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河自觉失态,揉着眉心说了句脏话,然后才疲惫地看向助理,主动询问道:“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助理战战兢兢地清了清嗓子,把文件递给他,小心翼翼说:“李总,这是大家昨天晚上收到的袁助理消息的汇总。” 李易河心情不好,看什么都带着气,看到报告里“赵云兰”三个字后他心里又开始冒火,一会儿觉得都是因为她,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觉得这一切都是陈建明的错。 但是最让李易河生气的还是他自己,李易河蹙紧了眉头懊恼地想,自己昨天明明应该跟着她上去的——万一袁助理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仅仅是想象一下,李易河就觉得心里好像兀地缺了一块,浑身的血液像冰冷的寒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焦躁,一直流到手指尖。 李易河胡思乱想了一阵,拿上车钥匙就匆匆下了楼,他甚至来不及通知司机,整个人被不安和担忧驱使着往前走。 李易河知道袁秋柏住在哪里,甚至哪栋哪户也清楚,他驾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袁秋柏住的桦台园。 乘电梯上了楼,站到袁秋柏家门前以后,李易河才迟疑起来,他心绪嘈杂,杂乱无章地想着:袁助理会不会只是今天单纯不想上班呢?可她万一生病了呢?自己见到她以后要说什么呢? 要不要直接说我很担心你…… 这么想着,李易情不自禁地蜷缩了下手指,他胸膛里的心脏蓬勃跳动着,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匆忙的奔跑,还是因为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以这副慌张的模样跟袁秋柏见面了。 从七年前第一次见面开始,袁秋柏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他的身边,因此李易河也说不清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袁助理对于自己而言,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第5章 李易河在袁秋柏家门前走来走去,反复徘徊,还没有见到人,心里的草稿就已反反复复打了好几遍。等到真敲门的时候,动作却轻之又轻。 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李易河骤然转过头,却只看到一个提着菜的阿姨。 阿姨见到这个黑发蓝眼的年轻人也很惊讶,打量了一下他俊美深邃的五官,疑惑地问:“小伙子,你找谁啊?” 李易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家了,抿了下唇回答说:“我找袁秋柏,阿姨您认识她吗?” “奥奥找小秋的,不过你和小秋是什么关系啊?”阿姨仍然有些防备,但是目光里又不少八卦。 李易河哑然半晌,最后只憋出来了个“我是她老板”。 阿姨似乎从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里看出了什么,笑呵呵地说:“原来是老板啊,我还以为你是小秋男朋友呢。” 李易河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解释道:“嗯……今天一直联系不上袁助理,所以我想来找她问问情况。” 阿姨用指纹打开房门,李易河在门外咳嗽了一下,紧张地问:“我能进来吗……?” “进吧进吧,屋里有监控的,”阿姨显然对这里很熟悉,“我是来打扫卫生的,待两个小时就走,不会打扰你们……对了,你们每天几点下班啊,小秋这孩子每次都是很晚回家,连我都大半年没见过她了……” 李易河在家政阿姨的自言自语声中扫了一眼客厅,灰白色调的装修,极简风格的家具,都带着袁秋柏极强的个人色彩。 唯有一扇窗户前面,挂着绿色的窗帘,在暖色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股格格不入的柔软。 “不是我多说,小伙子,你既然是老板,也该让员工早点下班,人都得有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小秋每天都半夜才下班……”阿姨一边说着话,一边麻利地开始干活,当她看到桌子上的纸条时,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哎呀”。 李易河也收回视线匆匆走过去,看到A4纸上用黑色中性笔写下的一行字: “张姨,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以后您不用再给我留饭了,其他的照常就行,工资还是每月初一打给您,谢谢。” 阿姨看完以后遗憾地说:“看来今天的菜白买了……那我带回家吧。” 李易河难以置信地拿起纸条,反复确认这的确是袁秋柏的字迹,他拿着纸条怔在原地,心里的不安倏然铺天盖地地压过来。 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到公司的,只知道冬天的太阳大得刺眼,让他神经深处一突一突地刺痛起来。 李易河在办公室里发了疯似的寻找,他不相信连普通同事都收到了袁秋柏的消息,而她却对朝夕相处了七年之久的自己不告而别。 终于,在一摞厚厚的文件下面,李易河找到了那封辞职信。 辞职信是手写的,写得很长,很好,也很感人,娟秀的字体一看就是袁秋柏自己写下的,因此李易河想骗自己看错了都不行。 他拿着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整整看了一下午。 尽管少了一个人,整个李氏集团还是一如既往正常地运转着,连曾经觉得李氏没了袁秋柏不行的尹文林都诧异于生活的平静。 袁秋柏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发挥着应有的作用。大家在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总会忽然思念起袁小姐,但是更多时候还是一点点学着解决问题,他们本身能力也不差,只是平时在袁秋柏面面俱到的保护下少有锻炼机会。 唯一一个迟迟适应不了现状的人是李易河,他魂不守舍地过了几天,跟在他身边向他汇报工作的人从袁秋柏变成了尹文林。 尹文林原本就是总经办二把手,更何况袁秋柏还专门为他写了推荐信,李易河自然就给尹文林升了职位,提了工资。 这三天里,李易河的情绪从赌气慢慢变成了茫然,再然后是一股难以抑制的思念。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袁秋柏生气的事,可是翻来覆去地想都没有想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该冲动地对陈建明动手?还是不该任性地要开除赵云兰? 明明两个人彼此相互扶持着度过了这么多年,满身泥泞地一起走过风走过雨,难道她就为了这些小事生自己的气……? 李易河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而面对袁秋柏托孤似的那些建议,李易河也都一一照办。他早就过了因为赌气,故意做相反的事来让她生气的年纪,更何况李易河也不忍心毁了袁秋柏为李氏花费的心血。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在公司里扮演着自己应该演好的角色,但是面对袁秋柏的离开,李易河依旧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袁秋柏离开的第四天清晨,分公司的负责人来公司报喜,看着办公室忙碌而沉闷的氛围,负责人有些意外,对总经办一名秘书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了?袁助理在不在?” 此时正好上班的李易河走过来,看到袁秋柏办公室门口的分公司负责人,便让尹文林把人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你找袁助有事吗?”李易河眼下蒙着一层阴翳,像是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他语气里带点警惕和审视,袁秋柏走后,李易河看谁都不像好人。 分公司负责人尽管还有点不明白现状,但是说起自己来总公司的缘由还是有些兴奋,他说:“李总,英辉欠的那笔钱要回来了!” 李易河这才有点意外地扬了下眉,英辉自从换了执行董事以来,在业内的名声越来越糟糕,那笔钱他都已经做好要不回来的心理准备了,结果现在居然真的拿回来了。 “怎么要回来的?”那笔资金也就几百万,李易河不太在意,端起尹文林刚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随口对分公司负责人问了一句。 明明上周分公司还从财务部调了一笔流动资金,打官司的话一周肯定远远不够。 负责人才三十出头,年纪不大,原本也是总部的助理,不久前才空降过去,这时候说起这件事来脸上还带着点骄傲:“我们找人去他们公司门口‘闹事’了。” 李易河:……? 要是要债真有这么容易,业内其他公司也不会被英辉拖欠尾款这么久了。 负责人接着说:“洪先生找了个孕妇去他们公司,一直坐在楼下大厅里要找他们老板,让郑阳下来谈谈孩子的事,连续去了几天,然后郑阳就私下联系我们答应还钱了。” 一旁的尹文林目露了然,郑阳是靠岳家发迹的,多年来一直倚仗着妻子娘家势力,两人中年以后感情破裂,齐女士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最近一直在跟郑阳闹离婚,整个圈子里人尽皆知,闹得不太好看。 郑阳老婆正愁没有郑阳出轨的证据,这时候要是公司里再起流言,郑阳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不仅是在财产分割时不占优势,临近上市,公司的股价怕是也会下跌。 李易河听到“孕妇”这个词时就皱起了眉头,问:“孕妇?太危险了,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比起觉得这法子巧妙,他第一个想法还是觉得这种行为欠妥。 负责人连忙说:“不会不会,这个‘孕妇’是袁助理让人找的演员。” 李易河听到这事是袁秋柏的主意以后,神情怔了怔,紧锁着的眉头也松了下来。 尹文林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推了下金丝眼镜,在心里默默想果然是袁助的主意,兵不血刃地解决了问题,真是好手段…… 他又看了一眼睁着碧蓝色眼眸出神的小李总,在商界厮杀这么多年,这位小李总心里竟然还怀揣着“人权至上”的天真思想,若真要深究李总至今仍能这么“单纯善良”的原因……恐怕是袁助理把所有的脏活都揽下来亲自干了吧? 刀身早已沾满了肮脏的鲜血,持刀人却始终被保护得一尘不染。 不过尹文林倒不排斥在这样的李总身边工作,这大概也是袁秋柏选择让自己接替她职位的原因之一。 李易河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洪兴邦的号码,“洪哥,秋柏四天前是不是跟你联系过?” 秋柏…… 听见李易河的这个略显亲密的称呼,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些许诧异的神情。 李易河继续说:“嗯,我想拜托你查一查她的去向……袁助理失踪了。” 他说出这番话时,手指揉着眉心,语气里似乎带着点疲惫和茫然。 洪兴邦很快按照李易河的要求开始调查袁秋柏的下落,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都用了,三天以后才确定了袁秋柏所处的具体地点。 查到具体地点后,他将地址发给李易河。 李易河看着微信聊天框里短短的那一行字,几次管理自己的情绪,依旧有些不由自主的出神。 ——五海大学附属人民医院。 这所医院就是李易河第一次见到袁秋柏的地方,那年他才十八岁,因为父亲车祸的消息匆匆从国外赶回来,就是在这所医院里,跟戴着黑框眼镜、一言不发的袁秋柏见了第一面。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3 首页 上一页 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