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是成精了。 ..... 砰的一声闷响。 段骁直接把电源线拔了,键盘往里一推,电脑瞬间黑屏。 秦鹮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我知道你生我气,但也别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她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确定段骁听没听到,可下一秒,段骁便站起了身,往前逼近几步,站在她面前。 身高的差距,她能察觉到,有规律而温热的呼吸,在她脑袋斜上方。 段骁开口,声音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没有发火,没有阴阳怪气,只是平平淡淡说道: “行,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了。”她摇摇头。 ...... 段骁直接绕过她,往卫生间走去。 很快,身后便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该走的。 她想。 话带到了,还送了吃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不知怎么,脚下像是被密密叠叠的看不见的网绊住,动弹不了半分。 秦鹮环视了一圈屋子,感情再次把理智撵出了脑袋,她叹了口气,抓起角落的吸尘器和垃圾桶...... ...... ...... 段骁洗完澡出来,刚好听见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绷紧了面容,迈进卧室,却先被赫赫炎炎的阳光晃了眼睛。 窗帘被拉开了,秦鹮正背对着他,弯腰在床边忙碌着。宽大的鸭绒被子,被她翻来覆去的折,往返两次,就换新了床单被罩。 换下来的,连同椅背上的衣服,一起丢进了洗衣篓,秦鹮没注意到卧室门口站着的人,忙完一边,又拎起个巨大的垃圾袋,开始收拾桌面上的垃圾。 数不清的烟头,苏打水易拉罐,还有薄荷糖的冰蓝色糖纸。 她皱着眉,很快装满了一个垃圾袋,额边也渗出了晶晶亮亮的一层薄汗,深呼吸休息的片刻,余光看见,段骁就站在浴室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明明是大善举。 可在那样的眼神里,秦鹮竟然有种做贼的心虚错觉。 “那个,你这太乱了,我帮你收拾一下。”她侧身,展示了一下比刚刚整齐了不知多少倍的屋子。 段骁没说话,只是直直朝她走过来。 刚洗完澡,他裸着上半身,下边只围了一条深灰色的宽大浴巾,晶莹冰凉的水珠,顺着细碎的发梢滴下来,划过一段冷白的胸口,再往下,是紧收结实的腰线。 秦鹮短暂地晃了一下神。 从前只把他当成个弟弟,小屁孩。 可少年的身躯,也有这样蓬勃浓烈的荷尔蒙,挺拔的脊背,劲瘦却又力量,这强烈的反差一时间让人心神不宁。 他缓缓靠近。 秦鹮愣神的片刻,闻到了空气中蔓延的,浅浅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不是冰凉的薄荷了。 换成了海盐柠檬。 好像在热辣夏日里漫步海滩,手中端着的饮料,正在噗噜噜冒着气泡,每颗泡泡都缤纷而热烈,欢欣跳着舞。 她忽然疑惑,也陡然想起,自己无心提出的要求,嫌薄荷味太凉。 他就真的把沐浴露给换了? 不知不觉,香气越来越近,直到把她整个人都拢在其中。 秦鹮无端吞咽了下,手上也不自觉抓紧,塑料袋摩擦,传来细碎扰人的声响。 她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该说话吗? 该说些什么? 她被段骁逼着一步步后退,直到脊背触上坚硬的桌沿,眼前,段骁冷白挂着水珠的胸膛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皮肤细致的纹理。 大脑宕机,一瞬而已。 下一秒,段骁俯身,捞起她手上紧攥的垃圾袋。 在她的错愕中,垃圾袋脱了手,直挺挺丢了出去,砸在墙面上,易拉罐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她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对上段骁沉凉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声线低沉发着嘶哑: “又来招惹我。” “秦鹮,没完了?”
第36章 姐姐,你要对我负责 秦鹮看着满地凌乱的垃圾和易拉罐,反光的冰蓝色薄荷糖纸散落其中,像极了一场混乱旖旎的梦。 她忽然想起一件童年的往事。 小学三年级时,开过一场班会。老师让同学们一一上台,介绍自己的优点和缺点。轮到秦鹮,她穿着小裙子昂着脖子上台。 她说,自己的优点是坚强勇敢。缺点是不够漂亮。 话一说完,全班都笑了,班主任笑得最厉害。 因为她说反了。 她从小就被推举参加各种文艺联欢会,主持升旗仪式,就是因为长得白净漂亮,笑起来格外好看。 至于坚强勇敢......秦鹮在所有人印象里,无一例外,是个小哭包。 体育课跑步摔了,哭。 考试名次掉了,哭。 没带红领巾被值周生记名,哭。 隔三差五就要掉次眼泪,老师同学都习以为常。 这个毛病从小到大一直没改,直到现在,秦鹮20岁了,稍微有点情绪波动,眼泪总比言语先行。 往往还没说话,先哭了。 ...... 秦鹮眼里泛着水光,顶着通红的眼眶,水雾一层层漫上来,段骁的身影变得朦胧。 她紧咬着下唇,朝着那一片朦胧,抽了抽鼻子: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段骁眸光浮动,身子晃动几分,很快发出一声轻笑: “秦鹮,别用这种装可怜的眼神看我,拿着你的东西,走。” 他伸手绕过秦鹮身侧,捞起了那个装着吃喝的袋子,秦鹮眼疾手快,抬手一拦,两个饭团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远。 “对不起。”她重复。 段骁面色更沉了几分: “犯不着,没听说过海王给鱼道歉的,秦鹮,你的鱼塘太大,我没那添乱的本事,你也别打我主意了。” 秦鹮目光还落在两个饭团上。 她精心挑的新鲜日期,最贵的金枪鱼和牛饭团,现在滚了一身泥,软趴趴躺在地上。 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的惨状,秦鹮又抽了抽鼻子。 这下彻底忍不住了,眼泪掉了第一颗,紧接着就是第二颗,第三颗......连成了线。 “对......对不起段骁。对不起......”她带着哭腔一个劲儿道歉,声线像是被浸湿又拉紧的棉线,一圈一圈箍在他的心上。 段骁只看了她一眼,太阳穴就突突地跳,语气不自觉和缓了几分: “你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道歉?如果是为了之前的事,没必要,过了就忘了,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不是......”秦鹮有点接不上气:“我道歉是因为......因为我......我撒谎了......我没说真话......” ...... 如果那个班会挪到现在,秦鹮同学上台说自己的缺点时,应该会加上一条—— 慢半拍。 永远都是放出狠话之后,自己辗转反侧,然后追悔莫及。 ...... 段骁眉峰微蹙,好看的眉眼拧成了疙瘩,等她的下文。 秦鹮低着头,声音很闷: “那天你......你问我,我对你是真是假,我撒谎了,是......是真的。我没......没认。” 接着便是沉默。 只有秦鹮低低的啜泣声,在一片漫无边际的寂静里格外刺耳,扰人心乱。 ...... 过了很久,段骁才开口,依然听不出情绪,嗓音却清润了几分: “既然是真的,为什么不认?” ...... 终于,是要说到重点了。 秦鹮自己也有些怔然,只是来带个话,送个饭而已,事情这么就脱离轨道,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呢? 她犹豫着,该怎样言简意赅地讲好这个故事。 ......关于她是如何打探到了段骁的家境。 ......关于她如何一步步刻意接近,为猎物挖好坑。 ......又是如何不小心,自己率先一头栽进去的。 天下没有比她还蠢的猎人了。 现在,这个猎人决定放下弓和矛,和猎物坦诚相待。 ...... “段骁,这个故事有点长,可能会让你生气,你先听完,再做决定。” 秦鹮鼻子完全被塞住,只能靠嘴呼吸,她努力沉沉呼出一口气,压了压漂浮的声线。 还没说到下一句。 段骁打断了她: “如果我不想听呢?” 秦鹮一顿,抬头看他。 故事还没开始讲,就被人截断了。 她看见段骁的面色松弛下来,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是她许久没见的轻松神色。 甚至有几分如释重负。 很微妙。 “我只需要确定一点,你对我是认真的,其他我不想知道。” 段骁往前一步,低头俯视着她: “秦鹮,我要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 少年眸光闪烁,好像有寂灭了许久的星星,重新发出了耀眼光亮。 被她清晰完整地捕捉到。 静谧的一方小屋子,段骁字字落地有声,带着压迫感,逼着她不得不剖心以待。 “是。”她听见自己说:“认真的。” “你对我是真心的。” “嗯,真心。”好像怕不够似的,她噙着眼泪重重点头:“特别特别真。” 再然后。 秦鹮看到,段骁嘴角弧度更加明显,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宽且平的肩膀瞬间松垮下来。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的那种满足感。 不是装的。 他是真的,很开心。 秦鹮看着段骁的笑,倏而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日剧里的台词:[告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成年人请直接勾引。] 她一度把这句话奉为圭臬,但却忘了,段骁就是个小孩子。 他太需要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将爱意告知。 否则就会哭,会闹,会发脾气。 ...... 幼稚的,需要爱的小孩子。 ...... 秦鹮眨眨眼,心一横,脱口而出:“段骁,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段骁笑意更浓了:“嗯,就是这句,这就够了。” 两人面对面,秦鹮被情绪感染,也跟着傻乐,好像之前的所有迷瘴,都随着一声告白而陡然消散。 她察觉到有手掌握着自己的腰侧,稍微用力,整个人便被双脚悬空擎了起来,然后稳稳落在桌上。 秦鹮坐在桌沿,堪堪可以和段骁平视。 她眼里的水汽没散干净,依然能感受到眼泪的余韵,滚烫而绵长,蕴在眼底。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一定是双眼红红。 段骁灼热的目光像是小兽,丝毫不掩饰地,在她脸上逡巡着,就在她有些受不住那眸子里的温度时,段骁像破了功,突然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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