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迷蒙,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小梦!” 如果,这就是世界末日。 我会不会开怀大笑着死去? 那天,他趴在梦梦的身上哭了好久好久―― ―― “小梦啊,你看看这几件怎么样?我觉得红色的更适合你呢!” “你就挑一件嘛!身上的那套病号服都穿旧了!而且面料也没有这几件好啊!” “小梦!看一眼嘛!” 宫洛像个活人衣架似的,在梦梦面前举着好几套名贵的睡衣,撒娇的求她选一套。 梦梦无奈,随便的指了指中间的一套。 宫洛开心的合不拢嘴:“乖啦!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件红色的!” “哦对了!还有拖鞋!医生说再过几天你就可以下地走动了!你快看看喜欢那一双?” ―― 自从梦梦主动关心宫洛开始,他就像喝了龙血吃了凤胆一样!死而复生,返老还童,活力十足! 整天围着梦梦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兴奋的为她置办吃穿用度。 明明是间病房,却被他布置的像女孩闺房一样! 所有物品全部换成可爱的粉红色,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 以前怕惹梦梦讨厌,所以不敢做一丁点刻意的事情。 如今倒好,他就连尿壶都搭理的完美无瑕!生怕怠慢了梦梦的起居,哪怕只是最小的细节―― 这个洁癖的男人,最终还是按耐不住体内的哥特。 梦梦依旧整日阴沉,不爱说话,对宫洛的殷勤也毫不挂心, 不过她偶尔会礼貌的回应几句。 但就这简单几句,也足以让宫洛受宠若惊了! 天空飘起了雪,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冬了。 世界很快就是一望无际的白,这种白太纯净,仿佛来自天堂,刺伤了梦梦的双眼。 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身体,伤口大多愈合,却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疤痕,凹凸不平,破破烂烂。 是自己背叛的印记,罪恶的徽章。 她已经肮脏了,此生上不了天堂。 所以,她不再望向窗外。 转过头,便看到了宫洛的脸。 忧心忡忡,深情款款,恨意绵绵―― 她从不知道,原来人的一张脸,可以聚集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干嘛这么看着我?” 宫洛一愣,随即脸红:“没,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为什么总喜欢看着窗外。” 梦梦苦笑,垂下眼眸,幽幽道:“天冷了,不知道张浩有没有加件衣服。” 宫洛颤抖,正在削苹果的手立刻出现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 红色的血,如冬日的红梅,羞答答的绽放。 轻轻放下苹果,走进卫生间,默默冲洗。 鲜红不断的流出体内,那是梦梦最喜爱的颜色―― 我爱你。 可你, 如此爱他么―― 走出卫生间,他发现梦梦正在一口一口的啃食苹果。 他微笑,还好,还好―― 住院期间的时光,都是安宁且死寂的。 大雪停止的那天,梦梦出院了,她站在医院的门口,久久不愿踏出一步。 宫洛轻轻为她披上毛毯:“小梦,你的身体还未痊愈,不要站的太久了,会着凉的!” 梦梦抬头,四目相对,她有一瞬间的迷惘。 “洛,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他心疼,忍不住搂住她的肩膀,她没有排斥。 死里逃生后,她变了,变得顺从,变得安静,变得萎靡,变得对一切都提不起感情。 仿佛,没有心一般。 “小梦――” 她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走吧!我想回家!” 他却没有动。 许久。 “小梦,你和张浩的房子,已经退租了,现在住着陌生人――” 她有一刻呆凝,最后还是坚持:“走吧――” 执意要回去,那个早已不属于她的地方。 或许,还可以遇见某个不愿遇见自己的人―― 站在楼下,仰头看着熟悉的窗户, 隐约可见,蔚蓝色的窗帘, 蓝色,那是她最讨厌的颜色, 却是张浩最喜欢的, 可是从前,家里从不会出现任何与蓝色有关的东西。 泪水淡淡滑落,浩,你果真已经不在这里了―― ---- 死二十五章:落雪有情 宫洛轻轻擦去梦梦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小梦,我们的走吧!” 梦梦摇头:“再等等。” 好,那就再等等―― 雪后的空气,冰清玉洁,却分外寒冷,没有云的天空,太阳独占鳌头。 阳光明明那样刺眼,可偏偏不忍融化脚下的皑皑白雪。 明明毫不相关的两种事物,为何还要平添情感? 她恨白色! 她恨纯洁! 终于,太阳缓缓跌落,世界又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 可脚下的雪光偏要固执闪烁,仿佛是对阳光最露骨的思念。 她冷笑,为什么,你们的太阳,明日会照常升起,可是我的张浩,却迟迟不肯回来? 意识渐渐模糊―― 浩,你走吧! 有种,就永远别回来! 冰冷冷怀抱,让昏迷的她,微微皱眉。 “小梦――” 她等了一天一夜,他陪了一天一夜。 没有任何劝阻,除了为她撑着伞,裹紧毛毯,他一语不发,直到她轰然倒下。 血红色的泪水滑落,玷污了脚底的一片洁白。 他将她心疼的拥在怀里。 抱回了家。 自己的家。 或许有天,会是他们的家。 再次醒来,梦梦的眼前迷迷蒙蒙的,感觉身上有火在烧,尚未痊愈的伤口疼痛难忍。 哑声问:“我,怎么了?” 宫洛小心的为梦梦换掉冰毛巾,轻声道:“小梦,你发烧了,伤口发炎,昏睡了两天。” “哦,这样啊,那我会不会死啊?” “瞎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哦,那谢谢你了。”她复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又长,又乱的梦,光怪陆离,让她应接不暇。 大多,都是宫洛背对着她,默默哭泣。 身下不断的涌出大片的血液。 腥臭,粘腻―― 小梦,我为了你,折断了翅膀,抛弃了天堂。 可是为什么,你宁愿坠入地狱,也不肯回到我身边? 当梦梦再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宫洛颓废的眼, 肿胀,无神,恶心的血丝盘满眼球,使那张原本比女人还美艳的脸顿时形如鬼魅。 她轻声一笑,原来一切都不是梦,这个男人真的夜夜都在偷偷哭泣。 微笑,她没来由的说道:“洛,你不但长得像女人,连个性也像!” 宫洛一愣,嘟起嘴:“什么啊!我可是很大男子主义的哟!” “是么?没看出来!” 烧热退后的梦梦,似乎开朗了不少,愿意主动和宫洛说话了。 只是谈话的内容很简单。 她不询问,自己为什么会住进宫洛的家里,也不再询问和张浩有关的一切。 只是她,依旧喜欢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宫洛知道,那时候的她,满心,满脑子,都是张浩。 只是他不知道,她想念张浩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 他从来不敢问。 她亦从来不说。 “小梦,该吃药了!” “小梦,饭做好了!” “小梦,试试这件新毛衣吧!是你喜欢的正红色。” “小梦,洗澡水打好了,记得小心一些,别撑裂伤口!” “小梦,看完这集电视剧就睡觉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小梦你干嘛?要下楼的话让我扶你吧!” “小梦,这串项链很适合你,喜欢就收下吧,如果不喜欢还是扔到二楼的储物间就行。” “小梦――” “小梦――” 细心地呵护,没有尊严的付出,这段日**洛把一辈子的卑微全都献给了梦梦。 我想用真心换取你的一次回眸。 不介意讨好你的冷漠,不介意拥抱你的鄙夷,不介意亲吻你的嘲弄。 只介意,你不肯正视我的存在。 日子恬静淡雅,梦梦的身体在他宫洛细心照顾下迅速好转,柏拉图试的二人世界,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包括罗茜和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 然而―― “洛,你这个保姆做的如此称职,我该付你多少报酬?” 那天,梦梦看着窗外的天空,突然对坐在一旁为她剥瓜子的宫洛幽幽说道。 宫洛的身子一僵,脸上却露出献媚的笑:“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之间哪有这么功利!不算什么的,不算,什么的――” 声音颤抖。 瓜子皮扎破了他的手。 小心吸允,他起身,为她倒来一杯热牛奶:“小梦,瓜子仁硬,吃前,先喝点牛奶暖暖胃吧!” 梦梦看他,目光如屋外的冬天,寒冷,萧瑟:“都拿走吧!” “小梦――” “拿走吧,我不想吃。” “好,好吧――” 怅然离去。 片刻。 梦梦听到了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退出去的宫洛,又突然倒着退了回来! 而他的面前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竟然是那天在医院里遇见的黑衣男子!罗茜的哥哥!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宫洛惊慌,面容僵硬,警惕的后退着。 “当然是想你啦!洛洛,你有没有想我?”男人笑着逼近宫洛,一股浓重的酒气混杂着血腥扑面而来。 梦梦看到,他的身上晕染着大片的血渍,尤其是双手! 眉头微微一皱,真恶心! “站住!我警告你,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男人仰面大笑,他喜欢宫洛的愤怒,总是夹杂着对自己的恐惧,那样的他只会让自己更加兴奋! “不客气?我的小洛洛不客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继续逼近。 宫洛的脸色越来越难堪,随手举起一个花瓶想都没想就砸了过去! 男人也不闪躲,任凭那花瓶砸破自己的额头! 血光四溅。 梦梦有一瞬间的晕眩。 好美的颜色! 男人不屑一笑,高大的身躯傲然挺立,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头一路下滑,流过脖颈慢慢浸湿了大半衣衫,勾勒出强壮结实的肌肉。 他贪婪的饮下流进唇边的血液,痴冷一笑:“洛洛,每次见面都这么对我,你可真让我伤心!” “哼!”宫洛冷笑,隐退了所有恐慌,一脸不屑的靠向沙发,得意的看着男人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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