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也愣了下,下意识的侧头看向许姝。 今早的报告虽然是他递上去的,但却是她写的,这点他心知肚明。 他们一整个团队被表扬的所有地方,都是许姝的功劳。 被盯的许姝似是没注意到他五味杂陈的目光,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 容也收回视线,深吸口气强笑道:“应该的,如果有机会当面感谢一下傅总就好了。” “不好意思,傅总今天有点忙。”简节有些抱歉的笑笑:“不过他吩咐过我要好好招待你们,稍等片刻,我带大家去景徽楼上的餐厅。” 景徽楼上是有餐厅的,据说只在招待贵客的时候使用。 许多人听说过,但没几个去过。 简节还有一点工作要忙,交代过后麻烦岽阳的人稍等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就匆匆离开。 像他这个级别的秘书没事情忙才怪,怕是过来应付他们都是‘忙里偷闲’。 岽阳的几个人非常理解,也没什么情绪,就坐在会议室里等——傅明随吩咐招待的一餐谁敢不吃?他们就算等几个小时也不会推脱。 许姝昨晚没休息好,困的眼皮直打架,起身去茶水间接咖啡。 另外一个女翻译陈庭欣大概觉得无聊,见她起身也跟着一起去了。 两个人经过电梯时,见到一个穿着一身芭比粉踩着高跟鞋,面孔精致犹如洋娃娃一样的姑娘。 “哇哦。”陈庭欣小声嘀咕:“好漂亮啊,但看起来不像是上班的。” 上班的人大多都白花花,灰扑扑,一片朴素中很难找到这么一抹鲜艳又靓丽的颜色。 许姝笑笑,并未在意。 可拿着半杯咖啡回来的时候,却远远就看到简节站在那女孩子对面,神色很为难的样子。 陈庭欣又激动了,八卦心起:“哇,这漂亮姑娘是来找简秘书的?” 许姝‘嘘’了声,示意她安静别管这些,然后拉着她的手快速低调的返回会议室。 只是脚下很快,耳朵却不由自主。 经过那两个人时,许姝清晰地听到简节有些无奈地说:“顾小姐,傅总是真的在忙,没时间见你。” 那漂亮姑娘声音娇滴滴的:“没关系,明随哥忙我等他就好了,简秘书,你真的不能带我去明随哥办公室吗?你知道我自己上不去……” 后来他们继续说什么,许姝就没有再听到了。 她只看到两个人一起上了电梯。 捏着纸杯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许姝怔然片刻,心里乱的厉害。 刚刚那个漂亮姑娘当然不可能是景徽的员工,而她对傅明随的称呼,居然那么亲昵且自然。 许姝不得不承认,她是嫉妒的。 同时又很羡慕。 许姝羡慕那些对傅明随有情意的千金名媛可以正大光明的靠近他,就算被拒绝了也无所谓,可她不行。 她的勇气只有一次,就像是漂浮的氢气球,绳子在空中摇摇晃晃。 坦白的结果最好是绳子有了依靠,可以被傅明随的手抓住,但希望渺茫,更大的可能性是…… 这个气球碎掉了,从此不复存在了。 可是如果一直不主动迈出那一步,永远是这样站在远处遥遥望着他,那她回国后努力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许姝忍不住自嘲的嗤笑一声,笑自己的胆小,纠结,有心却无力。 或许,她是该勇敢一次的。 简节没等到半小时就回到会议室,带着岽阳的一行人到楼上餐厅用午餐。 一顿饭快结束时,他垂眸看了眼手机,笑道:“傅先生会亲自来和你们道别。” 周围都是有些惊喜的声音,但许姝却并不意外。 一桩完美的合作案少不了其中任何一位工作人员的努力,他们也是其中一环,傅明随作为十分大方得体的话事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在今天出现一下。 许姝早有所料,因此也在刚刚准备了…… 她纤细的手指悄悄拢成拳,攥紧手心里的东西。 傅明随来到餐厅,一一和岽阳的员工握手。 轮到许姝时,她趁着这个机会把手心里的纸条渡给他。 柔软的手掌温热,因为紧张,还带着点微微的湿润。 傅明随自然是感知到了手里被塞进来东西,他长眉微顿,黑眸看向许姝。 平静如深渊的瞳孔泛起一丝涟漪,带着股无声无息的压迫感。 “傅先生。”许姝强作镇定的笑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客气:“谢谢您的照顾。”
第10章 宝石 ◎上帝,请保佑一次我的贪婪。◎ 许姝一直都知道傅明随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神秘,尊贵,是商界无人敢招惹的龙头大鳄,但本人低调的很,从未有一丝半点的花边新闻,和其他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相比,显得过于洁身自好。 传闻中,傅明随只在多年前有过一位前女友。 有很多善于幻想的人猜测他一定很爱他那位前女友,当作白月光一样。 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傅明随这种比小行星还珍贵的男人怎么既没女朋友又没结婚? 想要和傅家联姻的千金怕是都踏破门槛了。 这些沸沸扬扬的议论和猜测,许姝心里门儿清,可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她觉得……那些肆意评论的人都不了解傅明随。 虽然她也不可能算是真正了解他,但这么多年的默默关注,把他当作‘偶像’一样的崇拜和深入解析,许姝知道他心里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白月光。 像是傅明随这样的男人,有了喜欢的女人一定会把握住。 他根本不是那种喜欢却可以接受不能在一起的性格。 所以许姝并不介意这个传闻,也不放在心里。 但她知道傅明随和自己的差距太大。 不光是身份,地位,陌生的距离,甚至还有年龄……他可能没有心仪的女孩儿,但他迟早要结婚的。 一想到这里,许姝就觉得她没法再等下去了。 在意大利时,老师的建议不是不诱人,只是她想早点回国,早点有机会接近傅明随…… 现在不就是机会么? 傅明随回到办公室,才看许姝塞进他手里的那张纸条。 薄薄的纸被女孩儿手心的温度弄的温热,皱巴巴的,但漆黑的字迹依旧明显,流畅整洁,娟秀有力—— [先生,你愿意尝试苏格兰的急步舞和慢步舞么?] 乍一看,像是许姝在打哑谜。 但碰巧,傅明随读过莎士比亚的《无事生非》,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书中有一段讲的是人在婚姻里的情感变化——求婚、结婚和后悔,就像是苏格兰急步舞、慢步舞和五步舞一样。 急步舞,象征着求婚的狂热,慢步舞,暗示了结婚时的循规蹈矩…… 可许姝没有提到最后的五步舞。 这女孩儿即然引用了这句话,必定是刻意为之。 五步舞犹如失败婚姻的后悔,慢慢折磨着自己倒在坟墓里……她显然不想提最后这句。 许姝这张纸条传递出来的意思,只有求婚和结婚。 呵,真挺有意思。 傅明随看过,随手把纸条扔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他修长的手指交叠,不禁想起在餐厅和许姝握手时,女孩儿那双强作镇定但眼底还是泄露一丝慌张的眼睛。 到底还是年轻,许姝做不到炉火纯青的若无其事,暗通款曲。 但傅明随确实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就算是有所图,纸条上居然直接表达出来求婚的意思…… 现在想想,许姝在过去半个月里的‘循规蹈矩’,处处似乎都有了些刻意的味道,尤其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 究竟是害怕,还是那里面藏着别的? 傅明随觉得自己之前对许姝的定义为‘畏惧自己’,还真是太过浅显。 这丫头野心大着呢。 不过,很有意思。 傅明随轻抬唇角,按了内线叫简节进来。 “傅总。”简节很快走进办公室。 “把岽阳那位许小姐的资料调出来。”他没欲盖祢彰的要所有人的资料做遮掩,直接说:“发给我。” 简节一句不该问的都没问:“好,我这就去办。” 许姝是在纸条递出去的三天后接到傅明随的电话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三天是怎么过的,明明终于可以趁着还没开学前享受一下真正的假期,随便玩玩,但内心几乎无时无刻都被焦虑煎熬的情绪充满了。 ‘等待’真的是一种很不好受的滋味,许姝讨厌等待。 尤其是绝望比希望要大的多得多的时候…… 可她孤注一掷了,她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她不后悔。 不断安慰着自己,许姝强迫着自己吃饭,睡觉,身体像是没有灵魂的AI装置。 这几乎是她生活的最卑微的三天。 直到接到了陌生电话,听到对面传来傅明随的声音。 许姝愣住了,细白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 “喂?”对面的傅明随得不到回应,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丝疑惑:“请问是许姝小姐的号码么?” “…是。”许姝强迫自己回神:“傅先生。” “还听得出来我的声音。”傅明随像是笑了声:“有时间么?我们见个面。” 许姝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怎么?”男人在对面不疾不徐地问:“你之前留下的那张纸条,不是想和我见面的意思吗?” 怎么可能……不是。 自己之前的大胆被直接点出来,许姝难免有些羞赧,低低的‘嗯’了声。 “那就见一面吧。”傅明随倒是大方,清澈的声音很坦荡:“《无事生非》里的那段话,你还没说完。” “可以见面说。” 许姝本就泛着两抹红晕的脸更加热的厉害。 果然,他明白了她字条里的意有所指。 不过本就是因为前两年在傅明随的采访中,她留意到他的书单里有《无事生非》这本书,才会用里面的句子做暗示。 许姝知道,自己的种种行为都是一次心照不宣的豪赌。 可她赌赢了么? 和傅明随约好了明天的见面时间,挂断电话后,她直直的盯着手机发怔,脑中是一片混沌的懵。 半晌,许姝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样的从沙发上爬起来。 她跑到桌前,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日记本,坐下认认真真地写—— [8.03,他回应我的求婚了。] [上帝,请保佑一次我的贪婪。] 和傅明随约见的时间是下午一点钟,但许姝醒的很早。 准确来说,是睡不着。 她不知道今天的见面算不算得上一次‘约会’,更不知道对话时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打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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