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前不久认识了一个经常坐大巴来往于边境的女人叫胡雨瑶。胡雨瑶和两个弟弟胡天巴,胡天晓做边贸生意。姐弟三人的舅舅在海关任职,会给些方便。 齐山跟胡雨瑶好上之后,就让黑云龙跟她两个弟弟一起,倒腾边贸。黑云龙离开了工地,自己租了一间半地下住下,半年后就搬到了楼房。 当时首府的夜间娱乐完全没有,黑云龙从境外买了一个收音机接了两个大音箱,又弄了些外国磁带。白天跑边贸,晚上租用工厂的大食堂或者礼堂,在里面开地下舞厅。每个人五块钱门票,女的门票半价。 这种地下舞厅一开就是一年多。 黑云龙又弄了三台黑白电视机,有国际足球比赛的时候,就在舞厅看球,堵(同贝者)球。收入也颇为可观。 黑云龙亲自跑边贸的时候越来越少,另雇了两个小伙子跟着胡天巴、胡天晓跑腿。 这天上午,黑云龙还在房子睡觉。齐山敲门没人应,黑云龙给过他房子备用钥匙,齐山就直接开门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两人来到卧室,齐山推黑云龙:“龙哥,我给你带了一个人。” 黑云龙没睁眼,翻了个身骂道:“滚!”继续睡觉。 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叫了一声:“哥。” 黑云龙睁开眼睛,呆了一下,那个温柔的声音又起:“哥。” 黑云龙腾的一下坐起来,齐山身侧站着旭昱枫。还是几年前清瘦的模样,像个高中生。 黑云龙从床上蹦下来一把抱住旭昱枫:“你怎么跑出来的?” 齐山笑笑,退了出去。 两人没有心情聊天,唇齿相抵,赤衤果纠缠。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思念都融化在亲吻与拥抱里。 “哥,都来了两次了,放过我吧,好不好。” “不好,我还忍了三年呢。你怎么还?” “我今后慢慢还你,这一次也还不清啊。” 黑云龙这才翻身躺平,但一只胳膊仍然搂着旭昱枫,不想放开。 黑云龙:“你怎么跑出来的。” 旭昱枫:“哥,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生我的气。” 黑云龙看着旭昱枫,想了想说:“如果你今后不走了,我就不生气。” “我不走了。” “好,你说。” “我答应我姐,成亲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 “谁家的女孩,这么倒霉。” “她叫张金燕,她家多穷,你知道的。她爸妈要了一笔钱,别的不同。” “只是成亲?”黑云龙已经猜到八九分,旭昱枫家就剩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不传宗接代,他姐姐绝对不会放走他。 “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上个月去县城医院做检查,B超超出来是男孩。我姐终于不派人天天跟着我了,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跟齐山哥哥在首府,我就联系了他,他昨天回村,偷偷把我带了出来。” “不回去了?”黑云龙问。 “不回!这次我死都不回去。我出来谁都没告诉,他们找不到我。除非,除非齐山哥哥说出去。” “他不敢。他要敢告诉村里人,我剪了他舌头。”黑云龙恶狠狠的。 两个人租了一间更大的房子,住在了一起。黑云龙每天必定早一次,晚一次,无论旭昱枫怎么求饶,他也绝不放过。 按照年纪他们管黑云龙叫大哥,管旭昱枫叫二哥,齐山排老三,老四胡天巴,老五胡天晓。有了旭昱枫帮手,黑云龙便在有球赛的晚上,让旭昱枫和齐山盯堵(贝者)球的场子,自己去盯舞场。 舞场常有争风吃醋会动手的,旭昱枫文文弱的哪里处理的了。 堵(贝者)球的都是一群老爷们,喊得欢,最终都是愿堵(贝者)服输,好聚好散。 这几天都有球赛,下午老四胡天巴开车跟黑云龙从边境回来,先拉上旭昱枫和齐山到他们开堵(贝者)球的场地。 旭昱枫下了车,把住副驾驶的车窗说:“哥,晚上早点来接我呗?昨天球赛都结束了,我又等你一小时。” 黑云龙:“好,好,今天球赛一结束,准保你看见我。” 旭昱枫:“真的?看不见呢?” 黑云龙:“看不见,今晚就放过你……” 齐山在旭昱枫背后,在旭昱枫屁股上踢了一脚:“行啦,快走吧!你回家再发骚好不好?!” 旭昱枫转身要打齐山,齐山早跑没影了。 旭昱枫:“哥,你看老三欺负我!” 黑云龙:“去吧,我回头帮你收拾他。” 黑云龙在舞场跟胡天巴、胡天晓哥俩喝酒打扑克玩得正欢,又忘了时间,胡天晓满脸贴着纸条,突然舞池里有人尖叫起来。 三个人听见叫声抬头,正看见齐山满脸鲜血地往里跑:“龙哥,龙哥,快,快!” 黑云龙扔下手里的牌问:“怎么了?” “快,快走,省医院,小枫让人捅了。” 黑云龙站在舞厅门口,深夜的城市,没有公交,没有出租车,突然他看见那辆丰田皇冠,这才又跑回来找刚才打牌的胡天巴。 “老四,车借我用。这你盯着点。” 老四胡天巴把车钥匙扔给他:“快去吧。” 医院手术室,旭昱枫还在抢救。 黑云龙问:“怎么回事?!” 齐山用护士给他的纱布捂着脸上的刀口说:“昨天来了一个愣头小子,来的时候就青着脸,跟我买了三百块钱尤文图斯胜。结果输了,跟我讲了几句,青着脸走了。今天那愣头青又输了三百。球赛结束的时候,那个愣头青拉住身边一个人问,‘哪个是老板?’那人就指了指小枫。这个愣头青就朝小枫走了过来。我们谁都没看见他拿着刀呢。等我冲过去,小枫已经挨了三刀了。我跟那小子撕了起来,脸上让他划了一刀。” 黑云龙恨不得现在就活生生捏碎那个捅人的小子,咬着牙问:“人呢?” 齐山说:“现场有人打了110,我打的120,那小子被派出所带走了,我是从120车上跳下来去找的你,要不我也得先去派出所。” 黑云龙:“你先去处理一下你的脸吧。” 齐山从左眉毛上边一直到右下巴,一道斜斜歪歪的刀口贯穿整个脸,医生说最好不打麻药,麻药容易影响面部神经。 于是,黑云龙按着他肩膀,医生就这么生生的缝了三十几针。从此,齐山便成了疤脸。 黑云龙不信佛,不信道,可现在想跪下来求便所有神佛仙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旭昱枫能活着。 然而,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是盖着白布的旭昱枫。三刀,本都不致命,可偏偏有一刀划破了主动脉,救不回来了。 捅人的是本市一个待业青年,媳妇刚刚生了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家里本来就家徒四壁,他拿了家里全部积蓄去堵(贝者)球,都输光以后气急败坏便想拉一个人垫背,自己也不活了。 法官没有当庭宣判。 黑云龙找人打听到消息有可能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黑云龙问:“死缓什么意思?这个人死不了了?” 胡天巴说:“嗯,基本上是死不了。两年以后如果表现良好就无期徒刑,无期还有可能该三十年,再过几年最后蹲个十几、二十年,可能就出来了。” 黑云龙气地把手里杯子扔出去“啪”的一下砸到墙上,摔得粉碎,“不行,这人必须死!” 胡天巴:“大哥,对方也是个可怜人……”他还没说完,黑云龙眼睛瞪向老四说:“他可不可怜,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云龙:“找人,找关系,我不管是法院的,还是公安的,能找都找。小山,回村把张金燕接来,算起来她也该生了。把她接来带着孩子去法院闹!” 胡天巴:“大哥,把二嫂接来,恐怕不太好吧?只怕,二嫂一来,以后的麻烦更多啊。” 黑云龙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但是现在他顾不上手段和方法了。 如果,如果自己有立场有身份去为旭昱枫争取公平,他死都甘愿。如果旭昱枫能活过来,他现在就愿意把命还给旭昱枫。 齐山知道这时候不能逆着黑云龙说,越说越急,就安抚道:“龙哥,我们现在就去打听,你先别着急,我明天就去接她们母子。” 说完拍了拍老四老五的肩膀,把他俩叫出来。 三个人从黑云龙的房子出来,站在楼下抽烟。 齐山:“兄弟,大哥的情况,咱们是了解的。别劝了,伤了兄弟和气。他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们说呢?” 胡天巴:“他现在是伤心过度,我怕做出一些他以后会后悔的决定。大哥和二哥的事情,咱们是知道的。我只怕老家那边一旦把人接来,非但没有帮忙,还会给大哥找麻烦啊。” 齐山:“哎,也对。真是麻烦。那这样吧,先不接张金燕。咱们先想办法找到法院的人。” 老五胡天晓:“我去问问舅舅,他看能不能搭上法院。” 齐山:“行,就这么办。需要钱,需要东西随时跟我说。” 胡天巴:“嗨,这么说可就远了!” 一月后,再开庭,法官当庭宣判:死刑,立即执行。 审判结束,黑云龙也失去了战斗力,每天跟失了魂一样,哪儿都不去,每天早上一醒就开始喝,一直喝到晚上。谁劝也不管用,兄弟们也只好纵容他整日醉生梦死。 舞场是疤脸在管,堵(贝者)球不开了。边贸生意那边的胡天巴、胡天晓哥俩仍然定期给黑云龙分红。 大家觉得黑云龙过两三个月应该就好了。 可是,过了一年多,黑云龙还是那样。早上一醒就把自己灌醉。 疤脸死说活说,无论如何都非得让黑云龙去舞场玩一会儿。 “大哥,你就来坐坐也好,今天老四老五也来,咱们……”疤脸本想说,“咱们斗地主”,改口说,“咱们喝点酒,聊聊天,你多久没见兄弟了?” 旭昱枫死的那天,黑云龙就是在跟胡天巴、胡天晓哥俩玩斗地主。从那以后,谁都不敢再提“打牌”、“斗地主”这几个字。 黑云龙本来也半醉没醒,被疤脸连哄带骗地来到舞场,老四老五还没到,黑云龙又自己喝了起来。 一个女人走过来跟疤脸打招呼:“三哥。”身后还跟着一个腼腆的短发女人,不抬头。 疤脸给黑云龙介绍:“龙哥,这是爱莲,这是……”说着指着爱莲身后的女人问。 爱莲把她往前拉了一把:“龙哥,这是我一个车间的好姐们,叫徐莱。你看长得美不美。” 黑云龙抬头应付的跟她们打招呼,却被短发女人抓住了瞳孔,利索的短发,白净的瓜子脸,瘦削的身材,高挑的个子。 黑云龙以为自己喝多看错了,又再次认真的上下打量着短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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