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昕昕任凭他握住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地想起某事,“季楼!” “怎么了?” 游昕昕按捺不住激动,整个人险些跳起来,“你刚才站起来了!” 季楼刚打好纱布的结,抬头看着游昕昕,慢慢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刚才太慌乱了,竟然忘了当时是怎么站起来的了。 游昕昕抽出手,激动地按着季楼的双腿,“你刚才站起来,还走了好多步,你走得很快,一下就到我身边了。” 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几乎是向我扑过来的。” 季楼回想刚才的场景,当时想的全都是不让游昕昕受伤,这会才慢慢回过味来,原来自己刚刚真的站起来,没有任何人搀扶也没有借助护具的情况下,走了好几步? “太棒了季楼!”游昕昕抱着季楼的脖子,连亲了两下,“你做到了!” 季楼看着游昕昕发亮的眼睛,确定了自己刚才站起来的事实。 游昕昕的反应实在让他有点脸热,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得到老师肯定时那样兴奋。 “我刚才太慌乱了,”游昕昕抱住季楼,“你站起来的时候我都来得及多看看你。你,你一会再走给我看看?” 季楼脸色泛红,任凭游昕昕抱着他又蹦又跳,到此刻他悬着的心才开始一点点回落,被自己能够行走了的喜悦慢慢填满。 远离婚礼的角落,方镜扶着万明诚慢慢坐下。 “好点没?” 万明诚脸色苍白,坐在一个台阶上,勉强点点头。 方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远眺礼台的方向,看见台下的宾客们鼓起掌,台上的游昕昕看上去已经安然无恙。 她低头从口袋里取出烟,发现是最后一根烟,抖出来点燃了,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婚礼可真叫一个惊心动魄,幸亏结局是好的。不然心脏可还真受不了。” “还……还有烟吗?麻烦……分我一根。”万明诚低着头说,十指交错在膝头,指尖还有些发颤。 “你没了?我最后一根了。”方镜上下摸索了一遍自己的口袋,发现真没烟了。她平时抽烟抽得不多,今天实在是被吓到了,继续烟草压一压惊。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此刻看上去比自己更需要尼古丁的安抚。 没有过多思考,染着黑色指甲的冷白手指把口中的烟拿下来,递给万明诚,“若,让给你算了。” 万明诚抖着手指接过来,狠狠吸了两口,身体的颤抖逐渐稳定下来。 “多谢。”他抬起头,朝方镜伸出手,“万明诚。” 方镜没和他握手,带着好几条手链的手掌拍了一下万明诚伸出手,酷酷地转身离开,边走边背对着挥挥手, “方镜,不谢,你没事就好。” 场上的喧闹渐渐平息,万明诚坐在那里抽完了这支烟,女士烟上似乎带着一点淡淡的甜香。好像那个女孩身上染着的那种甜甜的酒香。 万明诚把那只细细的女士烟夹在手指中看了一会,发现烟蒂上还沾了一点口红的颜色——这个刚刚那个姑娘最后的一只烟,让给了自己。 嘴角不知不觉带起了一点幅度。 得谢谢那个姑娘。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方镜。 站在阴影中的季乾挑了挑眉头,小时候这个家伙就很爱笑,没想到长大后还是这样。 他靠在远离婚礼的巷子口,正好看见万明诚和一个女的一起从婚礼现场退了出来。看见万明诚坐在那里抽烟,一开始低着头,过了一会,看着手上的烟,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家伙倒是一点都没变,还和小时候一样,胆子很小,看见血就晕。但也很柔软,很容易就笑起来。 万明诚第一次来自己家里时,看见那一整墙的证书和奖杯,他眼睛亮晶晶地笑起来。 “哇,季乾,你好厉害。” 第一次给这家伙看自己画的那些画,他也一脸笑容,“哇,季乾,你差不多是一个画家了。” 这家伙很爱笑,发自真心觉得自己很厉害,每一次都笑着夸奖自己。让季乾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阴阳怪气,在看到了那样真挚的笑容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就是那样的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不能忘记,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内心——温暖。 没错,就是温暖这个词。 没想到自己也有过温暖的记忆呢。 第266章 落幕 天空的烟花落幕。 万明诚坐在台阶上,抽完了手中最后的烟,晕血的状态逐渐消失,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力。 他不知道,就在身后不远处的巷子口,一双阴恻恻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婚礼结束的钟声在夜空中响起。 阴影中的那张脸上笑容渐渐扩大,瘦得几乎没什么肉的下颚,这一笑像是要把面皮都撕扯开。 草地上只有工作人员在清理,混乱的夜晚总算要结束。 坐上专车离开酒店的三人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冲突。 “刚和詹姆斯医生通过电话,他希望你能立刻过去做一遍全身检查。”苏烨说。 季楼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先回家,昕昕需要休息。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伤口需要处理,还是看看比较好。” 季楼不同意,“已经处理过了。” 苏烨见沟通无效,只能朝着游昕昕投去求助的目光。 游昕昕看向季楼,正准备开口,季楼就在她的注视下举起双手,深深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俩才是一个阵营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 苏烨和游昕昕两人都无语了,从前的冰山总裁结婚之后变成了幼稚园的小朋友,什么事都要争风吃醋。 季楼看了眼两人,不太高兴的语气:“知道了,去检查。” 游昕昕见季楼松口,凑近来哄他,“我们现在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我当然和你一条心。怎么可能和烨叔一起对付你呢?” 季楼很好哄,听了这一句就笑了,“也给你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有没有受伤。” “好啊,”游昕昕爽快答应,然后揶揄他“我可是不用人哄,说检查就检查。” 季总一脸黑线,苏烨和游昕昕一对视就笑了。 婚车缓缓行驶在夜色中。 季楼握着游昕昕的手,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因为触碰到彼此手上的戒指感到心安。 虽然历经百般波折,但他们今天终于结婚了,真正地属于彼此。 “饿不饿?”季楼轻轻摩挲着游昕昕的手指。 “好像……是有一点。” 季楼从裤子的口袋中摸出两枚巧克力糖,放在游昕昕手心里,“先垫一垫。” 游昕昕高兴起来,飞快剥开糖纸,把一块巧克力糖塞进口里,浓郁的甜在舌尖融化,稍微安抚了饥肠辘辘的肠胃。 “真好吃,你口袋里怎么有这个。” 礼服都是量身定制的,修身剪裁,以季楼的穿衣礼仪,一般是绝不会在口袋里装东西的。 “怕你饿着,悄悄带了两块。”季楼伸手点了一下游昕昕的鼻尖。 游昕昕就笑了,闹了那么一场,什么也没吃上,肚子确实很饿——季楼怎么就猜得这么准。 第二枚糖果剥开,游昕昕把它塞进季楼口中。 两个人坐在车里吃着糖,嘴里很甜,心里也甜。 游昕昕透过车窗看着天空中谢幕的烟花,想起了刚刚在礼台上疯癫可怕的黎采薇,她那副披头散发,状若鬼怪的模样几乎让游昕昕没能让出来。 从前的黎采薇,一身名牌,手指尖上做着亮晶晶的美甲,用下巴看人,傲慢得很。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这位大小姐变成今日这样的疯子? 游昕昕也想不明白。 窗外最后一点烟花的余烬落下,游昕昕转过脸去,不再想这个人。 载着黎采薇的救护车已经开出酒店好远,突然在中途停下。 里面混乱不堪,一个疯了的病号挣脱了捆束,拉开窗户,从车内跳出来滚落在地上,随手拿着输液架乱挥。 几名医护人员和随车的警察追下来,有人的帽子都被架子勾掉了。 “请您镇定一些,”医护人员安抚着黎采薇。 医护人员并没有说完话,黎采薇又挥动着输液架砸过来,扭头朝着路边一栋大楼直冲进去。 黎采薇受了重伤,在车上一动不动,谁也没想到她在半路上为什么突然跳车。 “我不去精神病院。”黎采薇一路往大楼内跑,“我要回家,回家……哥哥,哥哥救我。” 原来这栋楼正巧就是黎家集团原本的办公大楼。也是黎采薇哥哥黎琛去世的地方。 熟悉的环境,大楼内员工的面孔看上去也十分面熟。 周围的人看她的视线都很奇怪,有的嫌弃,有的鄙夷,也有些带着点怜悯。每一个都远远朝后躲,嘀嘀咕咕的议论,唯恐避之不及。 从前她经常来这里的,那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副模样,那时候的她只需要高高抬着头,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这些人都会围上来,笑着巴结,喊她“大小姐”。 黎采薇一路往内跑,看着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不知为什么脑海突然清醒了很多。 好像想起来你了一点,自己已经没有家,也没有了哥哥。那个可怕的男人把她从精病院里带出来,关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里,天天控制着她,给她吃各种药。 血还在流,胸前一片狼藉,可黎采薇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和哥哥比起来,这一点疼痛不算什么。 她在他人的眼中是黎家的大小姐,金尊玉贵,光彩夺目,可没人知道她活得并不快乐,她甚至是不受重视的。 父亲有众多私生子女,母亲只重视身为男孩的兄长。 她处处争强好胜,一心想得到父亲母亲的重视和认可。可是她现在不幸福,也不快乐,连哥哥也失去了。 错了啊,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她没有任性妄为,如果她肯听哥哥的话……哥哥就不会死了。 她把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弄丢了,害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黎采薇突然止住了哭声,一瘸一拐往前走,流了很多血,身体变得很冷。 但没有关系,她记得从前,自己每一次走到这里,哥哥都会笑着从楼上下来接她。 那个会为她排忧解难,从不让她受委屈的人去哪里了? 黎采薇摩挲着往前走,她抹了一把眼泪,还将头发别在耳后,生怕哥哥一会认不出自己。 “咚”的一声,黎采薇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四周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她不管不顾伸出手往前爬去,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前方似乎有光亮起,熟悉的大门被人推开,朦朦胧胧中兄长面带着微笑,站在门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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