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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给季楼致命一击，可没想到...... 季乾突然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可能是笑自己忙碌多日，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也可能是笑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却落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不远处已经有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警察或者是医护人员，他现在应该逃跑的，可是他竟然觉得有些累了。 老头子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自己，关注自己的人不在了。 他又能跑去哪呢。 他茫然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警笛，慢慢站起身，想朝那个方向迈步。刚跨出一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他猛地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最好的朋友站在自己面前。 两人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都已经褪去了青涩的样貌，是两个身形彻底成年的男人。 季乾瘦骨嶙峋，眼窝凹陷。万明诚满脸倦容，眼眶通红，死死盯着他。 万明诚一脸怒容，用力拽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跟我走！” 季乾被连拖带拽地带上车，他一直没有说话，视线却片刻也没有离开过万明诚。双眼中的歇斯底里已经散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时隔多年，他再次见到了阿诚。 万明诚连拖带拽把他拉上车。 车内很安静，为了不让其它人发现这件事，万明诚已经把司机叫走，他自己开车。 手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有片刻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去哪，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季乾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承认。可季乾也是他的噩梦，是他心中的阴影。 汽车缓缓启动，季乾在副座愣愣地坐了一会，抽出一张湿巾，将车上的化妆镜放下，慢条斯理地擦染着血色的脸，那脸色白得可怕，在镜子里苍白得像是鬼一样。 擦完了脸，他又低下头，慢慢地擦拭起他的手指。 手指上全是血，父亲的血。 方才他甚至想要就此算了，任凭警察把他带回去。现在他庆幸自己没有被抓走，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坐牢呢，他怎么能甘心？ 季乾重新整理了头发，将帽子戴好，而后再次看向坐在旁边的万明诚。 “后悔了吧？”季乾挑了挑眉头，问得轻松自然，“现在还来得及。” 万明诚没说话，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他后悔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干出这种蠢事。可让他现在让季乾下车，把他送进监狱，坐一辈子的牢，似乎又觉得做不到。 季乾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指，举到眼前看了看，“你一点都没变嘛，还是和以前一样心软。” 他放松身体向后靠着，余光还是看向万明诚，手指摩挲着安全带的金属扣，嘴角突然扬起一点笑意。 “抱歉。”季乾突然说。 万明诚不知道季乾对自己道歉，他需要和自己道歉的事太多了。 他仍然不想搭理他，心中不知道是该怪自己软弱，还是责备季乾不该分享给他那些可怕的东西。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俩感情一直很好。如果不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就好了。”季乾语气平和，声音竟然意外的低沉。 “阿诚，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愧疚。一直想面对面和你道歉一次。” 万明诚还是没有说话。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行驶到了城郊。他把车停在了路边，闭上了眼，将头埋在方向盘上。 过了好半天，万明诚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看着季乾。 “你跑吧。”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打报警电话，劝季乾去自首。 只是越狱加上之前犯的罪，季乾这辈子都得待在监狱中，再也出不来了。他的父亲季文翰还在今天出了意外。 万明诚一路上都极度矛盾，一边想着这个人就该从此待在监狱里，自己再也不用见到他。又忍不住规划自己能给季乾多少便利，或许逃跑还有一线生机。 季乾看起来比以前瘦了很多，面颊两侧都已经凹陷了，眼中的红血丝遍布。他仰面靠着座椅，看上去憔悴又疲惫。 嘴角却在笑，笑得停不下来。 季乾没有想到万明诚会对他说这么一句，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个时候，还有人叫自己跑。 既可笑又有些多余。 还有一点温暖。 “我为什么要跑呢？”季乾问万明诚。 第276章 浴室门口踌躇了好一会 季楼皱紧眉头看了一会照片，收起手机，吩咐了几句。 回到家后，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菜品和宴席上的一样，是特意请大厨回来算准时间，单独烹饪出来的。 两人心里有事，都没有什么胃口。但游昕昕还是努力吃了不少，对菜肴赞不绝口，顺便给季楼投喂了许多。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慢慢吃完结婚后的第一顿饭，才发现詹姆斯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们良心都不会痛的吗？”詹姆斯追到了餐厅，怒气冲冲，“知道我在这里等多久了吗？我听说楼能走路了，可是快马加鞭地直冲过来。你们好意思让我等你们吃饭吗？” 他说话有很重的外国腔调，偏偏又学会了很多网络潮人用语。 季楼没忍不住笑了，“怪我，实在太饿了。下次我去你那里，你也可以吃饭让我等。” 游昕昕默默抽了两张纸巾，将两人的嘴角擦拭干净。 “没有心！”詹姆斯拉开一把椅子坐在季楼的旁边，气呼呼地还在抱怨。 “快给我看看，听说你能站起来走好多步了。楼？”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行，我今天累了。你想看的话，下次吧。” 在詹姆斯夸张的唠叨下，季楼也只让詹姆斯替他检查了一遍身体。 詹姆斯絮絮叨叨抱怨许久，“说实话，楼。我第一次见证这样医学的奇迹。要不是你说今天太累，我一定要你走个十圈八圈给我看看。” 检查很快结束，詹姆斯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他没有用人送，急匆匆抱着自己记录的数据，出了季家的别墅。 季楼查看车祸现场相关的信息，看见了叔叔季文翰在车祸现场的照片。他对这个二叔没有感情，但那是爷爷的儿子。 他只是担心爷爷的身体，父亲离开人世多年，四叔也坐了牢。爷爷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如果他知道唯一陪在身边的儿子出了车祸惨死，可能很难承受。 只是这件事瞒不住，爷爷一定会知道的。 季楼深深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现在要怎么告诉他老人家呢？ 那辆车原本是他的婚车，被他察觉到似乎被人动了手脚，留在了车库原地。 为什么会是这辆车出了车祸。偏偏季文翰坐在了里面。 当他听说车子出了车祸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绝非凑巧。这样阴毒缜密的心思，布那样一层套一层的局，这样的手段和风格，难道是那个人回来了吗？ 季楼点开手机里的照片，放大图片。看着照片里的那个人。 照片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留着长发，戴着鸭舌帽，看上去非常瘦。季楼的手指轻轻敲了桌面，想起游昕昕两次提到有一个奇怪的男人。 第一次是在上一次婚礼的车祸现场，第二次是这次。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么他居然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很长时间，并且一直潜伏在自己的周围。 季楼的面色很冷，如今没有了他父亲的庇护，想必很快就会再次重来。 游昕昕已经洗过了澡，想要吹头发时，看见季楼坐在窗边，冷冷看着窗外的月色。她走过来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季楼的肩膀，“这位工作狂魔，你该休息了。” 季楼晃回神，拍了下游昕昕的指尖，“在想一些事情。” 游昕昕凑到他的椅边，咬了一下嘴唇，“结婚第一天就这样啊？” “我现在就去洗澡。” 说着他已经控制轮椅移动，却被游昕昕一把按住轮椅。 “先等一下，你再给我走几步看看。” 季楼有些无奈，双手握着扶手，“我走得还不好看。” 游昕昕当然看出了他的迟疑，“今天你朝着我走来的时候，我只顾着震惊，都没有好好看清楚。” “试一下嘛，我好想再看一次。” 季楼承受不住游昕昕这种类似撒娇的语气，他点点头，“我白天已经走了几步，我怕我这会走不好。” 游昕昕弯下一些腰与他对视，“不要设想坏结果好吗，你今天也没觉得自己能站起来。” 受到鼓励的季楼重新振作，“好，我尽量试试。” 游昕昕想扶季楼站起来，几次伸手还是忍住了。她站到季楼的身后，只隔着一步远，虚扶着季楼，以防他受伤。 “没事的，相信自己。你已经会走了。” 季楼点了点头，尝试着借用双手的力量让自己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已经不知练习了几万遍，但到现在还是有些吃力。 今天在婚礼现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就能那样迅速站起来的。 他撑着手臂缓缓站起身，感受到双脚落实地面后，朝着游昕昕露出一点笑。 游昕昕和季楼一样藏不住的兴奋：“好厉害！” 季楼先是抬起了左腿，努力维持着平衡，又缓缓迈出右脚。 游昕昕在这样近距离看着季楼走路，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 她见证了季楼从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到现在能够下地行走的全过程，这让她怎么能不激动。 季楼迈了七步后，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双腿再使不出一点力气了，游昕昕一直在他身后，见状立刻上前抱住他。 “你真的做到了，”游昕昕的声音带上哭腔，“季楼，你太棒了。” 这七步已经让季楼有些筋疲力尽，但他心里无比高兴，谈下一百亿的大单也没有此刻在游昕昕面前成功走上七步自豪。 “昕昕......谢谢......” “干嘛又说谢？” 季楼笑而不语。他觉得上天对他真是不薄，如果没遇到游昕昕，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她无时无刻都带给自己信心和鼓励，是她的出现让他重新看到了光亮。 两人都沾了一身的汗，季楼不能忍受一身汗味的自己，休息后就立刻去往浴室。 游昕昕跟在季楼的身后，“我帮你。” 季楼的轮椅突然停下，“啊？” “你身上有伤口。”游昕昕比画了一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们都结了两次婚了，还不能一起洗个澡吗？” 季楼还来不及说什么，游昕昕已经率先进入了浴室。他坐在浴室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徘徊了几分钟才注意到里面迟迟没有传来水声。 他一抬头正对上游昕昕从浴室内伸出来脑袋来，一脸红扑扑的，又透着点狡黠的笑，显然是故意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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