你们要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凉,仿若万年不化的冰山,即便日日沐浴朝阳,也没有丝毫动摇。 “办公室里有褚淮就够了,你安心去忙自己的事吧。” 说完,门被合上,啪嗒一声落了锁。 安静的顶楼,只剩下姜暖一人孤零零地在外面。 她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眼眶那抹红迅速攀爬,占领了她清澈的眼瞳。 心底的荆棘疯狂生长,毫不留情地扎进了她的血肉。 姜暖带着最后一点点因为没有表白而残存的骄傲,迈回电梯。 等到电梯门关上,她失去中心倚靠在冰凉的电梯墙壁上,望着数字跃动,心如死寂。 谈煜的沉默在她眼里等同默认,而这种默认就是彻彻底底的心碎。 走出嘉阳,姜暖才发现原来天上下雪了。 帝都的天气干燥,冬季异常寒冷,但是雪从未下得这么早过。 她拿着包,踩在薄薄的雪面上,一步,又一步。 等迈到几米远的地方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嘉阳。 高大的写字楼笼罩在夜幕下,暗色的玻璃外壁上不断有倒影的灯光滚过,像极了波澜的湖面。 夜空烂漫,飞雪漫天,周边的灯光如碎玉般零落,浪漫至极。 如果没有刚才那番事,的确是浪漫至极。 姜暖看着,非常轻地,扯了一下唇。 随后,她慢慢地蹲在地上,抱住膝盖,盯着那些不顾一切奔赴到地面,又被地表温度融化的雪花,终于放肆地哭出了声。 雪慢慢下大,落地的声音也大了很多,姜暖的后背已累了一层轻如蝉翼的雪。 她想起自己这可笑的三个多月,咬住唇,嘴里一股甜腥弥漫开来。 身后,车子停下的摩擦声震耳欲聋,还有接连不断的脚步声。 许莹澜正欲往楼里去,忽然看到地上蹲了个人,一眼认出是姜暖。 她叫住同来的舒枫,两人看她缩成一团在抽泣,赶紧跑到她身边蹲下。 舒枫替她拍去后背的雪花,焦急地问着,“你怎么了?别吓我们啊!” 听到好友的声音,姜暖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臂,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声音哑着,“你们怎么来了?” 舒枫拨开她的发丝,“我们担心你,小澜开付先生的车来的。” 姜暖抽噎,“你们没提我要跟谈煜……” “没有,一个字都没提,来的时候也找好借口了。” 姜暖点头,“谢谢。” 一旁,许莹澜看到这一幕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她扶住姜暖的肩,压着火气问道:“是不是谈煜拒绝你了?我找他算账去!有眼无珠!” 姜暖见许莹澜要走,伸手拉住她,“不用了,别去。” 她撑着冰凉的地面慢慢起身,忍着双腿的酸麻感,望着没入暗色的嘉阳顶层,沙哑着嗓子说着—— “谈煜已经准备出国了,应该是要相亲。原来我为他做的一切并没有进到他的心里。” 她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我该庆幸,在正式跟他表白前知道了这些事。” 不然,就连现在这点尊严都会荡然无存。 车钥匙落回许莹澜手里,姜暖的声音脆弱得几乎听不到,“我现在不方便开车,能请你送我回家一趟吗?还有,今天的事请你们帮我保密。” 旁边的两人纷纷应下。 许莹澜担心姜暖的身体,把付尘淼的车钥匙放前台又交待了一声,就带着姜暖和舒枫上了车。 路上,姜暖一言未发,靠着椅子望窗外。 舒枫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你一晚上没吃东西,要不去吃点饭再回家?” 姜暖被冻住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她收回视线,眼睛里的水痕渐渐褪去,接过水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几口。 冰凉的水流灌入胃里,是透心底的凉。 姜暖喝完,盖好瓶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们不用担心,我这种情况都算不上失恋,顶多是单相思认清了现实。” 怪自己年少轻狂,不知道世间险恶。 谈煜这种雪山巅上的矜骄男人,永远站在高处,给予她的任何善意对她来说都如同珍宝。 可反过来,她做什么都打动不了他的心。 哭过以后,人也冷静下来。 姜暖抿住唇,握着矿泉水瓶身的手上加大了力度,车内发出咯吱的响声。 封闭的空间里,这声音格外渗人。 开车的许莹澜默默看着后视镜,跟后排同样懵的舒枫对视了一眼。 这孩子怕不是疯了吧。 等把姜暖送到小区外,两人坚持要去陪她,却被姜暖推拒。 “你们今天替我花了这么多心思,真的谢谢你们。但我今天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先上楼了。” 说完,姜暖关上车门,径直上楼回家。 一开门,家里大半被夜色淹没,只有零星几点碎光隐约照出回房间的路。 姜暖没有开灯,脱了鞋子丢下包,推开阳台的门,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恶劣的环境更能让人看清楚形势,看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忍着凉意呼吸了几口冷气,耳边雪落簌簌的声响在暗色中被放大,隐约可见缓缓飘落的小白点。 喜欢谈煜是真心,而真心越多越小心。 她已经没有了那种在感情面前横冲直撞的勇气,反而用尽一切办法小心呵护。 而结果是,真心还没被捧出,就被震了个稀巴烂。 不知过了多久,姜暖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转身进了房间,锁了门。 她打开桌上的小灯,拿出压在桌面下的那张姻缘签,用手掌碾了一遍表面。 原来解签的那句受磋磨应在了这里。 差点把人磨没了。 姜暖真心觉得自己小看了佛祖的力量,在心里跟神佛道歉后,把这张姻缘签塞进了最底下那个常年都不拉开的抽屉里,重重地关上。 男人算什么! 事业才是最香的! 姜暖痛定思痛,觉得实实在在的金钱比男人靠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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