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真是不婚主义吗?”纪幼蓝喝口汤,惊奇道。 这人上学时不可招桃花了吗。 “你上他的当?他十有八九心里有人。” “那不正好娶回家。” “肯定是人看不上他,要不然,就是他家里把他打死都不能同意那种,”纪云晔十分顺手把自家妹妹捎上,“跟你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纪幼蓝不服但气弱:“我哪有?” 话赶到这儿,程凤青犹疑着:“爸,还有一桩,南边儿周家的老爷子,听说最近不好了,您看?” “姓周的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老爷子饭罢,搁下筷子。 这一桌人全明白,刚才纪幼蓝认错演那一出都是小打小闹,现在才是山雨欲来。 去年十月,纪幼蓝要死要活非跑南极去,导火索正是周家的一个“编外人员”。 周家祖上世代行医,后来靠医药发的家,百年门楣也算清贵,可上一辈出了荒唐事。 那个叫方玦的私生子比婚生子还要大一岁。 他十七岁那年亲妈过世,被亲爸带回周家养,享受周家子嗣同等的教育资源和生活水平。 周家太太忍着一口气,搏个大度贤良的名声,不在乎这些小钱,但周家的产业,方玦休想沾染分毫。 纪幼蓝什么时候喜欢上方玦的,纪家人不知道;他们发现的时候,据她自述状态,已经情根深种。 纪善泉不信,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情情爱爱。 于是把纪云晔派去,找他们探讨“没有物质的爱情到底是不是一盘散沙”这一哲学问题。 那方玦果然没叫人失望,观点深得纪善泉的心,直说以后都不会跟纪幼蓝有任何瓜葛。 倒是他这外孙女儿,左一句“我有钱就行”,右一句“我就是喜欢他”。 下场就是被停了卡没收了车,附送一句“你的钱都姓纪,敢花在别的男人身上试试!” 满以为她会知难而退,谁承想她气性大得哭了两天还不算,手一撒直接跑南极去了。 本来她去国外散散心,纪善泉也不会拦着。 只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早产,身体一直不大康健,家里人费心养了许多年。 南极那是多艰苦的条件,她从小到大都畏寒,万一有个好歹,纪家鞭长莫及。 去科考听着新鲜又光荣,可到底是苦差事,一走大半年,有家有室的都在顾虑。 偏纪幼蓝一个新进台的研究员主动请缨,谁劝都一句话:“为科学试验献身,义不容辞。” 这才一走八个多月,更是借着通讯不便,一次电话都没往家打。 右侧正厅里,自鸣钟节奏悠扬打了七下,余音荡完,餐厅还是一片寂静。 窗外天色已然黑透,纪幼蓝用餐巾把嘴巴擦干净,主动去掀她外公的逆鳞:“阿公,您跟周家爷爷几十年的交情说不要就不要了?您要是拉不下脸,我去帮您说合说合,顺便找方玦聊聊我跟他的关系,我正愁没有由头呢。” “小九!”程凤青扭脸制止纪幼蓝,耳朵上的两根白玉耳坠甩出利落的弧度,“爸,等立峰回来,我们做晚辈的去探望一下,您血压还高着,甭往医院去了。” 纪善泉横眉冷哼,“我看我离住院也不远了,说不好我跟那个老东西谁先走呢。” 纪幼蓝气焰灭了,总不能她把人气进医院,“阿公,我……” 话音未落,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明晃晃的“方玦”跃入视线,她想摁掉都来不及。 心虚后是手忙脚乱,她哆嗦着想把手机倒扣,却在纪善泉威势的目光里乖乖交出去。 “手机你也别要了,这几天给我安生在家待着,敢找姓圆姓方的试试!” 真是惯的她! 纪善泉越想越控制不住血压。手机被扔到地上之前,纪云晔眼明从他手上一把夺过来,直接关了机。 “爷爷,小九混账,您别把自己气坏了。” 纪幼蓝嘴上反驳“我才不是混账”,心里知道手机落在她哥手里还有一线活路。 纪善泉此刻下决心要严厉管教她,“凤青,你张罗张罗,找几个好人给她见见,我就不信她一辈子鬼迷心窍。” 程凤青先前咽了一句话,此刻正是时机:“爸,不瞒您说,宗明怀夫妇前儿跟我喝茶,说小九和小宗既是一天生的缘分,说不定两人能处得来。他们家是有这个意思的。” 纪善泉当机立断,声压下来:“你去不去见。” 五个字如樊笼将纪幼蓝团团困住,压根儿也不是征求她意见,她哪还有胆子说不。 曲折挣扎一下:“这不病急乱投医吗,日华哥都说了人家心里有人。” 纪云晔根本不觉得这事儿,漫不经心道:“你俩一个症状,我看以毒攻毒正好。” 纪幼蓝被这奇葩的观点震惊到。 左看右看,左思右想,这一桌再没站在她这头的,她只能识时务:“去去去。” 大不了也被洗回脑。 宗霁还能一夕之间变心了不成。
第02章 .一换一 南极八个多月换来两周的假期,纪幼蓝掐指算来算去,这半个月在老宅她外公眼皮子底下,她真翻不出什么浪来。 纪善泉发了话,必然不会让她在家里找到一台备用手机,甚至连网都给她断了。 因为宗霁还在国外出差,按头拉郎配的相亲计划暂时搁置。 纪幼蓝装乖讨巧当了一周的贤孝外孙女儿,早起陪纪善泉练太极,晚饭后要么穿街走巷遛遛弯,要么在后院的葡萄藤架下读书养性。 老年人的退休生活太健康,纪幼蓝自认不是健康的人,她作妖的心蠢蠢欲动。 “阿公,飞飞约我出去吃饭。” “让她来家里接你。” 她的怂包朋友曲飞飞小姐:那还是算了吧合北宁问问哪个敢登您家的门找不痛快。 打电话求助纪云晔:“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纪云晔无情:“好好说话,这不是你。” 被压在五指山下第八天,纪幼蓝等来了解救她的唐僧。 晚间凉风习习,气温很舒适,院子里点着淡淡的驱蚊香,祖孙俩在躺椅上各自捧着本书。 纪幼蓝心不静,好久假装翻一页,偶尔抬头,隔着葡萄藤架的空隙看天辨星位。 后门外的静巷,陡然传来汽车驶进继而停下的动静。 纪幼蓝耳听六路,“是不是日华哥回来了?我去看看。” 不顾老爷子捡起她掉落的书后训斥:“合着这么半天就看了两页!” 后院的门被推开,来人并不是纪幼蓝期待的纪云晔。 她欢快的步子打了个磕绊,转瞬又恢复更高的热情,惊讶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缪蓝穿着一身职业装,约莫是刚结束工作。 发丝卷着漂亮的弧度,温温柔柔的视线落在纪幼蓝的脸上,“南极晒的?” “嗯,那边紫外线太强了。” 她们姐俩都遗传母亲的白肤,极容易晒伤。起初在户外开展试验,纪幼蓝没防备到位,脸上是被晒脱皮过的。 回来这几天,还一直有些发红。 细高跟儿落在石板路上,缪蓝的手臂被纪幼蓝挽着,“阿姐,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先去找外公。” 缪蓝和纪幼蓝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自小被分别养在祖父和外祖家,但感情是一等一地好。 尤其是缪蓝对妹妹,熟悉两家的无人不夸:“阿蓝这姐姐当的,真没得挑。” 当初要去南极,缪蓝是唯一一个理解且支持她的人,甚至在方玦的事上,她也从没否定她或笑她天真,只说“感情需要经历”。 缪蓝把手上拎的茶叶摆到老爷子跟前的石桌上,娓娓道:“外公,太平猴魁,前一阵儿刚拍得的,您爱喝,帮我品品值不值。” “外公,我也想小九了,您不能总一个人霸着,这几天让她去跟我住吧。” “您放心,我走哪儿都带着她,您随时找我要人,我随时给您送回来。” “正好晚上二十四桥搞了些周年活动,我带小九去玩玩。” 一套成熟的“赎人”流程走完,纪幼蓝星星眼等着她外公点头。 果然,“阿蓝,你是让我放心的。看好她,别喝酒,不许在外面过夜。” “谢谢阿公!”纪幼蓝高兴得蹦高,“阿姐,你等我换身衣服。” 在纪云晔的书房里拿到自己的手机,很快上了缪蓝的车驶向自由。 纪幼蓝一边约朋友,一边说:“阿姐,阿公从来都听你的劝。” “那是看在太平猴魁的面子上,外公还是疼你。” 纪幼蓝不以为然,“那太平猴魁如果是日华哥拿来的,就不能把我换出去。” 又拉踩,“日华哥真没用。” 二十四桥是北宁首屈一指的私人俱乐部,成立于上世纪,纪家也有入股。主打高端和私密,接纳会员非富即贵。 缪蓝的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从前方红色跑车下来的曲飞飞。 照看纪幼蓝的任务被外包给第三人,缪蓝说还要回公司加班,叮嘱道:“别喝太多酒,离开的时候要跟我说。飞飞,你跟九儿别玩太疯。” “放心吧阿蓝姐姐。” 两个女孩子八百年没见没半点生疏,话题从上次的聊天中断的内容又续上。 “还得是阿蓝姐姐出马,你早不找对人。” “还不是你太菜。” 侍应引着她们上楼,纪幼蓝后知后觉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专业的设备似乎在拍视频。 “这是哪出?” 曲飞飞十分大牌:“哦,我助理。” “您哪方面的助理?” “九,要不说你不该跑南极开荒,你已经跟不上我的步伐了,你已经配不上我了。” 助理说人话,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短视频软件,“纪小姐,这是飞飞的账号,我平时给她拍摄。” 纪幼蓝纳闷,“时代变了?二十四桥什么时候允许内部拍摄了?” “那你问他喽。” 富丽堂皇的旋转楼梯上,迎面遇到下楼的言回。 二十四桥换了当家人,言回是新老板,改了很多规矩,“各位姑奶奶随便拍,咱这儿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对吧,常来光顾才好。” “回回,好久不见,你变得这么有范儿啦。”纪幼蓝眉眼弯弯,熟稔叫他。 言回气结,整个北宁,也就她跟他有仇似的叠字称呼他。 说她还不改,他不计较行吧。 “九小姐逃出生天了?”言回假模假式地绅士着,“待会儿我让人送瓶好酒给您庆祝。我看孔葭也在楼上,几位玩得开心。少陪。” 三楼的宴会厅,开放的舞池里俊男靓女成双成对,二层的乐队切换不同风格的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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