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柏苓犯坏,故作深沉地没吭声,想看看汤杳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闻柏苓......” 她面露难色,迟迟不语,后来终于开口:“如果你哥哥不怎么喜欢我,你能不能也坚持一下,软磨硬泡,就像我对我小姨那样,拖着时间等他改变观点......” 明明只是在开玩笑,汤杳却红了眼眶:“我不想和你分开。” 闻柏苓失笑,手扶在她臀上也忘记占便宜。 他看着她那双泛红的眼睛,语气也不由得跟着认真起来:“我哥挺喜欢你,别担心,刚才都是逗你的。汤杳,我们不分开。” 那几天闻柏芪在京城,和汤杳确实相处得不错,他们三个大人还带着茜茜去过野生动物园,拿着胡萝卜条,坐小火车喂园区里悠闲散步的鹿。 闻柏芪带女儿离开那天,汤杳有课,闻柏苓自己去机场送人。 茜茜抱着大杯果汁,想赶在进安检前喝完。 闻柏芪突然开口,对闻柏苓说,汤杳很好,但不会是老人们所期许的孙辈媳妇人选,也不是对企业来说最好的联姻对象。 “这点你明白吧?” 闻柏苓耸耸肩:“该联的姻,你这个接班人不是都联过了,还能一直联?嫂子家那么厉害,还不够吗,那可有点贪得无厌了吧?” 反正闻柏芪说什么,闻柏苓都四两拨千斤地推回去,说有哥哥在前面顶着呢,他联不联姻的其实也不重要。 “实在不行,你和嫂子商量商量,问她同不同意你找小的呗。” 闻柏芪都气笑了:“哪天要是我不在了,看你怎么办。” 闻柏苓肩头扛着小侄女,还抢人家果汁喝:“咒自己干什么?” “贫嘴。” 闻柏芪抱回女儿:“走了,有空带汤杳回来玩,茜茜挺喜欢她的。” 记忆里,那是汤杳和闻柏苓最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已经上大四的汤杳,隔三差五跑出去和闻柏苓约会,有时候干脆搬着书本,去他家里学习。 闻柏苓还带着她办了护照和签证,汤杳虽然觉得时日遥远,也还是隐隐期待着,将来会有一场异国他乡的旅行。 可意外有时候来得猝不及防。 最初的端倪,是长期研发项目失利,闻柏苓不得不频频飞往国外。 汤杳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什么,只是蹲在地上帮闻柏苓收拾行李时,忍不住像妈妈那样念念叨叨,让他到了报平安给她。 闻柏苓把汤杳给拉起来,自己随便丢几件随身物品进去,然后把人揉进怀里:“别收拾了,那边都有,再多抱一会儿。”
第39章 闻柏苓走后, 京城进入秋天。 仿佛一夜之间,爬山虎、黄栌、枫树的叶片都变得火红,白蜡树、银杏满树金黄, 如诗如画, 可汤杳没有时间再去欣赏。 汤杳找到了实习单位,是一家外企公司。 公司也不是真的要培养固定员工,只是趁着这个时节, 招一些短期的廉价劳动力,安排汤杳做些书面材料,或者复印、打印这类小杂活。 每天草草吃过鸡蛋灌饼, 赶着早高峰挤地铁去公司, 再赶着晚高峰挤地铁回学校。 再多的生活热情, 都在摩肩接踵的地铁车厢里消耗殆尽。 宿舍里汤杳和陈怡琪都是这种待遇。 只有吕芊,家里姑妈给安排进实习单位, 每天翘着脚在独立办公室里喝茶水,还有时间打打太极和八段锦,说是强身健体。 见不得室友天天这么辛苦, 吕芊在某个秋高气爽的星期五傍晚,开着孙绪的车子接上汤杳和陈怡琪, 请她们吃饭。 车里同行的还有姑妈家的表姐。 吃饭时陈怡琪大倒苦水, 说leader不做人, 言语间竟然暗示他们这些实习生,应该陪着正式员工留下来一起加班,帮忙做PPT。 “我实习工资才几个钱?他们每个月底薪都九千多块呢,凭什么我陪着加班?” 桂秋时节的夜风袭来, 卷掉几片银杏叶,像金黄的蝶, 飞过窗边。 汤杳在这个时候接到闻柏苓的电话,听他避开嘈杂环境,问她,下班了吧,今天实习累不累? 汤杳习惯早起学习,又坐了整天办公室,肩颈确实有些酸痛疲惫,但接到电话,仍然高高兴兴地对闻柏苓报喜,说宿舍长大发慈悲来请她和陈怡琪吃饭,刚吃过筋肉香嫩的羊蝎子,现在正在羊蝎子火锅的红汤里煮娃娃菜和粉丝。 “这么好?” 闻柏苓和汤杳通话时,总是声音含笑的:“说得我都想吃了。” 汤杳顺势说:“那等你回来,我们可以再过来。吕芊说这家店开了好几年,味道蛮正宗的。” 闻柏苓当然懂了女朋友含蓄的言外之意:“是想我了么?” 类似的问题,好像他以前也在电话里问过。 汤杳忘记之前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小饭店里吵吵闹闹,其实说些什么也听不真切。 但在别人面前,她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浅浅地“嗯”过一声,算是回答过。 挂断电话,吕芊正和她姑妈家的表姐说起汤杳的男朋友,说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开库里南,就是人经常在国外。 表姐不了解闻柏苓的为人,只是摇头,说找这样的男朋友肯定是很累,动不动就异国恋,好久都见不到人,打电话都要掐着时差...... “我大学那会儿谈异地恋都受不了,三个月没坚持到就分手了。” 汤杳嗦着一块羊颈骨,对吕芊的表姐一笑。 表姐长得有点像老家某亲戚,让她想起暑假时和妈妈的谈话。 住得近,亲戚间走动频繁。 关于小姨的话题聊过好几年,终于腻了,那些亲戚开始把话题目标指向汤杳。 她那时奔走在补习英语的各家各户之间,很偶然回家时推开房门,听见几句类似于“哎呦,汤杳可不小了,明年大学毕业了,怎么还不上心找对象”这样的句子。 她假装听不见,换鞋进门,礼貌地挨个叫人,然后钻进厨房吃饭。 夜里给学生补完课再回来,家里只剩下妈妈和姥姥时,汤杳才不满地和妈妈吐槽:“怎么这些人天天就知道聊这些,编排小姨还不够,又瞄上说我了?” 汤杳妈妈拧了热毛巾给姥姥擦身体:“老家亲戚就这样,杳杳不要听她们的,你不是打算要读研的么,先好好学习。” 是汤杳忍不住,半开玩笑地试探,说,那我以后在京城找个特别特别特别有钱的呢? 汤杳妈妈也许是想到了小姨,沉默了半晌,屋子里只剩下毛巾擦过姥姥腿部,窸窣作响。 很久之后,妈妈才开口:“我们家,不用找那样的......” 说了很多,汤杳在心里翻译了妈妈的话。 齐大非偶,不必高攀,找个能安稳过日子的好人就行。 这样子看来,闻柏苓家的条件,有点对不上妈妈的期许。 和闻柏苓说起这个话题,是他回国那天的深夜。 闻柏苓是抽空跑回来的,汤杳结束实习,背着包走出外企办公楼,发现闻柏苓穿了件长风衣,靠在车边等她。 那个时间点,天色朦胧,正是西方传说中的“逢魔时刻”,万事万物都笼在夕阳里,像个梦境。 汤杳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累出了幻觉。 直到闻柏苓在黄昏中对她一笑,张开手臂,她才敢确定他是真的回国了。 汤杳小跑着钻进他怀里:“你怎么不说一声?” 空气是凉的,他拥住她却很温暖,凑近她耳边:“想来给你个惊喜。” 真的是惊喜连连。 闻柏苓从车里拿出一枝还没开的荷花花苞,汤杳把它抱在怀里,再看看立在萧瑟秋风里、马路旁那些叶片几乎掉光的梧桐树:“你怎么总能在各种季节,找到荷花啊?” “在长辈那儿带过来的。” 汤杳一愣:“你家长辈做鲜花生意么?” 闻柏苓帮她拉开车门,带她避开冷风。 他说荷花是他家长辈种在室内池子里精心养护着的,他觉得长得不错,临走前给薅来了。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居然保护得不错,感觉再精心养护一下,真能等到它花开。 “可你不是说家里特别忙么,怎么还回来了,已经忙完了么?” “还没有。” 闻柏苓倾身亲了她一下,笑着:“不是你在电话里馋我么,惦记和你吃顿羊蝎子火锅,硬挤时间赶回来的。” 那天晚上,汤杳没有回宿舍,跟着闻柏苓回到他家里。 进门后,闻柏苓意外在玄关的桌面上看到一本书籍,拿起来发现,是汤杳往年的专业课书本。 “你来过?” 汤杳翻开那本专业书,里面夹着两片银杏叶。 上个周末,她和室友们去佛寺散心,银杏树立在禅房旁,金黄的叶静静飘落。 陈怡琪在给家人挑选白色菩提手串,汤杳站在树下等她,听见身旁情侣说,银杏叶也有花语,象征着永恒的爱。 汤杳闲来无事,用手机去查: “银杏树最早出现在3.45亿年前的石炭纪。” “被称为‘世界第一活化石’‘植物界的大熊猫’。” “因其历史悠久,象征着忠贞不渝、永恒不变的爱,寓意无论周遭如何变化,爱永远不变。” 这本专业书里的银杏叶,就是那天汤杳在香火缭绕的佛家圣地里拾回来的。 念兹在兹,送来闻柏苓家里。 好在,闻柏苓很懂得珍视汤杳的心意。 他像对待那两片已经风干、脆弱易碎的银杏叶,接吻时,捻开她牛仔裤的三颗扣子,手掌轻柔覆住她。 关于那个夜晚的记忆,很多都是不真切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敢,主动伸手解开了闻柏苓腰间的皮带,也不记得自己是在何种情况下失手抓伤了他的手臂。 有种难言之欲被填满,紧张、忐忑、思念都消散在其中...... 他们从浴室回到床上,相拥着闲聊,聊到汤杳的妈妈和姥姥,她才蹙了眉,转头去看闻柏苓,给他复述妈妈对她找男朋友的期许。 她用下巴扬了个高高的距离,说他家太有钱,不合妈妈的条件。 闻柏苓吻了她的眉心,开着玩笑:“那正好,我们家最近刚折了个投资多年的项目,损失惨重,等我家资产降级,未来岳母可能就不这么排斥我了。” 汤杳刚经历过人生的初次,没什么力气,想抬手打他,想想又懒得动弹:“损失那么重,真的不要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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