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要不要接?”游昕昕下意识问身后躺在床上的季楼。 这时候兰姨出去了,屋子里变得幽静起来,夕阳像是一枚融了的蛋黄,沉沉往下坠,从山脊的边缘溢出几缕余晖。 橘红的阳光透窗而来,斜斜挂在床头,温柔地摸了摸床上男人沉睡的脸。 看起来,好像在轻轻对游昕昕述说着什么。 “行吧,就接这份工作。可以多待在家里陪你。”游昕昕纤白的手指啪嗒一下点了触摸屏,回复了一封接手的邮件。 等暑假到了,两个人可以安安静静窝在这间屋子里,凉爽的空调,大窗,窗外的花园,身边安静不烦人的“睡美人”。专注工作和学习,不用愁吃喝,甚至不用愁金钱。 那种时光对游昕昕这样一直在奔波漂泊的人来说,仿佛有一点期待起来呢。 游昕昕一时没忍住,伸手指点了点床上季楼俊挺的鼻梁,“暑假就我们两个一起渡过了,互相关照。” 季楼一动不动,安静得很,挺直的鼻梁在脸颊上留下泾渭分明的投影,下颚线干净利落,薄薄的唇轻轻抿着。实打实担得起睡美人的称呼, 第19章 想看一眼她的模样 季老爷子在上一次和游昕昕交谈的时候,就表示过游昕昕不要再出门兼职打工的希望。 “昕昕啊,别出去打工了。女孩子没必要这么辛苦。”他是这样笑眯眯地对游昕昕说。 “你要是缺钱呢,爷爷会每个月给你零花钱。你奶奶那边的医药费也由季家负责。等到将来季楼醒了,合同承诺的钱一点都不会少给你的。你又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呢?” 不仅给零花钱,还给游昕昕最富裕的物资生活,豪车接送,精美饮食,甚至给她送来了一高端品牌的服装饰品。让她过上和从前不同水平的生活。 梦境一般,灰姑娘似乎眼看着就要变身为公主。 可惜那位灰姑娘好像不为所动。 在游昕昕的意识里,自己这个年纪是成年人了,独立工作挣钱才是应该的。没有靠长辈给的零花钱过活的习惯。 何况她和季家签约的合同中,也没有不能工作的条款。 协议婚姻,只要求她成为季楼名义上的妻子。大部分时间能每天夜里回季家和季楼居住在一起。就连承担季楼的按摩工作,也是自己主动性的行为。 最主要是,她知道哪怕是在季家这样的豪富之家,也是很鼓励家里到有一定年纪的孩子早早接触社会。季楼可是非常早就进入企业的基层工作了,都写在季楼的简历资料上呢。家里的好几位孙女,也都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尝试各种职业规划。 为什么季爷爷要求自己只需要游手好闲待在家里,满足于伸手找他拿零花钱就行了呢。 哪怕季爷爷是长辈,游昕昕也不是一个因为长辈的意识就会随便放弃自己原则的人。 如果是一开始,游昕昕或许不会考虑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只是经过了这些天,虽然季楼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朝夕相处之后,她还是对这位由自己负责照顾的病人产生了一点情感。 总觉得他这样一直躺在这里,很孤独寂寞的模样,或许他需要更多一点的照顾和陪伴。 换一种形式工作也不是不可以。接一点私活在家里完成,既延续自己半工半读的习惯,又可以抽出时间陪伴照看一下季楼。 将来离开季家的时候,不管季楼醒没有醒,至少自己尽心尽力了。 就这样,季家所有人都看见,那位准少奶奶每天依旧穿着她自己便于行动的休闲衣物,忙忙碌碌地兼顾学业和工作。抱着大捆蓝色的图纸进出。 夜里季楼屋子的灯总亮到深夜。 有一日季老爷子从花园中穿过,抬头看见长孙的窗口开着,一个小姑娘坐在窗台,在堆成山海的蓝图中冒出脑袋,噼啪扒啦地打字。 不由轻轻叹息一声。 “怎么了?老爷子,是游小姐不太好吗?”身边的老管家问道。 季成林摆摆手,“你不懂,她这样不为外物所动的年轻人很难得。但这样的心气也高,不容易留下来。” 明明是个穷苦出身的孩子,却能在骤然暴富的环境下保持本心。如果是他手底下企业的员工,那是他最爱的人才。 但他想要的,是一个甘于后院,长久照顾残疾孙子的枕边人。 这个女孩子,怕是不可能长长久久地留下来。 季老爷子摇摇头,叹息一声,拄着拐杖离去。 窗内的游昕昕并不知道花园中季成林老爷子对自己的评价。她一边哗哗翻着从老师那里带回来的图纸,一边在电脑上跑数据, 读条计算的过程中,时不时和床上季楼唠两句。 “我记得你们家集团下也有涉及房地产的公司。湖边水库的那个项目就是你家的吧,哈哈,不怕你听了生气,我们老师把那个项目当做方面教材来讲课的。” 说起专业话题,游昕昕比平时更来劲。 建筑系出身的她走到哪里,都会习惯看一看建筑设计的各种优缺点。 “我想项目的负责人应该不会是你吧。那个方案设计在我老师心中简直就是惨案。我们还跟了一下财务预算的表格,实在是超标到令人惊叹的程度。” “真不知道是你们家谁负责的。” 二叔家那个不成器的垃圾。季楼在心底回复。已经被我处理了。 游昕昕当然听不见季楼心中说的话,但好像冥冥之中就能接上话题一般。 “你家里的叔叔姑姑们,对我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特别是你那位二叔,我只碰到过一次,那眼神冷冰冰的,仿佛要把我吃了一样。” “不过没事,你不用担心。爷爷和我签了合同,只让我照顾你。其他人都不关我的事。不管他们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并不怕他们。” “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练家传古武,拳脚功夫还不错。力气也大着呢。” 季楼:我知道。你的手劲很大。每一次按摩…… 突然就很想睁开眼睛,哪怕睁开一次也好。很想看一看自己的这位未婚妻长什么模样。她力气这么大,或许生得有些圆胖。她的发丝很柔软,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她很喜欢笑,眼睛肯定很灵动。 不管她生成什么样子,必定很令自己喜欢。 看一眼,再闭上,把游昕昕的模样记在心里。以后,一动不能动的漫长深渊中,就有一张能日日回忆的笑颜。 好想睁开眼睛啊。 “我跟你说,季明煦简直就是个大混蛋……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每天在想什么,如果他把戏弄别人的时间用在学习上,还至于回回成绩那么差吗?” “不过他有什么情绪都表露上脸上,是一个很容易读懂的人。这种人不可怕。倒是你家的叔叔们,有些笑嘻嘻的,有些脸上毫无表情,看着有一点毛骨悚然……” 游昕昕细细碎念的声音低沉下去。 季楼感觉到手臂一沉,有一个脑袋靠在了他的手上。 细密温热的呼吸隔着衣物传到肌肤上,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加班到半夜的游昕昕不小心睡着了。 或许已经到了很深很深的深夜,季楼躺在床榻上,整个别院听起来寂静无声。 没有嘈杂的说话声,没有走廊上的脚步声。 只能听见窗外清晰的虫鸣,和自己身边女孩细微的呼吸声。 她加班到深夜,趴在床边,枕着自己的手就睡着了。 季楼想动动手指,在这样的凉夜给辛劳到熟睡的她盖一下薄被。 安静的夜里,只有冰冷的虫鸣,和自己孤寂的心跳。 床单下,僵硬苍白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 天! 又动了第二下。 万里长征一般,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很艰难,极其缓慢地勾住了轻薄的夏凉被。 第20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 游昕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季楼的床边睡了一夜。 窗外天色蒙蒙发亮,季宅坐落在半山,清晨时分雾气弥散,温度寒凉。游昕昕迷迷糊糊地揉揉眼,发觉自己肩上不知何时歪歪斜斜耷着一小片被单,抵御了清晨山间寒意。 趴了一整夜,睡得腰酸背痛,游昕昕舒展胳膊,疑惑地看着从身上滑落的被角,又抬头去看季楼,这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本盖在季楼身上的被子如今大半耷拉在自己肩上,而躺在床上的季楼几乎什么也没盖。 他就那样安静地躺着,清晨的曦光透窗而过照在他的身上,不仅整夜没有披被,临睡前甚至连睡衣都没有完全扣好,深蓝色长绒棉睡衣的领口敞开,敞露出一大片霜雪般的颜色,在清晨微微亮的光线中像是一块寒凉的冷玉。 游昕昕怀疑是自己半夜睡迷糊了,冷得时候不小心把季楼的被子全给抢走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屋子只有两个人,总不会是季楼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吧。 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季楼这样的病人一整夜没有被子保暖,游昕昕心中大为愧。此刻床上的季楼依旧闭着双目,眉头微微簇着,额角依稀有一点汗,脸色苍白。 游昕昕飞快伸手摸了摸季楼额头,虽然没有发热,但头脸的肌肤摸起来都冷冰冰的,果然是冻到了。 每日给季楼做复健,已经没有太大的距离感,探完额头,又摸了摸他敞开的衣物下暴露出在空气里的肌肤,触手一片冰凉。 因为自己的糊涂,让这样的病人暴露在寒气中受了整夜的凉。如果因此生病,或者病情更严重了可怎么办?游昕昕心中愧疚极了,飞快替季楼扣上扣子。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重重两下敲击声。 游昕昕转头看去,进入屋内的是季明煦。 季明煦一身乌黑色的睡衣,面目陷落在门框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手指从光影中伸出来,极其不悦地在木制的门框上敲击两下。 游昕昕是昨天半夜不小心睡着的,自然没有反锁门,也没有关灯。 早上季明煦睡不着起来溜达,看见这间屋子里亮着灯门还没锁,出于担心过来看一眼。 谁知道正巧看见游昕昕俯身在床上摸季楼。季楼躺在那里衣冠不整,衣襟敞开,游昕昕扯着他的衣领,一只手正按在那片苍白的肌肤上。 只是在这样寂静无人的清晨,眼前这样的景象很难不令人想歪。 这段时日在兰姨的恶意渲染下,季明煦听到了不少关于游昕昕的流言蜚语。本来他不大相信,他和游昕昕相处过,知道她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恰好一晚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凌晨起来又看见这么一幕,心底一股邪火顿时冲上天灵盖。 这几天他的睡眠本来本来就很差,想到游昕昕时常夜宿在季府,就睡在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心里就总有什么东西浮动在空中摇晃,让他怎么都忽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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