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接了杯子,笑道:“这说明你戴着有色眼镜看我,简明扼要来说就是你对我有偏见,下不为例。” 程七月:“……” 她确实对他有了固定的印象。 聒噪。 与圈中人说的家的沈少爷不相符。 不过,这次是她先入为主了。人家的确是正儿八经来谈生意的,带着团队,策划了好几个方案,很认真。 “抱歉,所以我请你吃饭。”程七月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说我带的那盒茯苓糕味道不错吗?离开公司的时候,我让秘书把剩下两盒都拿给了你的助理。” 沈南风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秒钟后又听见她说:“中餐厅的糕点品质都挺好,尤其是这位新糕点师。” “哪一位?”他问。 “具体叫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他总喜欢做些颜色艳丽,形状多样的糕点,一眼能从糕点架上看到。也不是新的糕点师,他被聘入中餐厅也有四年了。” 沈南风:“嗯,我下次去买一份试试。” “我记得你也会烘焙?” “我不会。” “……”程七月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杂志了,“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两人没继续这个话题。 沈南风注视着她,道:“我上午在来的路上遇见了许少,下意识想起前天在皇家园林后花园,他问你喜欢谁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诉他?” 程七月抬眸。 迎上她的眸光,沈南风脱口而出:“我没有偷听。” 她收回视线,一边翻动杂志书页,一边说:“我和他的事有些复杂,避免节外生枝牵扯过多,所以没说。” 数十年的暗恋,她从未越界。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她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喜欢他这么多年是她的选择,她没有利用“挚友”这个身份去道德绑架。 结束暗恋也是她的选择。 从暗恋到暗恋结束,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她没有给任何人造成一丝一毫的麻烦,她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身边的朋友。 问心无愧。 在她已经放弃这段不曾见过光的感情后,不可能因为那只平安符就去接受许嘉木所谓的喜欢。 三个月后她就要离开榕城。 这期间,她只想顺利地把这桩婚约取消。若是与许嘉木表明曾经的心意,凭他对那只平安符主人的疯狂劲,他不会答应解除婚约。 事情闹大了对她没好处。 她不想自找麻烦。 沈南风:“许少是个有福气的人,被你喜欢了这么多年。” 菜陆续在上。 程七月将杂志合上,拿了张湿纸巾擦手,“曾经的他很好,能遇上他是我的福气。虽然这段感情没能成真,但我也不会否认他是个很好的人。” 她抬头,注视着沈南风的眼睛,“像你,就算当年得到了我的拒绝,如今依然觉得被我喜欢是一种福气。” 我们都是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 不至于没得到爱情,就去恶意诋毁。感情就应该纯粹,不掺杂任何恩怨,爱时全身心投入,结束时洒脱抽身。 这几句话程七月没说,沈南风听懂了。 她在暗示他。 让他别再对她存有念想,不值得。 沈南风装作明白的样子,不给她造成心理负担。他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嗯,吃饭了。” - 之后的三个月,程七月日子还算安稳。 处理工作,按时监管与沈南风合作的项目进程。 只有一个插曲:许嘉木。 许嘉木推了很多工作,只要有空就往程七月家里跑。早上接她去上班,中午买午餐去写字楼看她,晚上再接她下班。 程七月说了很多次不用麻烦,但他不听。 非要这么做。 如此,她也没再管,由着他。 这天中午。 许嘉木提着从中餐厅打包好的吃食进了写字楼,搭乘电梯往办公区方向去。他来的次数多,一些职员都认识他,有几个八卦且胆大的还打趣说他是小程总的男朋友。 恰逢这时程七月开完会出来,听到了这几句言论。 她看了眼八卦的员工。 几个员工立马抱着文件快步离开了。 程七月走到他身旁,同他一起往办公室方向走:“公司新入职的毕业生,都还是小孩子心性,喜欢讨论八卦。” 许嘉木:“理解,我们也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 进了办公室。 两人走到茶几旁,程七月帮他一起摆菜和碗筷。上周他们俩的婚约取消了,程氏企业也被拍卖,所得款都汇入了许氏的账户。 程七月拿起筷子吃饭,“今天中介跟我说,程宅卖出去了。对方的尾款三天内打过来,到时我就全部汇给你。” 许嘉木夹菜的动作稍顿,而后才将里脊夹到她碗里,“嗯。” “我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飞波士顿。” “曼歌跟我说了。”许嘉木垂着眸子给她夹菜,看不清他眼内的神情,“我去机场送你。” - 入夜。 明亮的客厅放着几个大木箱子。 程七月和程母正在收拾东西,家电家具都留在这,贵重物品带走。杂物清理放在客厅入口,托了物业明日过来收。 程七月抱着一小摞书籍和笔记本从房里出来。 把东西放在了杂物区。 见到那熟悉的蓝色封皮日记本,程母停了手上的动作,惊诧道:“月月,你这个本子不要了吗?” 程七月打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个本子跟了她十几年了。 一直都放在她书桌抽屉里。 程七月把杂物堆放整齐,站起身:“嗯,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她走进客厅。 大纸箱里装的都是她儿时的小物件。 母亲都一一收着。 相比起程母繁多的物件,程七月就一个小行李箱,里头装了工作的文件。程母看了看她:“其余的重要物品都不带吗?” 这十几年七月生日、过年过节,嘉木都给她送了礼物。 她都仔细收藏着。 专门用一个柜子收着。 这次出国,她却一个都没带。 程七月走上前,伸手抱住程母,亲昵道:“带了妈妈。” - 翌日。 榕城机场。 程七月办理了她和母亲的登机牌,许嘉木帮她去托运了行李。折返大厅时,正看见林曼歌等人进来,与程七月告别。 女生话多叮嘱多。 林曼歌说完话,系统的广播便响了起来:“请搭乘xxx次航班的旅客尽快前往登机口,半小时后航班将准时起飞。” 最后说了几句,程七月牵着程母转身往安检处走。 人群熙攘。 她抬眸望见了几步外的许嘉木,男人也正看着她,程七月并没忘记三个月前在皇家园林承诺过他的话。 她低头与母亲说:“妈,您先过去安检,我和嘉木说句话就来。” 程母先行离开。 程七月往许嘉木那边走了几步,在他面前停下。两人中间隔了半米,她仰头望着他,一如儿时初见那会儿,她望着他的样子。 她踮起脚,伸长胳膊摸了摸他的头,学着他当年与她说话的口吻,道:“干嘛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笑一笑好吗?” 许嘉木眼眶红了。 程七月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从初中的第一篇日记起,到大三你公开女友那日终,五百多篇心事都是你,字字都是你。许嘉木,我喜欢你,贯穿了我整个青春。” 她往后退了几步,“下次回国再见面,也许就是商业场上的竞争关系了。我利益至上,绝对不会向你放水。所以,好好工作,到时候别输给我。” 程七月说完转身往安检口去了。 人来人往。 过路的乘客很多。 许嘉木良久都没有回过神,大脑空白宕机的半分钟里,回响的全都是她说的那句:“许嘉木,我喜欢你——” 他恍惚着。 蓦地抽出思绪回过神,转过头却发现人海茫茫没了程七月的身影。 不多时。 大厅里响起xxx航班起飞的广播声,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飞机滑翔冲上云霄。 许嘉木盯着被飞机划破的云层,久到视线变得模糊。 他们深爱过彼此。 可惜不是相爱。 在她长达数十年暗恋的时间里,他还懵懂无知,甚至还找了另一个女朋友,断了她的念想,订婚后彻底灭了她的想法。 在他明白自己的心意,想将她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放下了。 她能轻松笑着说出那句藏在她心底最深处,藏了十几年的话,就说明她对他没了想法。许嘉木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喜欢他了。 与此同时。 飞机上。 程七月牵着程母,在空姐的带领下去到头等舱位置。她安排好母亲,拿着水杯去接了杯热水,折返回来时却看见自己的座位小桌子上摆着一杯她喜欢喝的玫瑰花热茶。 几份水果。 一小盒烘焙坊的糕点。 程七月左右看了眼,正打算问问旁侧的程母有没有留意谁经过,抬眸那刻就看见从过道迎面走来的沈南风。 他早该离开榕城。 跟她的公司对接完合同就该走了。 这厮却在榕城待了三个月,一周前她和许嘉木解除婚约的晚上,他开着车前往她的公寓,送了一个他亲手做的蛋糕,他说:“程同学,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当年他第一次告白,她拒绝了他,理由是:“我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是许嘉木。 如今她和许嘉木取消了婚约,位置就空出来了。 程七月当他在发疯,不曾想这疯劲儿延续时间很长。许嘉木日日在中餐厅买午餐,买的都是沈南风做的。 “……” 看着沈南风走近,没等程七月说话,男人率先开口:“我没有跟着你,我创业的公司本部在波士顿,我回去工作。” 程七月无奈。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之前和你说过——” “知道,你目前没有谈感情的打算,你一心只想完成学业从HBS顺利毕业,以及让自己辛苦创建的公司在波士顿站稳脚跟。” “你的计划我都支持,你的打算我不干预。你就把我当透明的,瞟一眼直接略过就好,我不计较的。” 程七月抬头看他。 他长着一张斯文儒雅的脸,谈吐也是老实诚恳。程七月盯着他数秒钟,“暗恋很累,追逐很辛苦。” 她体会过暗恋。 自己一个人的狂欢,一个人的念想,辗转反侧时有多难眠只有自己能体会。 所以,她能最大程度感同身受,明白沈南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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