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是这样,于陈喃,也是这样。 暑假放假第一天,赵兰和陈喃提起文理分科的事情。 “想好选什么了吗?你叔叔来问过我,他说你文科成绩很好,建议你选文呢。”赵兰做好早饭,随便吃了几口糊弄过去,问女儿。 她文科成绩很拔尖,一般这个情况,肯定是选择文科了。 只是她,被其他的心思绊住了脚步。 陈喃支吾回答了句:“妈,我还没想好,我不着急。” 赵兰也不催她:“欸,不急,你要是想选理科啊,妈妈也没意见。听你叔叔说,你这个成绩怎么样都能进尖子班了,但妈妈还是最希望你去文科啊,你看你作文写得好,还拿了奖,也是个优势。” 陈喃那份奖金,陈伟很早就交给赵兰了。 赵兰嘴上说着钱都日常生活开销掉了,实际上全都给陈喃存了起来。 陈伟照常在假期给她报了市里的补习班,吃完早饭,她熟练地出门坐车。 只是这一年的补习班,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路栩。 听补习班的学生说,他在准备物理竞赛,没那么多时间补习了。除了他不太擅长的语文补习课外,他取消了其他科目全部的补习。 补习课上,补习老师依旧嘴上不忘路栩这个好学生。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总会被老师款款而谈,作为嘴上的谈资,也是骄傲得意的资本。 放假后,陈喃就没见过他了。 她只能时常去翻翻他的QQ,在他空间里了解他的事情。 路栩内容发得很勤,有的时候也会发一些,陈喃看不懂的话。 她仔细地一字一句地琢磨他发出来的内容,细心得像是在做一道道阅读理解。 有的时候,他也会发出自己打球的视频,或者是几张照片。 她反复看着视频里篮球场的位置,觉得特别眼熟。她倏然想起什么,“唰”地站起身来,椅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尖锐的声音。 那个篮球场,就是她家附近的球场,那个刚刚建好不久,每晚打球的人都挤满的球场。 她看着视频是在三分钟前发的,现在过去,他也许还在那儿。 想到这儿,她拿着家门钥匙就跑出去了,一路跑到了篮球场。 球场内,仍是一群人,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都有,盏亮的路灯照在最高处,场内一片热闹。 她站在黑暗的小路边,不敢明目张胆地过去,只敢在不远处踮着脚,探头望着球场里边。 四处看了几眼,她都没找到路栩的身影。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还是不死心地环顾着四周。 突然看到不远处,路栩手里拿着一大束玫瑰花向球场走来,陈喃眼前一亮。 他今天穿了宽松的白体恤,暖白色的灯照在他脸上。 路栩含着笑意走过来,他皮肤白,一大束深红色的玫瑰花衬着他,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他停在了球场门口。 “哟,路栩,你这是干吗,买那么大一束花?”一边的兄弟见他那样,玩味地调侃了句。 他手里紧紧拿着那束花:“刚刚路边有个老奶奶在买花,我看都没人买,这花又那么漂亮,就全买下来了。” 他满意地看着手里那一大束漂亮娇艳的玫瑰,冲着球场里轻轻喊了一声,里边跑出来一个女孩子,手里还拿着个篮球。 “怎么了啊?”温漾转过身,笑着问他。 路栩把手里的那一大束花塞进她怀里:“我要这花没什么用,送给你吧。”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起哄。 温漾憋着笑,佯装傲娇地点点头,哼唧一声:“哦,谢谢啊,很漂亮。” 陈喃就站在不远处,她站在一片漆黑安静的路边,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夜色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垂下眸子,眼底晦暗不明。 不远处他们的对话,顺着风传过来。 “宋词屿那家伙怎么没来,平日里他不是最积极吗?” “谁知道他,那小子放假后就赖在家里不出来了。” 她不再听,不敢再看。 她僵硬地转过身离开,走到敞亮的大路上,路灯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地上出现的影子,背脊弯着,落寞不堪。 其实他们都一样。 这些现实骨感地摆在面前,明明都清楚结局没有意义了,可还是不能做到不去喜欢。 暑假的最后几天,补习班的力度加大,试图在最后几天假期里,塞给学生们更多的知识。 陈喃还是会时常路过那个篮球场,在周六晚上八点的时候见到路栩,偶尔还是会见到温漾。 她开始绕远路,只为路过那个篮球场,偷偷看他一眼。偶尔会见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见到他时心底的高兴,被一阵阵心酸代替。 卑劣的,胆小的,不敢多看他一眼。 又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偷偷看他好多眼。 陈喃低着头路过那儿,有时会看见路栩在投球,有时会看见他坐在一边休息,和身边的人聊天说话。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有人为了见他一面,绕了那么远的一段路。 被爱的人,永远都是聋子。 可惜她这个说喜欢的人,注定好了。 暗恋无声。 补习班开始加课,陈喃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今天到家下车的时候,她坐的已经是最后一班末班车了。 大概是补习班的大部分学生都有爸妈开车来接送,她没麻烦陈伟,辛苦赶上最后一班车回家。 在站下车,周围一片寂静,安静得可怕。 她朝着小巷子望过去,没有一个人。 陈喃突然觉得有点瘆人,树上知了叫个没停,在夜晚声音格外刺耳,旁边草丛里传来细弱的猫叫声,就算她再喜欢猫,也做不到在这个时候心如止水。 她紧紧咬着嘴唇,手捏着衣角,步子越走越快,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客厅空无一人。 一般这时候,赵兰应该还没下班,门不应该是开着的。 有股不安的情绪突然冲上她的心底,她有些心慌。 还没等陈喃走进去,旁边的邻居赶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拉住她的手。 她一怔,随后听见邻居大妈的声音:“陈喃,你快去医院,你妈她刚在家里晕倒了,已经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 陈喃听到这个消息,脑子一嗡,反手握住邻居大妈的手,声音发颤:“阿姨,我妈妈,她,她在哪个医院,还有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她送去你爸以前工作那个医院了,你快去看看吧。”邻居大妈瞥了她一眼,连忙松开拉住陈喃的动作。 可能是怕陈喃赖上她,找她帮忙,说完就走了。 陈喃浑身冰冷,从心底涌上一股寒意。 她麻木地关上了家里的门,然后不断地往前跑,原路返回到车站,路上行人很少,连车子都没有几辆。 邻居说的那家医院,离这里有三四公里。 她想要坐车过去,脑子一乱,跑到车站才想起来,没有末班车了。 想到这儿,她眼睛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不愿意放弃,开始在路边拦着出租车。 可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她蹲在路边,迷茫得不知道怎么办,一阵阵抽泣声,蔓延在半空中,显得无助又不安。 过了几分钟,她抬起头,紧紧咬着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紧紧抓着书包带子,吸了口气,猛地往前跑。 急促的喘气声,慌乱的脚步声,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她精疲力竭,额前冒着汗,背后衣服湿了一大半。 陈喃还是不愿意停下来,她腿软得厉害,一个人在夜里奔跑。 在跑过某一个十字路口时,有人喊住了她。 “陈喃?” 她匆匆停下来,耳边的碎发黏在脸上,满脸通红。 陈喃回过头,看见了坐在汽车里的温漾,车窗被按下来,温漾坐在车里,化了很精致的妆,惊讶地看着她。 “温漾!”而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泪又涌了出来。 看着陈喃脆弱的样子,温漾一怔,她从来没见过陈喃哭,她有些担忧地下车,问:“你怎么了?别哭别哭,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我妈她被送到医院了,没有公交车了,能不能拜托你……送我过去?”陈喃累得上气不通下气,恳求道。 “啊……好好好。你别哭啊,快上车,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温漾急忙点头,扶着腿软的她上车,摸到她胳膊上的汗,实在是不忍。 在车上,陈喃低着头,声音很轻很轻:“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你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我马上送你过去。”温漾摇了摇头,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顺便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陈喃报了一个地址,温漾对司机大叔说了一声:“凌叔,先去医院吧。” “欸,行。小姑娘,你别急啊,现在路不堵很快就到的。”凌叔也被陈喃的样子吓坏了,轻声安慰着。 陈喃点了点头,不断地说“谢谢”。 她抬起头看着温漾,除了感激的话外,说不出其他的。 温漾今天漂亮,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披着长长的卷发,显得很淑女。 在车上,温漾不停地安慰她,然后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问:“你人呢?” 温漾一手挡着嘴巴,把声音降到最低,冲着电话里的人说:“我这边出了点事,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得爽约了。” “你出什么事了吗?”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着急 “没有没有,是我同学家里有点事情。先不和你说了啊,等会儿再讲。”她匆匆挂断电话。 陈喃看着她今天穿得那么漂亮,就知道她肯定是有约的。 见自己打扰到温漾了,陈喃一下子臊得慌,特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温漾,麻烦你了。” “不要紧的,不是大事情。欸,到医院了,我陪你一起上去。” 温漾不在意地笑着,看见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她拉着陈喃下车。 “啊?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温漾拉进了医院。 在护士前台询问了赵兰的病房,顺着病房号找过去,短短一小段路程,陈喃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她很害怕,特别害怕。 温漾一路拉着陈喃,能感受到陈喃的紧张和惧怕。 “别怕,没事的。 两人对视一眼,温漾给予陈喃最大的安慰。 陈喃点点头,一路走到赵兰的病房门口。 推开病房,赵兰坐在病床上,手里还攥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算些什么东西。 “妈。”看见赵兰好好地坐在床上的时候,陈喃的声音已经颤抖哽咽。 赵兰闻声一愣,回过头看见女儿和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她赶紧把手里的记账本收起来,嗔怪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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