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林晚这么一说,童栀才想起了,杨学屹这个月都是周日便回来了,而且都是从他老家那边来的。 她看了眼井溪,井溪摇了摇头道:“回头问问吧,自从运动会前,他家里给他打了通电话后便是这样了。” “嗯,等会问问。如果是家里有什么事,能帮忙我们就帮一帮,要是需要请假,我们也可以帮他代课。” 林晚这才反应过来道:“对哦,杨哥好像自那以后就没怎么回临市了。” 三人站一起闲聊,顺便等杨学屹回来问问情况,杨学屹没等回来,倒是先等到了胡校的电话。 “......是,我和林晚在一起,行,我和她现在过去。” 林晚看着挂了电话的童栀问道:“怎么了,胡校现在找我们么?” 童栀点点头道:“是,胡校让我们两个现在去趟他办公室,说是有些课程上的变动,想和我们商量一下。” “课程变动?”林晚有些茫然道,“这学期都过了大半了,大家都按着课表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有变动了?” “不知道,大概是有哪位老师有事,所以临时调整吧。” 童栀想起去找胡校说事的杨学屹,她看了眼井溪,井溪明白她的意思道:“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先去吧,我来准备晚饭。” 童栀点点头,和林晚一同出了门。 距离晚自习还有段时间,但是学校的学生已经到了不少。因为刚刚度过双休日回来,这会都比平常兴奋,校园里喧嚷吵闹得很。 校园里闹腾,但是办公楼里却格外安静,因为是周日,老师们都回了家,童栀她们到二楼时,只看到留校值班的胡校一人,正站在栏杆旁静静地抽着烟。 “来了啊!” 看到童栀和林晚过来,胡校灭了手上的烟,洗了洗手招呼道:“进我办公室坐吧。” 胡校坐到办公桌前抽出了这学期的课表,他低头看了眼上面圈画出的课程,看向童栀和林晚不好意思道:“童老师,林老师,不好意思啊,还麻烦你们特地跑过来一趟......课程上的变动比较大,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所以只能喊你们过来了。” “没事。”童栀和林晚互看了一眼,然后问出了心中疑惑,“这学期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有课程变动?” 胡校将课表放到桌上,望着俩人慢慢叹了一声道:“因为杨老师辞职了,临时也没有老师可以过来顶岗,所以只能辛苦在校的各位老师,将他的课程暂时承担起来了。” “杨哥辞职了?” 林晚惊讶地站起了身,缓了片刻后不可思议道:“可是杨哥说过,他就是为了寻一份稳定工作,才考得特岗,现在怎么突然又辞职了?” 童栀想起先前杨学屹家里的那通电话,她望向胡校询问道:“是家里有什么事么?” 胡校轻轻叹了一声道:“差不多吧,他的妻子在和他闹离婚,已经一个月没见他,不让他回家了。” “为什么?” 胡校看了林晚和童栀一眼,抿了抿唇角惆怅道:“前不久,他的妻子流产了,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杨老师却在相隔很远的塔山,所以本就不高兴他远离住家的妻子,和他生起了气,现在连面都不肯见。” “其实他家的情况能理解。”胡校交握着手神色无奈道,“杨老师先前在辅导机构,这两年因为疫情,行业不景气,后来也随大流选择了考编,但是这岗位也不是随便就能挑到合心的,没办法便来了塔山。” “我们这地偏,回家不方便,加上我们学校缺人,学校里的老师工作重,杨老师回家便更不方便了。他的妻子一个人照顾家,在临市操劳,如今她在家里出了事,却连个依靠都没有,她怨杨老师,这能够理解。” 胡校看着桌上的辞职申请,有些遗憾道:“我也劝了杨老师,和他提了些课程调整方案,尽量给他便利,让他可以多回家看看。但是他铁了心辞职回家,考虑到他家里的情况,我也不好再劝,只能帮他递交辞职申请了。” 童栀和林晚一时无言,胡校将课表往前推了推道:“我们老教师把他在初中部这边的物理课承担下来了,现在还有小学部的数学课需要你们两个人帮忙接下来,你们看看可以么?” 童栀和林晚接过课程表看了一下,估了下自己的课量,觉得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然后点了点头,应下了胡校的调整安排。 见俩人都爽快应下,胡校欣慰地叹道:“谢谢!多出的课时,会按照规定补给你们课时费。” 沉默了片刻,胡校又犹豫着看向俩人问道:“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们两个人。” “我知道乡村环境艰苦,尤其我们这穷乡僻壤,留你们这些高材生,说实话,也是大材小用。” 胡校看着童栀和林晚,斟酌着开口问道:“你们......有考虑过什么时候离开塔山么?”
第49章 什么时候离开塔山? 童栀真的没思考过。 明明感觉自己还是新老师, 而这些每天只会讨论熊出没的学生也还是新生,但是看看塔山上青翠的树木已经转变如油画一般,童栀这才意识到, 原来这一学期已经度了大半。 她和林晚、杨学屹不同,她是支教计划而来, 没有她们那么长的服务期。 这次的时限是多久? 童栀回想了一下自己签的合同, 一年期限,但是可以选择继续。 杨学屹因为家庭原因提前离开, 林晚是三支一扶,带完这届学生也该离开了, 然而...... 童栀看了眼身侧的林晚,之前在她的书桌上看到了公务员相关的考试书籍, 这边的工作大概也只是过渡, 她应该也有可能提前离开吧。 胡校的话说得很直白, 也很人性化。 年轻人的路还很远,无论她们如何选择, 他都会支持。 但是也希望她们能给学校一个准备时间,如果有打算明年离开,需要提前告诉他,学校也好做明年的招聘计划。 胡校给了她们思考时间,童栀和林晚从胡校办公室出来后,谁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默契地一同走进了学校操场,沉默着绕了大半圈后, 一起坐在了操场上的观望台。 时至深秋,太阳落山的时间也比先前早了许多。 学校食堂的烟囱一直忙碌着, 学生们打打闹闹地蹿进食堂,互相抱怨着晚上的晚自习是哪位“灭绝师太”。 林晚撑着下巴盯着塔山看了许久后, 才愣着神张口道:“栀栀姐,你明年就要离开了吧?” 童栀顿了顿如实道:“合同是一年期,但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走。” “为什么不走啊?”林晚停了一下又摇头道,“不对,你和我们不一样,应该问,你为什么来这边?” 林晚的问题和胡校的问题一样,童栀也没认真想过答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选择来这边了。 上学时跟着学校支教团,大多时候都是接力式支教或者利用假期空闲时间,时间不长,往往只是一两个月。 那时候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放假了,她也不想去童林盛的新家。 外婆如今跟着舅舅住,经常还要帮忙带带她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外甥,放假时,她也不好过去常住打扰。 家不太像家,她也不能总是去做别人家的过客,还不如利用闲余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所以她便成了学校支教团的主力成员。 毕业时,学校刚好有这么一项合作计划,教授找到她时,她也就应下了。答应只是一种本能,后续她也还没思考过。 童栀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琢磨了片刻回答道:“也没什么特殊原因,一个人也没什么必须在哪的想法,反正在哪里教书都是教,学校有安排,我就听安排过来了。也可能是受我外婆影响,她就是乡村教师,在山村里教了半辈子学生,感觉......像她一样也挺好的。” “这样啊......好羡慕。” 林晚的神情满是向往,童栀也不明白一样在塔山工作的林晚,为什么会羡慕她。 “栀栀姐,马上又要招考了,如果我能考上,应该是要离开了。”林晚低头拨了拨自己的手指道,“但是我不想走,如果能像你一样,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来,想怎么选择就怎么选择就好了。” “我爸妈在体制内工作了一辈子,稳定的想法在他们的思想里根深蒂固。其实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尤其是这两年,出去实习后才知道理想只存在于电视剧,现实生活就是每晚六点准时播放的地方新闻那样。” 说到这,林晚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想想以前也是天真,人生怎么可能处处是巅峰,有起有落有苦有乐,这才是该有的人生模样。” “我从小到大都在S市上学,一直跟在我爸妈身边,那次工作考试,本来只是想随便试试,没想到真考上了,我呢,也想自己离开家看看,所以就没听爸妈的话,自己偷偷签下了合同。” “因为这件事,我妈跟我生了好久的气,但是最后来这边报到时,她还是跟我爸特地请了一天假,一起送我过来的。后来每周她们都坚持来接我,如果自己没空,就会让我哥来。我跟她们说了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他们就是不听,只要我周五下班了,就一定能看到他们在学校门口和我招手。” 确实,每到周五的时候,童栀都能看到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站在副驾旁的女士,脸上总是挂着和林晚一样灿烂的笑容。林晚每次看到她们都很无奈地跑过去和她们拥抱,嘴上总是互相叨叨,但是一家人的亲昵感,让人十分羡慕。 林晚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小鹿般圆润的双眸睁得通红:“他们今年就要退休了,每次看到他两站在校门口等我,看到他们头上的白发,我就在想,塔山的路挺远的,我应该回家的。” 童栀每晚查完房回小院时,总是能看到林晚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坐在台灯下刷题的林晚,算得不仅仅是自己的前程,还有许多她对父母的思念与愧疚。 林晚低头抹了下眼尾道:“其实这段时间在塔山,虽然生活条件差了点,但是我觉得至少我是有用的。每天教那些小笨蛋,给他们讲明白一道题,我都好有成就感,我挺想继续下去的,可一看到我爸妈......栀栀姐,这么说很不礼貌,可我真的很羡慕你现在的状态。” 童栀想起了自己的一身轻,事有双面,好坏相依,她羡慕别人的和睦家庭,别人羡慕她的无牵无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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