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被怀疑过的就是姜运阳的竞争对手张裕杰。张裕杰也是做服装生意的,一开始的摊子比姜运阳的要大很多,姜运阳刚开始办厂的时候还总是请张裕杰吃饭,颇有种拜码头的意思,后来姜运阳两口子对着张裕杰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了好几年,见了面也是低眉顺眼伏低做小的,吃饭的时候不停地敬酒,张裕杰听惯了奉承话,有点放松了警惕,开始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没过几年自己的生意就出现了问题,手底下一个特别能干的车间主任也被姜运阳挖到他那边去了。这个时候的姜家终于不再韬光养晦,“张大哥”变成了“张哥”,“张哥”又变成了“老张”,最后成了“裕杰”。那个时候因为产品积压,资金链已经断了,领不到工钱的工人们在厂门口拉起横幅,自己的车子也被人砸了,张裕杰拉下脸,求姜运阳拉自己一把,可得到的却是拒绝。后来厂子倒了,房子和车子都被卖了去还银行的贷款,他老婆也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搬回了娘家,张裕杰从此一蹶不振。 姜家的事一出,就有人说有可能是张裕杰干的。厂子倒闭了以后他开始酗酒,喝醉了就往路边一躺,回回都是被人扛回来,有一次还不得不报了警。每次一喝多他就耍酒疯开始骂人,谁都骂,但骂的最多的就是姜运阳两口子,说他们是小人得势,自己迟早得找人做掉他们。虽然他事业的衰落看起来和姜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从前不如自己的人现在不仅顶替了自己的位置,反而做得更大更好,这是让他无法容忍的事。嫉妒是人世间最强的一种恨意。这样看来,他想要杀害姜家全家的动机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不过九九年的大年初一,他在自己的父母家里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进了急诊。在姜家人出事的那个时间段,他正躺在医院里,所以他也没有作案时间。 看不惯姜运阳的人自然也看不惯魏欣,毕竟他们俩是患难夫妻共为一体。但就魏欣个人而言,她得罪的人也不少,她性格泼辣,嘴不饶人,很多制衣车间里的年轻女工都被她骂哭过。她虽然是刀子嘴,但倒还不至于是刀子心,对于别人的伤害也顶多就是言语上进行羞辱。虽说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因为被骂了几句就灭人全家,这也有点太夸张。况且后来那些被魏欣骂哭过的女工们有的还能说出些魏欣的好来。她们说老板娘虽然嘴上厉害,但从不拖欠工资,过年过节的时候厂里的福利也不错,米面油,还有时令蔬果还有带鱼都是成箱成箱地在厂里发。 到了姜鹏这里,因为他被砍得最惨,所以当时重点调查了他的人际关系,他是富家子弟,跟父母亲的关系很亲密,家人对他很娇惯,但是却也没有把他宠坏。他毕业于重点大学,学的是当时最热门的国际金融。他长相帅气,待人彬彬有礼,在学校里还是学生会的骨干。像他这样的男生,在学校里自然受女生欢迎。他在大学里交往过两个女朋友,一个交往过一个学期,关系没有发展到多深就分了手,原因是女方的家长不同意两个人搞对象,两人来自地理距离比较遥远的不同省份,不光饮食习惯,就连方言都有很大的差异。第二个女生家倒是离川江市不远,但是家里条件不好,下面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弟弟,所以魏欣坚决不同意,怕姜鹏做了冤大头。姜鹏把那姑娘带回家里给父母见过,虽然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可一毕业魏欣就命令姜鹏和那个姑娘分了手。 到了九九年的时候,那两个姜鹏的前女友早就嫁为人妇,自然也不会再和姜鹏有什么情感上的瓜葛。嫉妒他看不惯他的人肯定是有不少的。长得帅,家境好,学习也好的男生,走到哪里都耀眼,走到哪里都招人恨。除了嫉妒之外,最可能恨他的就是赵海明了。毕竟他曾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而打了赵海明。 姜鹏很宠自己的妹妹,姜绪柔上中学的时候,哪个男生给姜绪柔写情书写得太勤都会被大舅哥姜鹏找茬。他其实完全不用担心,姜绪柔冷傲的性子早就让她成了没人敢靠近的绝缘体。那些不愿放弃的小男生们后来只能把她当成是一个只可远观膜拜而不可走近亵玩的女神。他们自愿为女神奉献,这种奉献不是物质上的,而是尽量对姜绪柔情绪上的变化心领神会,比如他们感知到了她也许讨厌谁,他们就会主动去奚落甚至欺负那个人。被欺负的那些人自然会恨上姜绪柔,但这些都是中学时代的把戏,姜绪柔上了大学以后,依然独来独往,但身边已经没有了围绕着她的跟班。而那些恨过她的人在多年后突然上门杀人并且掳走她似乎也不太现实。 保姆苏芳娟刚来川江还不到一年,她通过职业介绍所进入姜家做工,她为人朴实,干活麻利,话也不多。她老公走得早,唯一的一个女儿也嫁到了外地。她在川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社交就是在小区的院子里和偶然碰到的其他保姆聊一会天。在老家的时候她也没有跟任何人结过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良家妇女。 这些就是对当年所有受害人人际关系调查的结果。所有确认到姓名的有嫌疑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剩下的一些只是口口相传的听说却没有落实到人名的人,重启调查后,负责二次调查姜绪柔社会关系的侦查员小孔通过社交网站联系到了姜绪柔大学时代的一些同学。不过他们的追忆与二十年前调查手记里的内容没有太大的出入,对于姜绪柔的评价,他们说的最多的依旧是“不爱说话”“不合群”“成绩一般”“家庭条件好”“漂亮”。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有一个曾经和姜绪柔同寝室的女生说有一次姜绪柔的妈妈来学校里看她,给她带了很多吃的还有新衣服和新化妆品。姜妈妈走后,自己忍不住赞叹,你妈妈对你真好。结果姜绪柔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小声说了句什么就钻回了自己的床铺还拉上了床帘。她被姜绪柔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姜绪柔说的可能是,她不是我妈。 “但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啊。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她当时的那个脸色真的是很难看,眼睛里是隐藏不了的厌恶。” 女人发来这样的一条微信。当年这条信息没被发现是因为这个同学在 98 年的年底就出了国,她也是 14 年的时候才通过微信跟以前的同学取得联系的。 以前围绕着姜家怎么会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这件事也有过一些讨论,毕竟姜鹏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工作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了,但后来姜运阳的社会地位越来越高,企业也是纳税大户,所以某些议论也只能是在私底下。有人说魏欣是躲去了外地生产,又把女儿寄养在别人家养到八岁才正式带回了姜家,但还是没能躲过罚款。又有的人说因为姜运阳上面有人,所以一毛钱的罚款也没交。众说纷纭中,也有人议论,姜绪柔胳膊长腿长杨柳细腰,而姜运阳两口子都是五大三粗的身材,弄不好姜绪柔是姜运阳的哪个小老婆生的。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些也都只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
第18章 . 你告诉过我,在你还不明白男人是什么的时候,你的妈妈就对你说过,男人喜欢温顺的,爱笑的,美丽的,有些男人也许会喜欢某个坏脾气的女人,听她的号令,那是因为那个女人可以为自己带来想要的东西。但像你们那样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来说,你们能做的就是每天都用温柔美丽的笑容迎接男人,并且每时每刻都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美丽。 那个时候,你只有四岁,四岁的你,对于“男人”这个词的全部理解,就是幼儿园里那些喜欢挖鼻屎也喜欢揪自己辫子的讨厌男生。他们上蹿下跳,不听老师的话,有的还臭臭的脏脏的,妈妈怎么会喜欢他们?可是你是那么喜欢妈妈,婷婷的妈妈每天都要上班,莎莎的妈妈也要看着小卖店,她们看起来都好累,脾气也不好,可是只有你的妈妈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永远都那么温柔,你给洋娃娃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娃娃的衣服,妈妈不但没有怪你,反而帮你缝好了衣服,然后又笑眯眯地看着你。妈妈都是笑眯眯的,你记得妈妈告诉过你,笑眯眯的女孩最漂亮。妈妈的身上总是好香。你好爱你的妈妈,妈妈喜欢“男人”,那“男人”一定是个好东西。 你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你五岁的时候,你躲在妈妈的背后,抬起头,看见了正在拥抱妈妈的他手里的鲜花。没过多久妈妈就让你叫那个男人爸爸,你照做了,你是多么听话的孩子。爸爸抱着你,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叫露露,他问大名是什么,你说你叫骆白露,他说这个名字好特别。妈妈在他的旁边用小女孩一样的声音说,因为她出生那天的节气是白露。妈妈看起来好快乐,每次爸爸来,妈妈都会很快乐。她穿着花裙子,像蝴蝶一样在屋里飞舞。 直到你上了小学的某一天,你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妈妈不用上班,同桌蓓蓓的妈妈在做辣酱罐头的厂里上班,蓓蓓老说妈妈的手被辣椒泡得又红又肿,可她的妈妈那么辛苦,蓓蓓还是没有什么零用钱。而你的妈妈不用工作,却每天都会给自己零用钱。蓓蓓把她期盼了好久才得到的一块水果橡皮不小心弄丢了,蓓蓓哭的好伤心,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可你却什么样的香橡皮都有,一天用一块也不会重样。你把自己三十六色的水彩笔借给蓓蓓用,美术课上蓓蓓不敢用掉太多的墨水,只是用笔沿着叶子的轮廓勾画了一圈,你有点怜悯蓓蓓小心翼翼的样子,你告诉蓓蓓把所有的色彩都涂满,因为你要把这套水彩笔送给她。你觉得没有钱的蓓蓓好可怜。 你的妈妈不用去工厂里剁辣椒,但渐渐的,她不再每天都练习微笑,有的时候她也会哭。她半卧在沙发里,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茶几上的电话,你知道妈妈在等电话。你走近妈妈,你说,妈妈,我饿了。妈妈说,你爸爸不来看我们,我们就只能饿着了。妈妈的大眼睛里闪着泪,美得像是挂历里的人,后来,爸爸来了,妈妈不哭了,她又成了飞舞的花蝴蝶。但以后的日子妈妈哭的次数越来越多,你知道不要去打扰妈妈,妈妈只是需要爸爸。可是妈妈越来越难过了,她没有朋友,只能对着你倾诉苦恼,什么也帮不上的你让妈妈生厌,有一次,她终于打了你,她说,都是你,都是你不够好,你爸爸才不来看我的。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老,不会胖,你爸爸一定是嫌弃我了。妈妈像个孩子一样地嚎啕大哭起来。哭过后,又逼着你给爸爸打电话,她说,你打,你快点打,听见电话里有人说话你就说你的妈妈快要死了。可一旦爸爸回家来,妈妈又会立刻好起来。爸爸像是一剂灵丹妙药,他治好了妈妈,他还不止这个,他像个外出觅食的猛兽一样带回来大量的战利品,妈妈什么也不用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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